一談到這個問題,躺床上的男人又幽幽的泄了口氣,惆悵的言語中帶著平靜的死感:“哎...心病...”


    此言一出,小少年擰眉,神色略微遲疑。


    ...心病?


    難道是...抑鬱症??


    薄宴州得了抑鬱症???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嗯。


    小少年壓根不相信!


    畢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於自己的這個父親,薄時鬱雖然會有些許怨言,但這也僅僅是針對他作為一個父親卻不負責任的怨言。


    因為除了感情之外,薄宴州這個人完美的甚至能讓人感覺到不真實。


    這種完美全都體會在他的果斷又狠厲的處事方法上,幾年時間,從把薄氏從地上扶起來,到發展成三千億的商業帝國,薄宴州冷靜又強大,運籌帷幄的仿佛將來所發生的事都在他預布好的棋盤上。


    內核這麽強大的人會的抑鬱症?


    薄時鬱不太相信。


    即便是他本能地不敢相信,可腦中卻在此時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經在醫院,宋行舟和他說過的那些話。


    “父親淩虐,知己反目...被母親拖著一起自殺...這就是你爸爸的童年...”


    心下一軟...薄時鬱卻又覺得,這麽小的年紀經曆過這些慘無人道的事,要說什麽陰影都沒落下好像才是最不可能的吧?


    剛想上去關切關切,結果在抬眸看到麵前,側著身躺在床上的男人那孤孤淒淒的背影後,薄時鬱卻愣住了…


    逢人都說,薄宴州和他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父子。


    是啊。


    他們不僅長得像,甚至連背影都像...


    場麵重合。


    薄時鬱似乎看到了前世的那個躺在床上活的像狗一樣渾渾噩噩的自己。


    “她還小,你別怪她...”


    “薄時鬱,我和你說了她是你妹妹你要保護好她!你為什麽要連累她!??”


    “薄時鬱!你自己不舒心截了腿為什麽還要嚇著你妹妹??從今天開始你就給我滾去後院的地下室住!!”


    刻在心裏深處的傷痛卻又一次次鑽心的提醒著他自己前世的淒慘。


    攥緊了手。


    原本神色焦急的少年陰沉下臉,下意識的就想要抬腳離去。


    可偏偏,在此時,這一世那讓他略微眷戀的片刻又浮現在眼前。


    “要不要爸爸抱抱你?”


    “你敢動我兒子試試!”


    “你這小小年紀的裝什麽老成?一切有你爹,你天天操心個屁,老實的站你爹後麵去!”


    “當爸的照顧兒子也是天經地義了,就當是給你爹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吧,讓你當幾天大爺。”


    “現在問可能有點晚,以前不管你...在學校沒人欺負你吧?”重生後反常的一切,以及薄宴州刻意拉近的關係...


    他該明白這一世的薄宴州和上一世的薄宴州明顯不一樣。


    可...就該這麽放下上一世的不甘嗎?


    想著那張熟悉的臉,心情複雜的少年赫然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眉眼微動,神情略微疲憊,他卻還是關切的說了句:“公司的事最近先放放,先把病養好,明天去醫院看看吧。”


    溫溫柔柔的聲音,明顯是珠珠的獨家專屬,現在卻用在了他薄宴州的身上。


    由此可見,他對便宜兒子到底有多重要!!??


    挑挑眉,大總裁十分受用的又翻了個身,緊著被子,男人眯了眯眸子幽幽的看著自己的便宜兒子,還故意咳嗽了,兩聲以表自己的虛弱:“醫院去不去也無所謂...隻要有兒子的關心,爸爸死而無憾了...”


    那虛虛弱弱,恍恍惚惚的半死不活的樣看的本就心情複雜的薄時鬱更複雜了。


    前世今生的悲喜交加引得他心煩意亂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不忍心了...


    許是有著關心則亂這一部分原因在內吧。


    所以,在薄宴州嘀嘀咕咕的問他想不想幫忙治好自己的時候,他雖然猶猶豫豫,卻還是點了頭。


    然後的然後,下一秒!


    床上的男人眯著長眸驚坐起,指向門外:“那你去紮個和我剛剛頭上一樣的啾。”


    沒反應過來的薄時鬱:“???”


    這邊,薄大總裁還不滿意,思索一番又補充道:“不對,你和舒然一塊紮那個啾!”


    薄時鬱:“???”


    “三個!”


    薄時鬱:“???”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和我剛剛一樣必須紮三個!”大總裁冷眸一叉,很是決絕。


    已經想上去懟他一頓的薄時鬱直接甩臉不悅:“...你裝的?你到底有沒有病???”


    大總裁一聽,也不說話,當即捂著心口撩起被子往床上一躺,熟練地開始半死不活起來。


    薄時鬱:“.........”


    又這死出...


    薄時鬱連理都不帶理的,轉頭正欲走,結果下一秒!


    床上的男人就咳出了絲絲血跡。


    他:“.........”


    雖然懷揣著強烈的懷疑,但小少年還是強忍著不滿下樓去拉薄舒然去了。


    嗯。


    對於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身為名門千金的薄舒然二話沒說立刻就答應了,當即拿著梳子就梳著頭發操作起了來。


    來薄家莊園生活了有一段時間了,對於自己的這個大伯,薄舒然可謂是十分敬畏的。


    以前嘴上說著她和薄時鬱一樣,但實際上呢?她與薄時鬱還真就是一點也不一樣。


    因為就算薄宴州不管薄時鬱,可他繼承人的身份擺在這兒,那就是他的底氣。


    但她不一樣,爸爸薄聿祁是真不管她,奶奶和爺爺厭惡她,所以不是在老宅跟著柳曼蓮一起生活還是在薄家莊園,本質上的她其實就如同紅樓裏的林黛玉一樣


    那次大鬧,她十分清楚柳曼蓮事後會把氣撒在自己身上,也十分清楚她爸爸絕對不會幫她。


    所以她做好了萬事迎難而上的準備,可沒想到的是...最後把她帶出困境的,居然是和她絕交的堂哥還有根本沒任何交集的大伯。


    迷迷糊糊的跟著迴了薄家莊園。


    她發現,這個大伯和外麵傳言的很是不同。


    表麵上冷颼颼的不近人情,其實心裏幼稚的很。


    總喜歡跟自家兒子比劃的同時,還不忘拉上她一塊嗷嗷。


    比如,和兒子吵架了想不通,就薅著她去逐字解析。


    比如閨女今天多親了便宜兒子一口少了他一口,多看了便宜兒子一眼,到看他的時候轉頭直徑掠過直接走了,自我懷疑的薄大總裁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於是神情恍惚的湊過去問她自己長的俊不俊。


    比如被兒子否定了教學理念,就拉著她找認同。


    嗯。


    短短幾個星期,她硬生生的從薄宴州那很不是熟的侄女,幹成了薄宴州的心靈治療搭子!


    甚至說的再簡單一點,那她就是他大伯安撫情緒的“閨蜜”!


    其實時候很多時候,薄舒然能感覺出來。


    不管是她堂哥薄時鬱還是她大伯薄宴州,似乎隱約著都怕她在薄家莊園放不開,所以都額外的照顧她。


    而珠珠就更不用說了,自從她姐姐來了,都直接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她姐姐身上了。


    這麽想著,兩人火速的在頭上紮了幾個小辮,囑咐了囑咐珠珠,火急火燎的上了書房。


    一秒...


    兩秒......


    三秒.........


    耳邊“哢嚓”一聲響。


    大總裁看著手機裏新拍下來的七八張照片,樂的滋滋的。


    彎彎唇,抬手隨意撥愣了兩下便宜兒子和便宜侄女腦袋上的啾,那木得感情的冰塊臉上愉悅極了:“行了都紮了小啾,現在咱們仨誰也別笑話誰!”


    然後,他從床上起身,伸了個懶腰,轉頭就走,悠哉悠哉的:“走吧,下去虛飯去。”


    “嗯?”兩個小少年茫然抬頭,有點迷茫的下意識反嗯。


    新學熱梗的大總裁挑眉,疑惑中帶著些許不解:“不是虛飯?”


    薄舒然嘴角一抽瞅著自家大伯糾正:“...呃...是炫飯吧?”


    薄宴州:“哦。”


    年輕人的東西整的還挺花裏胡哨的。


    傲嬌如他,轉頭就走:“下去虛飯!”


    嗯!


    錯了又怎樣?他就不改!


    薄時鬱:“???”


    薄舒然:“???”


    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大伯走出去,還有些不在狀態內的薄舒然轉頭,抬手戳了戳身旁黑下臉的堂哥有些茫然卻還不忘了擔憂的詢問道:“大伯到底得了什麽病啊?這...是好了嗎?”


    薄時鬱:“.........”


    冷笑一聲,意識到被耍的小少年沉著臉,薅下頭上的粉紅發夾往床上狠狠一扔,咬牙切齒:“他這輩子也好不了,他那是神經病!”


    薄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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