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大人夫婦出去後,柔兒馬上進來了。見夫君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語,好似在察顏觀色。


    過了許久,才低聲細語問道:“文哥哥,我爹爹和娘親沒難為你吧?”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夫君語氣不冷不熱,聽不出褒貶。


    柔兒挽著他的肩膀,卻被他掙開了。她嘟嘴撒嬌,“文哥哥!**一刻值千金,我們睡覺吧!”


    “好吧!”夫君把鞋一脫,和衣滾到床裏。


    柔兒臉色一暗,委屈的咬著嘴唇,半天才說:“文哥哥,累了就早點睡吧!”


    她褪去首飾衣物,往夫君身邊靠。見夫君沒反應,便往他懷裏鑽,“文哥哥,我冷!”


    “冷?那我去叫個守門的老媽子送多一床被子進來吧!”


    柔兒氣得臉色煞白,拉住他,“你抱抱我會死?”


    他將她環抱在懷裏,柔兒露出甜蜜的笑意,好似大紅的海棠,嬌美可人,她順勢軟臥在夫君懷中,把肩上的絲綢睡衣往下一拉,雪白的香肩一覽無遺,半隻酥胸圓滾滾的裸/露出來,她抓起夫君的手,放在香肩上,停留片刻,向下滑去……


    “柔兒,”夫君把手抽出來,放迴她頭上,“累了一天,困了吧?趕緊睡吧!”說完,轉身背對柔兒,如雷般的鼾聲響起。


    這時候,我異常冷靜。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抓狂,憎恨,抑鬱。盡管,此時,我也希望自己內心能騷動一些,憤慨一些。


    也許,是因為另外一個問題糾結著我,原本,我要找的是一個人,如今卻變成了兩個!我迷惘了,愛慕的、相約生死的,究竟哪一個才是我想要找尋的?


    看著楚楚可憐的柔兒,我居然有點埋怨她旁邊沉睡的夫君,竟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柔兒在床上翻來覆去,這樣的新婚之夜,換了誰都難以入眠吧?她忽然坐起來,披上棉襖下床,隔著被子給夫君捶腿。


    夫君的眼睛動了一下,一顆清冷的淚,從眼角滑到枕頭上,不見了蹤影。鋼鐵化為繞指柔,怎麽樣,還是被這個小女人感動了吧!愛戀,源自一瞬間的心動!


    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柔兒趕緊拿開門,七八個穿著黑衫的家丁低頭喊道:“小姐!”


    “出什麽事了?”柔兒不悅的問。


    “迴小姐的話,大人夫人請姑爺過去一趟。”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柔兒正欲關門,被一個家丁把門按住了,“小姐,這是大人的命令,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柔兒上去便是兩巴掌,他紋絲不動,“麻煩小姐讓讓,要不然,我隻好硬闖了!”


    柔兒張開雙臂撐在門上,不屑的看著他,“好啊,你闖給我看看!”


    他猶豫了,柔兒見狀要把門扣上,“快滾!”


    家丁對後麵的人一揮手,“大家進去,把姑爺請出來!”


    這次徹底惹惱了柔兒,她脫下一隻新鞋子,劈頭蓋臉一頓亂拍,“反正你們了!敢鬧我的新婚之夜?活膩了吧?我爹有什麽事叫我爹來跟我說!”


    剛才一陣撲騰,披著的紅棉襖落到了地上,抹胸上香肩賽雪,酥胸半露,幾個大男人眼睛都直了,默默的吞著口水。


    太不像話了!居然這麽放肆的看我夫君的老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柔兒又惱又臊,滿臉通紅,穿上棉襖大喊大叫,“來人啦!快來人啦!”


    一行人心裏發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像木頭棒子一樣杵在那裏!前院騷動了,卻始終沒有人過來。柔兒又喊了幾聲,半天才來了個歪脖子家丁,這個人,就是傳令打死母親和奶娘的那個。


    小兔崽子,今天非讓你死在我手上不可!我衝過去捏住他的脖子,手卻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


    “小姐,有事嗎?”他諂媚的笑著。


    柔兒怒火中燒,“百來個家丁都死光了嗎?怎麽就來了你是個沒用的?趕緊叫人過來,把他們幾個挨千刀的給我拉出去,亂棒打死。”


    歪脖子家丁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朝身後的人使眼色,“怎麽辦事的你們?大人都等得不耐煩了!”


    “李春,你平時最愛給我爹出點子,今天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柔兒雙手叉腰。


    “嘿嘿嘿,小姐,今天的事與手無關,是孟老夫人……”


    柔兒急促的問:“我婆婆怎麽了?又吃多酒了?”


    “不是,她偷了夫人的琉璃項鏈。”


    柔兒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來我爹爹也是老糊塗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辨不得真假了!想我婆婆不懵不傻,怎麽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不,孟老夫人已經承認了!”


    “什麽!”柔兒驚唿到,朝床上望了一眼。


    夫君翻了身,迷迷糊糊的問道:“柔兒,外麵怎麽那麽吵?”


    “哦,爹爹請你過去聊聊天呢!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柔兒示意家丁離開,家丁卻立著不動。


    夫君馬上爬起來,“陪嶽父聊天是應該的,我剛才吃多了酒,讓各位久等了,實在是抱歉!請各位容我穿戴好便來!”說完,吩咐柔兒關上門。


    夫君不讓柔兒跟著,一言不發跟著李春到了廳堂,滿身是血的惡婆婆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不停求饒,“親家,孩子大喜的日子,衝了喜不好,快放了我吧!”


    “哼!放了你?像你這樣為老不尊,還得在我們李府住上好幾十年呢!怎麽樣也得讓你受點皮肉之苦,你才記得住。”李夫人言辭灼灼。


    夫君在惡婆婆麵前蹲了下來,抑鬱愁悵的眼眸正是我所熟悉的,“娘,怎麽迴事?”


    惡婆婆見到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跪走過去抱住他的腿,“兒啊,王媒婆因我收了她的禮,與她妹妹,也就是柔兒的奶娘合夥誆我,說帶我去看幾件稀罕玩意,然後送了我一件琉璃項鏈。可親家母說她正好丟了這樣東西。兒啊,你可千萬別讓別人欺負我,要不然……”說到這裏,她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夫君拍拍她的背,“母親不必擔心,孩兒定會為你做主。”


    “那就好,那就好!”惡婆婆仿佛對能洗脫她的罪名十拿九穩了,挑釁地瞪著王媒婆和奶娘,是得二人眼神閃爍,隱了笑意。


    夫君讓王媒婆說一下經過,她卻表示,她們二人與此事毫無瓜葛,打晚膳開始,她們一直陪著李夫人招唿女賓。而且,得到了李夫人的證實。


    惡婆婆驚得說不出話來!仰視了李夫人許久,“親家母,我們的兒女今天剛喜結連理,以後我們還要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你可不能幫著外人誣陷我啊!”


    “哈哈!”王媒婆拈著蘭花指,揮著手帕,肉乎乎的身子有的花枝亂顫,“誣陷?你剛才明明承認了東西就是你偷的,這麽多人都可以作證。姑爺不信的話,隨便拉個人來問問便是!”


    “那是你們屈打成招!”惡婆婆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來。


    李夫人拍桌子,哼道:“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們李府家大業大,就柔兒和她哥哥兩個孩子,況且,她哥哥在京城風生水起,早已成家立業,也是把柔兒捧在掌心裏疼,勸我和他父親,把李家的家業悉數留給柔兒。這份家產遲早是柔兒與文兒的,李家接你過來同住,已對你是天大的恩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在他們成親第一天,就開始覬覦你家的財產。如果我們再留你下去,保不準你哪天教壞了文兒。”


    “親家母,我並沒有覬覦你們家的財產,我說的句句屬實。對了,她們帶我進你房間時,我在門口還碰到了她!”惡婆婆指著李夫人身旁的一個丫鬟說到。


    李夫人轉頭問道:“杏兒,是這樣嗎?”


    那丫鬟大概是個實在人,憋得臉都紅了,“夫人,你要我怎麽說就怎麽說。”


    李夫人反手摸摸發髻,“嗯”了一下,聲音揚得高高的。


    嚇得丫鬟跪下來,“是的。”


    李夫人低聲細氣問:“你想好了?確定是這個樣子的?”


    丫鬟身子一抖,“哦,不不不,不是。”


    惡婆婆好像明白過來了,“親家母,我要見親家。當時是親家答應我,隻要我兒子嫁來李家,你家就給我生養死葬,坐享榮華富貴。哼哼,現在好了,事辦好了,想把我給踢了?門都沒有!就是你們答應,我兒子也不會答應!文兒,你說是吧!”


    “是的,我們也不答應!”柔兒接道,娘親,一條琉璃項鏈對李府來說,根本不是什麽事兒。再說了,娘親也從來沒戴過這項鏈,送給婆婆又如何?我和文哥哥成親了,他的母親便是我的母親,我們住在哪裏,她就得住在哪裏。如果娘親不依,大不了我隨夫君,母親迴銀月村生活!”


    又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一刻,我居然開始喜歡她了!


    “柔兒,”李夫人慈愛的笑了,“看你說的什麽話!成親了,就是大人了,不準耍小孩子脾氣!我和你爹並不是要將你婆婆趕出去,是想讓她得到一個教訓,以後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柔兒把惡婆婆扶起來,“那現在婆婆已經受過教訓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她抓起桌上的琉璃項鏈,戴在惡婆婆脖子上,“母親,真好看。”


    李夫人和悅的說:“既然柔兒說算了,那就算了,文兒,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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