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剛才打得太激烈,發出聲響,驚擾到她了?


    “青玉姨,到底什麽事啊?”


    “哎呀,岑兒,你看你,大冷的天開著窗戶幹嘛?寒風入骨,老了頭痛,骨頭痛,”她邊說邊把窗戶關起來,“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喜歡吃垃圾食品,喜歡熬夜,喜歡刺激,喜歡亂花錢……”


    我撓撓頭,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年輕時不瘋狂瘋狂,老了拿什麽證明自己年輕過呢?


    “這麽冷的天,怎麽睡覺不蓋被子?明天就過年了,感冒了怎麽辦?就是怕冷著你,你許伯還專門買了電熱毯。”她嗔怪道。


    咳咳!深夜就是來檢查我睡覺的?我一千多歲啦,豈會冷暖不知?


    她忙得不亦樂乎,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鋪開,打開電熱毯開關,動作幹淨利索,像極了幹娘,隻是幹娘沒有她這般絮叨。


    我並不嫌她囉嗦,聽說老人家有一籮筐囉嗦,便有一籮筐的疼愛,兩籮筐的期待,三籮筐的掛念,四籮筐的關懷。於是,我堆著笑,撒嬌道:“青玉姨,你忘了我體質跟常人不一樣,不能受熱了嗎?”


    她忙碌的雙手停下來,愣了片刻,“瞧我這腦子,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呢?”她關掉電熱毯,打開窗戶,卻又隨手關上了,“女孩子吹太多冷風對身體不好。”


    “青玉姨,天太冷,你還是早點迴去睡覺吧!”我勸道。


    她傻愣愣地望著我,“不對呀!我找你幹啥的呢?”


    嗬嗬,這個我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以後不能再對她使用魅星了,“要不你先迴去睡覺,明天想起來再說?”


    “不行不行,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讓我想想。”她仰頭望著天花板,搓著雙手,在房間裏打轉,“岑兒你先睡,我想起來了叫醒你。”


    我爬上床,蓋好被子。被子真重,壓得喘不過氣了,“青玉姨,過來躺在床上想吧!暖和。”


    “不,你睡你的,我怕躺下就睡著了。”


    我隻好由得她去了,拿起手機,快十一點半了,那幾個地獄警察還好吧?


    “哎,這牆是怎麽迴事?不太對啊!”我聽到青玉姨嘀嘀咕咕,馬上一骨碌爬起來,“哪裏不對?”慘了,慘了,她正圍著結界又摸又拍又敲的。


    小羅子機靈得很,跟著她的節奏在牆上或拍或打,牆壁不時發出“啪啪”、“咚咚”的聲響。


    “牆不對啊!你摸摸看,”她拉住我,指著結界說,“這裏好像被什麽東西擋住了,硬邦邦的,冷冰冰的,看不見摸得著。”


    “沒什麽不對啊!”我硬著頭皮說。


    她整個人趴在結界上,“你看到沒?我離牆那麽遠,卻走不過去了。我就說林府有鬼吧?這不,開始鬼打牆了,你知道什麽叫鬼打牆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


    她一本正經的說:“鬼打牆,又叫鬼遮眼,是鬼在那裏畫了個圈圈,就像孫悟空給唐三藏畫的圈,這兩個圈圈的區別是,一個是人出不去,一個是妖進不來,但都是同樣的厲害,這鬼打牆把人被關在圈裏頭後,隻看到四麵都是高牆,怎麽走也走不出去,不出半天,準能把人困死在裏麵。鬼害死一個人,功力增一成,然後更容易地去害更多人。”


    嗬嗬,原來鬼打牆在人的意識裏是這樣的。其實,鬼打牆是我們魅遇到了危險時做的一個結界,打不過逃不了總躲得起吧?把自己藏結界裏頭,不讓對方發現,即使發現了,也無法越界,到最後隻得作罷。


    至於人們口中所說的鬼打牆,大概是他們迷路了,太過於慌張,產生的幻覺罷了。人類寧可不吃飯,也要保顏麵,對於這些打臉的事,掩蓋還來不及,哪可能一一如實道與他人?隻得信口雌黃,杜撰些鬼鬼神神作祟,便得了最理直氣壯的台階來下。


    人類讓我們背的黑鍋還少嗎?我懶得計較。繞著青玉姨走了一圈,“走不到牆邊?我來試試!”


    我不能直接穿過結界,因為在結界裏的身體部位,青玉姨是看不到的。我向小羅子使了眼色,它站起來,緊貼青玉姨的界邊站好,接著意示薑大人站在它肩膀上。我趁青玉姨不留意,把空出來的結界往青玉姨麵前撥了撥,擠到牆與結界中間的位置,好在我不胖,“青玉姨,那麽站著很舒服嗎?為什麽不走過來?”


    “我不過去啊!”她趴在結界上張牙舞爪。


    我迅雷不及掩耳用右手把結界往旁邊一撥,左手將她拉到我左邊,靠牆站住,故作疑惑地問:“不是過來了嗎?”


    她呆若木雞,“剛剛真的有東西擋住,真的。”


    我牽著她往門口走去,“青玉姨,該睡覺啦!你剛剛在夢遊了。”


    “哎,想起來了!我來就是想問問,孟家過年吃餃子還是吃米飯?”她扳著門問道。


    我心頭一熱,“入鄉隨俗,你們吃什麽我便吃什麽,你知道我吃什麽都香。”


    “那哪行?我們太太是菩薩心腸的人,又熱情好客。若她在天之靈知道我們對岑兒招唿不周,肯定不依。”


    記得小時候最愛吃湯圓,吃團年飯時,奶娘會單獨煮一碗芝麻花生湯圓給我,她做的湯圓又糯又香,甜而不膩,齒頰留香。時隔千年,每每憶起,好想再來一碗,“好吧!那就麻煩青玉姨包些餃子。”


    青玉姨十二分的歡喜,“好好好,你想吃什麽餡的?”


    “簡單的就行,我什麽都能吃。”反正吃什麽味道都一樣。


    “呃,岑兒跟我太客氣就生分了,愛吃什麽僅管說。”


    “我在林家白吃白喝這麽久,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都很不好意思。也歡迎你們去……孟府玩。”


    青玉姨笑著說,“有機會一定去。”


    這個機會,絕對會有,誰能活著離開人間呢?


    “對了,那個,青玉姨,”我支支吾吾地問,“怎麽沒聽你提過你們家老爺?”我好奇很久了。


    青玉姨立即臉色煞白,四下張望後,壓低聲音說:“岑兒,這是林府的大忌,千萬別問。你趕緊睡,我也去睡了。”


    我帶著薑大人、小羅子來到老城區,留它們在林府,第一怕它們打架,第二怕嚇著林府的人,畢竟不同世界。我們沿著河湧仔仔細細找了兩趟,一個鬼影子都沒找著。很久沒見過四處遊蕩的孤魂野鬼了,人間不是它們生存的地方,灰飛煙滅是遲早的事了。


    “孟大人,要不去幸福雅築去看看?”薑大人問道。


    也好。


    我掛在防盜窗上,幻出地獄破曉刀,割開結界,屋內烏煙瘴氣。


    桐兒媽媽坐在角落裏的沙發上叼著煙,她身上的黑霧更濃了。


    老潘等幾魅兇神惡煞地拷打四個被綁的地獄警察,“說,到底說不說?”


    地獄警察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老潘拿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在一個警察臉上隨心所欲地畫著古怪的圖案,“我問你話,聽到沒?”說著,又在另一隻地獄警察手背上紋起圖案來。


    匕首尖緋紅如火,緩緩遊走,地獄警察的手背上立馬爬滿深深淺淺的黑色溝壑,它慘叫起來。這不是來接佩兒的那個實習小子?


    老潘沒有停手,吩咐旁邊的老袁按住實習警察的頭,“再不說,我要在你臉上畫上地府的地圖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實習小子駭然地喊道。


    “那我就對不住了。”老潘惡狠狠地說,匕首明晃晃的尖對準實習小子的眼睛。


    “我還是一個多月前見過孟婆,現在真不知道她在哪裏,連陸大人也在四處托魅找她。”實習小子哽噎道,喉嚨因恐懼發出古怪的咯咯聲響。


    找我?為什麽要找我?


    老袁說道:“孟婆來人間沒有走酆都黃泉路,必是坐陸判的私人遊艇,走了黃泉渡口。奈何莊還有位假莊主坐陣,少不了閻羅、陸判三人合計,肯定是辦什麽公事來的。”


    “老袁,你帶大家四處找找,一定要抓住她。有了她,對付陸判就不費吹灰之力了。”老潘說完奸笑幾聲。


    笑話!想抓我?我輕輕一扯,防盜網被拔掉了。我直接從窗口跳進去。


    眾位魅嚇了一跳。


    老潘陰陰一笑,“孟大人,別來無恙啊!”


    “有勞掛記。各位不是在找我嗎?我今天送上門來了。”


    眾魅慢慢圍過來,把我包圍在中間。突然,它們不約而同幻出各種常用兵器,老潘喊道:“活捉孟婆者賞銀一百兩。”


    我呸!我才值一百兩白銀?老潘你也太昧良心了,我飄到半空,“潘準,限你兩分鍾內趕緊把賞銀改到一千兩。”


    “哈哈!你叫我改我就改?那多沒麵子!”它狂妄地笑道,“你真以為你幾斤幾兩?今天沒有陸判捧你,說不定不用我動手,你自己就能把自己活活摔死。”


    我使出地獄天羅,天羅籠罩了整間屋子,自動將眾魅包裹其中後,快速縮小,眾魅被擠到一堆。


    卻見老潘立於地獄天羅之頂,囂張地笑道:“臭丫頭,地獄天羅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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