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嗬!太驚險了,若不是種豬動作快,我這花容月貌的臉豈不是要報銷了?差點嚇死本寶寶了。


    我在三樓的臥室,對著鏡子,顧盼生輝,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留海接好。


    忽然傳來敲門聲,“岑兒,在嗎?”青玉姨的聲音樂得淌得出蜜。


    打開門,她端著托盤風風火火進來,麻麻利利撿開書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把一盤冷盤豬手、一盤醬牛肉、一盤涼拌什錦、兩瓶啤酒擺上。


    我不解地問:“青玉姨,你這是幹什麽?”


    她卻拿起一隻小物件端詳著,“蠻有趣!跟我上迴在廟會上見到的很像。”


    “跟什麽東西像?”我抬眼看去,她拿著的是白狗子隨手送我的小泥人,我實在是看不出來捏的何物,擺在那裏隻是好玩罷了。


    她想了想,搖頭道:“想不起來名字,隻記得是個有仇必報的壞東西。”


    難道白狗子要用它告訴我什麽?我還要問,被青玉姨拉著坐下來,她喜不勝收地說:“來,我們好好喝一杯,慶祝慶祝。”


    “有什麽喜事?”


    “天大的喜事!總算是等到我們家少爺和女鬼鬧矛盾了,你不知道,盼了我多少年了!”她眉開眼笑,喜氣洋洋,倒了滿滿兩杯啤酒,捧一杯遞來,催我喝。


    我遲疑了幾秒,一口幹了,“鬧得厲害?”


    “那當然,女鬼要走了,正關起門來收拾東西,林府哪有什麽是她的?照我說,走就該走得有骨氣,不是自己的東西,怎麽有臉帶走?”她邊說邊給我夾了滿滿一碗菜。


    桐兒看上去與世無爭,醋意卻不輸給任何一個女人,傾出了全部,才會在乎所有吧?


    “知道桐兒為什麽會去葡萄架那裏嗎?”青玉姨得意地說:“我準備再給她下幾道狠符,誰知道符沒貼上,她醒了,真是老天開眼啊!”


    “這麽說,你一直在想辦法對付她?”


    “對啊!怎麽能讓她害我們家少爺?我在院前院後布置了重重機關,終於派上用場了。瞧瞧,你青玉姨厲害吧?”


    “嗯,厲害!”我給她倒酒的時候,指尖帶著魅星行雲般劃過她的眼睛,“青玉姨,慢慢吃,誰來都不要開門。”


    她木然地點頭。


    我在窗口張望了一下,見許伯正在後院裏砍竹子,忙得熱火朝天。


    我偷偷從窗口飄下二樓,種豬房間的窗子關了,還好走廊盡頭的窗子開著,我直接鑽進去,沒想到正巧碰上種豬關窗,把我攔腰卡在窗子上。他一愣,敲著我的頭說:“倒迴去,走樓梯!大白天的這樣飄來飄去,青玉姨看到會嚇著的。”


    才不會嚇到她!我努力往窗子裏鑽,“我來幫你的,幫你留住桐兒。”


    “不要你幫,越幫越忙。”見我鑽進去了一大半,他按住我的額頭往後推,“退迴去,快點退迴去。”


    額頭冒出一團青煙,痛得我從窗口跌下來,心裏怎麽這麽燥熱?汙穢咒安靜了好幾天了啊!


    我躺在一樓大廳吃了幾個雪糕,咦,那塊乒乓球大小的汙穢物呢?怎麽不見了?再仔細地找尋,還是沒有看到,但心裏有塊小小的透亮的東西,還未等我看清,它射出一道七彩光芒,天眼如針刺一般,什麽也看不見了。


    我翻身坐起來,揉揉天眼,再看,七彩光芒似箭雨飛來。難道,汙穢咒發生病變了?


    我站在樓梯扶手上,向上滑到二樓。種豬雙手撐窗站在走廊盡頭,心底那縷暗影嗖地從我天眼前劃過,待我再看時,了無痕跡。


    桐兒出來了。不等種豬反應過來,我疾馳過去,將她推迴房間。


    “我走,不是因為你。”她淡淡地說。


    地獄魅影正和九天尊魅喁喁私語。


    “知道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現在已經無法抑製九天尊魅,要不然,寧願一頭撞死,也絕不會吸林森的血。”推開窗子,天空灰蒙蒙的,我仰頭微笑,不知道奈何莊此時是陰著,還是下雨?不知道上了奈何橋的魅,會不會因為陰雨天氣,從而更加愁腸百結,無可奈何?


    一霎那間,有點想迴奈何莊了,想用微笑照耀我的奈何莊,照亮奈何橋上孤寂愁苦的過客。


    桐兒靜靜地走來窗邊,和我一起瞻望遠方。兩個人默默地站了許久。我扭過頭來,對思緒飄飛的她說:“桐兒,林森他,好像中了魅惑。”


    她並未像我想像中的反應激烈,而是安安靜靜地站著,星眸暗垂,“一直擔心的事情,真的來了。九天玉露,是繁衍九天尊魅的罪魁禍首。我被七哥哥控製多年,作惡多端,如今卻要報應在他身上。”聲音淒愴空洞,好像從山那邊傳來的迴音。


    “不要太擔心,我現在也不能確認,總是不小心的時候看到暗影一晃而過,留心去看,又什麽都沒有。再說了,剛剛生出來的魅惑,應該很容易除去的。”給種豬灌九天玉露的事,我隻字未提。


    “不,你沒有看錯,如果不是帶有魅惑之毒,七哥哥抓傷的地方,會慢慢腐爛,無藥可醫。隻要你救他,做什麽我都願意。”


    這句話,聽得很耳熟,種豬時常說:“隻要你救她,做什麽我都願意。”他們是為了對方,我的條件卻是為了同一個人,“希望你們幫我找到夫君。”


    九天玉露到底是什麽東西?桐兒也不清楚。忽然想起,我也嚐過。七哥哥的燙傷,會與它有關嗎?


    自從那天給老鬼燒了紙後,他沒來向我匯報尋找七哥哥的進展。於是,我來到白狗子的窩點,碰下運氣。我和老鬼約好了,有事在院子裏的石磨下留字條。字條沒有,音訊全無,我百無聊懶坐在青磚房頂喝著北風。


    一串黑影從小巷裏懶洋洋飄著,看起來是野鬼,偶爾閑聊幾句。我一路尾隨,跟他們來到了無極峰北麵的鬆林,裏麵熱鬧得很,好像在搞聚會,三四十隻野鬼席地而坐,喝酒,吃肉,猜拳,打牌。地上到處灑著錢,全是萬元大鈔、金元寶。


    “你為什麽不炸死他啊?”


    “那你怎麽不炸死他?”


    “你炸了我才好炸啊!”


    “別吵了,換人換人。”


    “我喝了60杯了,你喝了多少杯?”


    “我喝了62杯了,他呢?”


    後來的幾隻野鬼跟他們打過招唿後,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很悠閑很有錢啊!野鬼在人間找不到差使,沒有薪水,又無人供奉,哪裏來的這麽多錢?而且他們不敢接觸人類,怎麽買到酒、肉的呢?算了,這些不在我管轄範圍之內,我過去打聽一下老鬼的情況就算了。


    慢著,那隻抱著一整隻燒鵝啃得正香的男人,手背上有個黑色的烙印,我定睛一看,是一隻精致的小鐵籠,再看看其他人,都有這個標誌。我悄悄地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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