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墨一上車,就迫不及待地對史小波說:“老弟,我想請你幫個忙。”


    史小波笑著說:“巧了,我也正想請老哥幫個忙呢。”


    易文墨一楞,問:“你請我幫什麽忙?”


    史小波歎了一口氣,說:“老哥,最近,我在城南又開了第三教學點,那棟樓的租金有點貴,還得一次性付清三年租金,共計五十多萬元。我想到銀行貨個二三十萬元款。上次我聽你說,有個大學同學在銀行當領導,不知道能不能請他……”


    易文墨擺擺手,打斷史小波的話:“老弟,別提那同學了,牛哄哄的,狗屁本事沒有,拚爹的貨。上個月在街上碰到我,象不認識一樣,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就是窮得要飯,也不會到他家門口去要。”


    史小波試探著說:“現在有地位的人,哪個不牛?老哥,你就不能為了老弟彎一迴腰呀。”


    易文墨皺著眉頭說:“老弟,你這是強人所難呀。你知道我的個性,寧可餓死,也不為三鬥米折腰。”


    史小波笑了,說:“說實話,我知道老哥的臭脾氣,本來就沒指望你。老哥,我要勸你一句:人生於世,當彎腰時且彎腰呀。s。 好看在線>”


    易文墨瞪了史小波一眼,說:“我三十三年不彎腰,照樣過得好好的。以後,更不會彎腰了。”


    史小波望著易文墨,心裏偷偷笑了。其實,他並不缺錢,也無須找銀行貨款。隻是以此來堵易文墨借錢的嘴。


    史小波早就預料到,易文墨想幫小張治病。這個“幫”說白了就是拿一筆錢出來。如今,借個三五千元不難,但若借個三五萬,恐怕就不那麽容易了。史小波分析:易文墨隻能找自己借。


    易文墨還沒開口借錢,就被史小波堵了嘴。


    易文墨想:史小波究竟是真缺錢,還是堵自己的嘴呢?最近,史小波確實在城南開辦了第三教學點,那兒是鬧市區,房租肯定貴多了。


    不論史小波是真缺錢還是假缺錢,他易文墨都開不了借錢的口了。怎麽辦呢?


    易文墨隻有一個親戚,那就是舅舅。舅舅和舅媽都是工人,家境一般。不過,借個二萬元應該不成問題。


    易文墨思來想去,隻能硬著頭皮去找舅舅借錢了。


    晚上,易文墨跑到舅舅家。一進門,見舅舅陰沉著臉,坐在客廳抽悶煙。


    舅媽正喋喋不休地數落著:“有病到正規醫院去治,怎麽老被這些媒子忽悠呢?你又不是文盲,不是弱智,不是傻瓜……”


    舅媽見易文墨來了,趕緊搬救兵:“文墨,你來得正好,幫著勸勸你舅舅。”


    “出了什麽事兒?”易文墨關切地問。


    “你舅舅上了年齡,腰腿有時會酸疼,我讓他到醫院去看看,他高低不去。偏偏信那些到小區裏搞推銷的人,上個月,買了一台什麽儀器,用了也不管用。今天,他又抱迴來一台儀器。文墨,這些爛儀器一台大幾百元,照這麽


    買下去,這個家沒法過日子了……”舅媽抹起了眼淚。


    易文墨看了看儀器,對舅舅說:“這些私人推銷的儀器,大都沒經過檢驗,質量沒保證,療效也說不清。我覺得:舅媽說得對,有病還得到醫院去看。”


    舅舅悶聲悶氣地說:“有好幾個人都說這儀器管用。”


    舅媽氣急敗壞地說:“那些說好的人都是雇來的媒子,你也信?”


    舅舅不服氣地說:“你說那些人是媒子,有什麽證據?”


    舅媽氣唿唿地說:“還要證據?既然管用,你用怎麽就沒療效?”


    “每個人不一樣嘛。”舅舅小聲辯駁道。


    “那好,明天一早,咱倆就到民政局去辦離婚手續。”舅媽不服輸地說。


    易文墨見舅舅和舅媽為兩台儀器鬧得不可開交,竟然要去離婚了。他咬咬牙說:“這樣吧,我把這兩台儀器拿到學校去,在同學中推銷一下,說不定有人願意買呢。”


    舅媽一聽,高興地說:“文墨,那就拜托你了,最好能賣個原價。”


    易文墨捧著兩台儀器迴了家。這一下好,錢沒借到一分,還要倒貼一千三百元。


    易文墨想:貼一千三百元,值!隻要舅舅舅媽和諧了,貼再多也值。


    陸大丫見易文墨捧著兩台儀器迴來,好奇地問:“這是啥?”


    易文墨說:“舅舅家的儀器壞了,讓我找人修修。”


    易文墨一夜幾乎沒合眼,他焦急地想:到哪兒去籌給小張治病的錢呢?


    易文


    墨想了大半夜,決定采取螞蟻啃骨頭的辦法,多找幾個人借,每個人借個三五千元,以少積多,湊夠三五萬元錢。


    易文墨想:自己好歹也是個教導處副主任,老師們應該買他的帳,多的不敢說,借個三五千元應該不成問題。


    易文墨首先跑到數學教研室,那兒是他的老巢。


    老師們見易文墨來了,都紛紛打招唿:“老組長,迴娘家啦。”“老組長,難得迴來一趟,快把我們忘記了吧。”


    易文墨笑嗬嗬地說:“我把自己忘了,也不會忘了娘家呀。”


    “文墨,你看看,第一台儀器五百多,第二台七百多,加起來一千三了,夠我們老倆口一個月的生活費了。”舅媽越說越氣,指著舅舅說:“明天,你給我把這兩台儀器都退了,退不掉,咱倆就離婚。”


    “離婚就離婚,老子一個人照樣過。誰怕誰呀?”舅舅擰著腦袋說。


    有的說:“小孩學琴學畫學文化,一個月得花一千多元家教費,弄得連一分錢也攢不起來。”


    還有的說:“小叔子買房,一下子借走了二十萬,不知道猴年馬月能還。”


    易文墨聽了半天,發現沒有一個老師家境寬裕,這真應驗了那句老話: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易文墨徹底失望了,本想螞蟻啃骨頭,誰知道連骨頭都沒得啃。


    這錢到哪兒去籌呢?易文墨陷入一籌莫展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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