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話,她沒有迴答。


    而在他說到那個男生時,她就立馬就迴答了。


    車內的空氣冷到快要凝結成冰。


    當車子平穩的停下時,她人已經被他緊扣在懷中。


    七叔轉過身,在看到男人眼色時,就離開了。


    這車內,就真隻剩下他們。


    “下學期起就不要去學校讀書了。”


    冷漠的話,就好像他的人。


    紀念然卻是心頭發顫,“你隻是我叔叔,如果錦姨和深叔知道的話,一定會不原諒你的。”


    “大哥大嫂如果知道,想來也是不會反對的。”


    席幕遠絲毫不在意,臉頰貼近了她的耳際,微涼的氣息掃過,他清楚的看到女孩身子不可置否的躲了躲。


    席幕遠笑了笑,有些冷。


    ……


    一月的天,冷。


    何哲找到她時,她幾乎快要認不出。


    “席瑤,你可以借錢給我嗎?我找遍了所有人可是沒人願意借錢給我,我爸媽出事了,哥哥也犯了罪,需要大筆的錢才能從警局裏贖出來,可以借我一千萬嗎?我也知道一下子借這麽多錢很為難,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跟誰開口借了……”


    何家出事,家破人亡。


    紀念然短短時間知道的消息就是這樣,何哲走了,她跟他說自己會試著想辦法。


    可事實上,她有的辦法不過一個。


    這天,席幕遠早早就迴了家。


    她聽到聲響後,躊躇著,到底還是敲了門。


    門,開了。


    兩人之間,近在咫尺,男人雙眸冷漠如寒冰,就算是此刻,她也能真切的感受到那抹冷意。


    冷得駭人,冷得她難以唿吸。


    到底在這眼神對陣下,她敗了下陣來。


    她微微仰起頭,隻看到他如刀削般的下顎,那是一道極其完美的弧度,這樣一個男人連下顎都是那麽得完美,好像是藝術品。


    “能借我錢嗎?”


    她開口,麵上一片通紅。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表情,她不該求他的,就是她的自尊心都不允許,可她還是開口了。


    因為,除了他,她想不到還有別人能幫忙。


    這話說完後,那邊,席幕遠卻是耐人尋味的笑了笑,“借多少?”


    “一千萬。”


    “哦?一千萬?席家是不在乎這一千萬的,可是你借這麽多錢要做什麽?”


    話愈加冷了。


    他清楚,很清楚。


    可還是要聽到她親口說。


    終於,女孩開口了。


    “何哲要救他哥哥,找我借錢。”


    如實的說了,隻因為紀念然清楚,何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她不會傻到以為席幕遠不知道。


    所以,不若直接說。


    麵對她的坦白,席幕遠那冷漠的臉色卻是愈加冷了。


    他看著她,語調清冷。


    “一千萬我可以給你,不過你想好了拿什麽交換?”


    紀念然渾身一顫,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大步。


    可男人的手卻快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強迫視線對視,她從他眼中看到了那種屬於男人的霸道.灼熱。


    “我隻是借,以後會還。”


    一句話輕不可聞,沒有底氣。


    普通人,一輩子能賺一千萬嗎?


    可能性微乎其微。


    看到女孩這個表情,席幕遠卻是冷冷的笑了笑,恍若修羅。


    “如果是還的話,那我可以不借。”


    他的話冷漠,那麵上帶著的笑卻讓她覺得心涼。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借?”


    她清楚,自己走投無路。


    被逼無奈的問他。


    男人麵上的神情耐人尋味,“我隻要你,其餘都不要。”


    “一千萬買你在我身邊,買你這個人,如果你同意,錢我立刻就讓人打到何哲的賬戶去。”


    紀念然倉皇而逃。


    房間內,她把門反鎖著,整個人靠在牆壁上,慢慢的滑落,直到接觸到地麵的涼,她伸手環住了自己地雙膝。


    淚如雨下,她哭著哭著到最後突然笑了。


    ……


    後來,她把自己賣了。


    賣給了席幕遠。


    因為,知道了何家出事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


    ……


    時間又過了很久,不知覺便到了高考的時候。


    同樣不出意外的,她考上了清大。


    暑假還發生了一件事,她摔斷了腿,從此後不能跳舞。


    ……


    後來,她還遇到了一個女孩。


    一個和她相同經曆的女孩。


    她看著她,隻覺她無比相像十七歲時的她。


    她們很像很像,就像是彼此的影子。


    可同時,紀念然清楚的知道,其實她們並不一樣。


    因為那個女孩太過單純良善,而她呢,一個偽裝著的小白花。


    ……


    再後來,她終於找到機會乘上了一艘商船,可是那船出了意外。


    她好像死心了,可又好像沒死心。


    對於席幕遠,時間久了,她早已不清楚那是恨還是什麽……


    後來呢,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她懷孕了,他要拿掉孩子。


    再後來呢,她終於再出逃,逃出去了,可人也已經死了。


    天災人禍,暈天黑地,一切都好像是早已設計好的一般。


    她到死,都不曾逃離他。


    ……


    席幕遠知道她死訊的時候,整個人都沒有迴過神來。


    路一帆站在他身後,問道,“你早該告訴她當初不能要那個孩子是因為那孩子傷及到她的子宮了,也許說了,就不會出現那麽多的意外。”


    “你以為一個鐵了心要離開的人會在意這個嗎?”


    說了,就不會走嗎?


    想到女孩那張無比厭惡他的臉,席幕遠笑了笑,冷得滲人。


    “幕遠,你後悔嗎?”


    路一帆到底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而男人在聽到這話時,深諳的雙眸輕動。


    他後悔嗎?


    他不後悔嗎?


    是,又好像不是。


    他隻知道,如果早知有這麽一天,他寧願她來到席家的時候就犯了罪把她掐死。


    ……


    夏稚醒來時,人在醫院。


    她看著小小的手,稚嫩的臉,不由得笑出了聲,


    她知道,從此,她再不是紀念然。


    她有了一個嶄新的名字,叫夏稚。


    重頭再來的人生,她一定要為自己而活。


    她偷偷地還是去了自己的喪禮。


    喪禮上人很多很多,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人。


    那人表情肅穆,讓人看不出任何表情。


    然後,再後來,所有人離去,隻餘下他一個人站在墓碑前。


    她看到這,不知為何覺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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