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從筠字字句句鏗鏘有力,整個人也表現得格外冷靜。


    這一番話不僅震驚了在場的蕭家人,同樣是震驚了隔壁的花家人。


    花鴻德夫妻倆從未想過他們的女兒會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


    “荒謬!”簫雪嗬嗬冷笑,嫌棄鄙夷,“三綱五常,自古以來,父為子綱,君為臣綱,夫為妻綱,丈夫便是妻子的天,丈夫說什麽妻子就要聽從!除此以外,女人更是要三從四德,出嫁從夫,丈夫說……”


    沒等簫雪將話說完,花從筠便站起來,從容不迫地迴懟:“我所認為的夫為妻綱,是指夫為一家之主,要立正標杆,要明事理,對妻子坦誠相待,體貼關懷,時而鼓勵和安慰,更是要包容,是要同甘共苦、同修同福……至於三從四德,那不過是這個時代強加給女子的精神枷鎖罷了,為的就是束縛女子!我花從筠也是個獨立的人,若非這皇權,我即是我,誰也不能強行控製和命令我的所為所言。生而為人,無論男女,都應是平等的存在!”


    場麵頓時鴉雀無聲,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饒是老夫人活了六十多歲,也從未聽過這樣的發言,真可謂是震天撼地,妄圖推翻這時代的高牆。


    在花從筠眼裏,


    夫為妻綱,並非要求為妻的絕對服從丈夫,而是同甘共苦同修同福,不分高低;


    三從四德中的出嫁從夫,竟不是順從,竟成了束縛妻子的枷鎖。


    她說,生而為人,都應當是平等的存在,女子並非要依附男人,也無需對男人唯命是從……


    簫北乾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反倒是覺得她說得很好,好到他想要鼓掌。


    他自小跟在祖父身邊,祖父隻會教他行軍打仗,如何習文習武,從不會教導他要如何和女子相處,更不會教他如何拿捏妻子。


    現下看來,真的要感謝祖父,若不然他都怕是難以接受筠筠這一番話!


    簫雪抬起手,氣得顫抖地指著花從筠:“荒唐,太荒唐了,你竟想推翻三綱五常三從四德,與天下背道相馳,你實在是太荒唐了……”


    “你們隻是習慣在這樣的到的束縛中生活,所以才會認為我所說的話是背道相馳。對於我來說,這不過是創新罷了。我隻不過是想從這樣的枷鎖中跳出來罷了。既這樣,何錯之有?”


    花從筠仍舊是抬頭挺胸,沒有絲毫服輸的跡象。


    如今這場麵從一開始的為糕點爭論,到爭吵著要分家,再至現在的爭辯封建社會的枷鎖……實在是精彩啊!


    隻可惜,在場的人裏從小接受的就是封建的教育,並非三言兩語就接受得了花從筠灌輸的觀念的。


    “筠筠,這樣的話日後不要再說了。”木沛嵐一言難盡地開口。


    這樣的話,真的是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人聽到,鬧到上京那邊,怕是會引起某些人的強烈反抗,屆時令蕭家再度陷入危險之中。


    “知道了。”


    花從筠也不是那種非黑即白的人,自然不會再這些上麵糾結,更不會強行去掰人家的三觀。


    她要做的就是遵從自己的本心,該如何生活便是如何生活,決不受這封建觀念影響!


    也不知是老夫人通過花從筠這一番話想到了什麽,歎了一口氣後,說道:“罷了,不要再為這件事爭吵了。”


    “是,母親。”簫雪將怒火壓下來。


    老夫人看向花從筠等人,問道:“你們確定要分家?”


    花從筠點頭:“我想。”


    簫北乾連話:“我亦如此。”


    簫南琬則看了看自己父母,“我聽父親母親的。”


    現在就等簫年和木沛嵐的意見了。


    簫年看著自己母親滄桑和心痛的臉,心裏一下子堵得慌,那想分家的念頭忽然沒有先前那樣強烈。


    他這樣不孝,真的好嗎?泉下的父親若是知道,會不會很失望……


    就在這個時候,木沛嵐緊了緊簫年的手,“年哥,分家是分家,並不代表你不能再孝順母親。”


    同床共枕二十年,枕邊人想什麽,她這個妻子還是了解的。


    丈夫不過是以為這樣做是不孝,但其實孝順的方式有很多種,並非要住在一個屋簷下才能孝順!


    許是有妻子的安慰,簫年想清楚了,抬起頭,卻避開老夫人直直的目光,“是的,母親,我們想分家。”


    老夫人見狀,深深歎氣,“既然如此,那便分家吧!隻是如今定北王府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若是要分家,那如何分……”


    說到這裏,她的目光定格在桌子上僅剩的一塊糕點上。


    想到自己還餓著肚子的兒子孫子曾孫們,她厚著臉皮說道:“你們將吃食分出來,這樣我就答應分家。”


    花從筠一臉黑人問號。


    拜托!這吃的是她的,怎麽就變成分家要分的了?


    她才不要!


    “二祖母,我不明白,這些東西都是我表哥給我準備的,和分家有什麽關係?”


    老夫人眼裏閃過精光:“方才你不是揚言夫妻同甘共苦嗎?你既嫁給北乾為妻,那我提出的條件就是北乾要分銀子和吃穿用的東西出來,他拿不出來,由你這個妻子拿出來,不是在理嗎?”


    花從筠:“……”


    好好好,好一個雞賊的老太婆,竟將主意打在這裏!


    這般算計,真是好樣的!


    本來還心有愧疚的簫年在聽到自己母親這樣說,心哇涼至極,那僅有的一點後悔也消失。


    他當然知道母親這樣不顧臉麵說這樣的條件是為了誰。


    想清楚之後,簫年看向花從筠:“從筠,若是可以,你拿出來,就當是我欠你的,等去了涼州後,我再想辦法將你分出去的東西賺迴來給你……”


    簫北乾見自己父親都這樣說了,自己也轉頭看向花從筠,俊朗的臉上多了一點紅:“筠筠,二祖母是給我開的條件,是我欠你的,不是父親。筠筠,拜托你,求……”


    第一次求人,還是求自己的妻子,他後麵的話有點難以啟齒。


    “哎!”花從筠無奈地歎氣,“你別說了,分家是我先張咯的,我也該負點責,這點東西,我還是能分出來的。”


    隻要這老太婆說話算話,去到涼州後不會再來找他們一家子麻煩,那損失這一點東西,也沒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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