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說那些,我幫你化妝。”克裏斯蒂絲一掃不高興的神情,對龔破夭開心的道,“你就做我意大利的好男人吧。”

    做你意大利的好男人?

    在龔破夭的印象中,不知道意大利有哪個男人算個好男人。

    心裏想,嘴上卻不敢再說,生怕又傷克裏斯蒂絲的心。

    既然她說要做她意大利的好男人,那就做吧。

    便將臉亮給克裏斯蒂絲,由她去打造。

    打造從臉部開始。

    望著他的臉,克裏斯蒂絲就笑了,“你的臉真白淨。”

    喂喂,不是說我是小白臉吧?

    龔破夭心裏抗議。

    克裏斯蒂絲又補充道,“但白得有股英氣,有種靈氣,還隱隱的藏著霸氣。”

    嗯,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龔破夭心裏佩服,便笑問,“還有什麽氣?”

    “殺氣。”克裏斯蒂絲毫不猶豫地道,“本來不想說,你偏逼著我說。一眼看你吧,既有點仙風,又有點道骨;既像個儒者,又像名家白馬非馬的詭秘;但你眉毛飛舞著的,卻是你們兵家的那種殺氣。”

    想不到,想不到克裏斯蒂絲對中國的諸子百家還那麽熟悉。

    龔破夭咽了咽口水,“就沒點別的?比如佛啊耶蘇什麽的。”

    “還神了你。”克裏斯蒂絲笑說,“不過,你的眼裏不時會飄出一點禪意。”

    嗬嗬,連慧能六祖也牽扯上了。

    禪學,也是玄學。

    很多人都難以理解,龔破夭卻能理解。

    在禪的故事裏,常常就是以小見大,以不可能成為可能的。像什麽一條蜘蛛絲可以將一個人從井裏救上來,一隻螞蟻可以為困在絕境的人搬來食物。

    看似很玄,實則體現的是物的潛能,物的超常狀態。

    按常態來說,一條蜘蛛絲經不起半斤重的東西一墜。但物我相忘的時候,蜘蛛絲就像了一條粗繩,人的體重也不成為體重,二者相合,蜘蛛絲即可將人從井裏拉上來。

    當然,有個前提,就是這人曾經救過蜘蛛。

    這宗教的東西,總是要將一些倫理道德融入到故事裏去的。

    亦就是說,你愛萬物,萬物愛你。當你付出了愛,在危難的時刻,蜘蛛都能救你。

    可我已經殺生不少,還會有什麽禪?

    龔破夭心裏悵然。

    克裏斯蒂絲的目光鑽入他的腸腸肚肚,春風一樣撫慰著他:你不要那麽死板行不行?你所殺的生,本就是不該生的惡。

    是啊,是啊,我是在替天行道。

    龔破夭心裏也打出了水滸裏的旗號。

    行了,一切從臉上開始。

    克裏斯蒂絲拿起一支筆,就往他臉上點。

    “不是跟我點人痣吧?”龔破夭忍不住笑問,目光已飄向鏡子。

    媽噢,潔淨的臉,頓然被點得密密麻麻的褐色雀斑。

    肉痛,心痛。

    龔破夭差點沒喝克裏斯蒂絲住手。

    怎麽說,他也是個唯美的人啊。

    好端端的臉被糟蹋,心豈能不痛?

    目光趕緊從鏡子迴到克裏斯蒂絲的臉上,“那雀斑不會洗不脫吧?”

    “洗不脫,據我所知是洗不脫的。”克裏斯蒂絲強忍住笑,一本正經的道。

    “嘿嘿,你也舍不得讓我這樣醜男下去。”龔破夭悠然的說。

    “我不舍得?當我是你什麽人啊?”

    什麽人?

    老婆啊。

    可這意念剛一冒出,田欣的目光馬上盯著他。

    他覺得這時說克裏斯蒂絲是老婆,顯得很假。

    便道,“嗬,我沒什麽,就怕田欣不放過你。”

    “哼,就喜歡她不放過我。”克裏斯蒂絲得意的說,“當你醜了,你才會死心塌地地愛我。”

    這是什麽邏輯?

    龔破夭差點沒嚷出來。

    卻沒嚷。

    隨便想一想,就覺得克裏斯蒂絲言之有理。

    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國外,都有一個普遍的現象,就是醜男配美女。一般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從心理學的角度去看,這是很正常的。醜男得了美女,會比俊男得到美女更懂珍惜。而且,醜男為了得到美女,什麽甜言蜜語都會說的,這也很能滿足美女的虛榮。

    “那你認為我是個虛榮的人啦?”克裏斯蒂絲又不高興了。

    “我哪裏有說你嘛?”龔破夭辯道。心下卻想:難道她懂讀心術?我什麽心思她都知道?

    “哼,用什麽讀心?看你的目光壞壞的看著我,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克裏斯蒂絲哼哼道,“轉過身去,弄頭發。”

    不讓我看了。

    龔破夭心裏苦笑了一下。

    感到梳子在卷他柔順的頭發,風筒在狠狠地吹。

    要將我的頭發弄成卷發?

    太不自然了吧?意大利的好男人就是這樣不自然的?

    你克裏斯蒂絲的審美也太差了吧?

    不過,看大衛的雕像,那頭發好像也是卷的。當年的羅馬人,頭發都像是卷的。

    嘿,難不成意大利女人都喜歡男人的頭發像波浪一樣?望著男人的頭發,便像望到了大海?

    還是當年的羅馬軍團愛東征西伐,頭發被海風吹、在沙漠被曝曬,才形成的卷曲?

    卷曲的頭發,也就象征著出生入死的壯士、英雄?

    美女愛英雄。

    嗬嗬,這意大利女人的審美傳統,應該就是這樣來的吧?

    龔破夭胡思亂想著。

    聞到一陣色素的味,知道克裏斯蒂絲在幫他的頭發染色。

    不用說,肯定是焦黃那種。

    焦黃有種蒼桑感啊。

    突然,龔破夭忍不住笑問,“蒂絲,要不要我滿身也隆起鐵塊一樣的肌肉?”

    “最好啊,那可是力量的象征。”克裏斯蒂絲答道。

    想得美吧你。

    練硬功的少林和尚會有那種肌肉。

    龔破夭心道。

    “行了,知道你是個多情的人,打死你也不會去做和尚。”克裏斯蒂絲笑說,“在你眼裏,四肢發達,必定頭腦簡單。”

    是麽?

    也許是吧。

    像希臘自從發展體育運動之後,就沒有出過世界級的思想家。

    龔破夭馬上找到了證據。

    “好了,轉過身來看看。”克裏斯蒂絲拍了拍他的屁股。

    轉過身,龔破夭差點沒暈過去一一

    一臉的雀斑,一頭卷曲的黃發。

    這像什麽?

    十足一個羅馬街頭的小混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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