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聞言，哭聲弱了幾分，抽動著肩膀，沒答話。
“那現在怎麽辦，畫都已經讓人家丟出去了，要不……再去向那美人要來？我看那美人也不會立即把它丟掉，我去要迴來。”說著，沈君如便往門口走。
“你迴來！”崔燕把她叫住。
沈君如扭頭。
崔燕抽抽搭搭的，抹了把眼淚：“那畫不要了，你讓她撕掉，扔掉！”
扔掉！
“這可是你說的？”
“反正也髒成那樣了，還怎麽看得下去……”崔燕聲腔委屈，“我寧可重畫一幅，也不要一幅髒成那樣的……”
他在她心裏，怎可被玷汙？
沈君如隻好折返迴來，歎息：“那你說，還鬧什麽勁？”
崔燕埋頭不作聲。
可是另一旁，秋生卻站了起來……在旁人滿是訝異的目光中，緩緩走向崔燕。
薛千以為她又要吵架，連忙拉住她：“秋生……”
秋生扭頭看看她，眼神裏早沒了方才的氣憤與委屈，她不作聲，輕輕推開薛千的手。
薛千滿頭霧水，收迴了手來。
秋生緩緩蹲下去，在崔燕麵前，咫尺之近。
崔燕眼皮都沒抬，扭過頭去，板著臉。
沈君如踢了她一腳，這孩子，人家都來示好了還不知好歹？死要麵子活受罪。
崔燕覺得好不自在，因距離太近，她渾身別扭，不禁往後靠了靠，想躲開秋生。
可是，卻被秋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崔燕豎目，滿臉驚愕。
“那個……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這事怪我……是我的錯。可是，可是你也不能那樣我說啊……總之，是我不該那麽魯莽，不該壞了你最珍視的畫，我……我道歉。”她說完，垂下了頭去。
雖然略有不甘心，可是大是大非上，秋生從不胡攪蠻纏。
崔燕聞言，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
她……在認錯？
在向自己致歉？
“不過，反正你畫畫那麽好，有時間了再畫一幅吧……我相信，你還能畫出一模一樣的！肯定比這張還好！到時，我肯定不搗亂了，也不靠近了……”秋生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所以，你就原諒我把……”
崔燕的表情仍在呆滯著……
沈君如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像是剛解決了一場大事，把她累個半死。
崔燕本呆呆看著秋生，方才激蕩不堪的心情，此刻正在漸漸沉澱、漸漸歸於平靜。
發泄也發泄夠了，哭也哭夠了，渾身疲軟，再無半分力氣。直到此時，她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細想之下，秋生也沒做錯什麽啊……
再一想，今天還是她的生日……
而如今，自己的心事被鬧得沸沸揚揚，這副樣子，如何配得上心中的澈哥哥？不由得愧疚萬分，為自己，也為別人。
三思之下，她隻覺心中煎熬不已，一時五味雜陳，不知說什麽為好。
正在此時，一隻手突然落在自己肩頭，把她拽了起來。崔燕恍惚，看到眼前站著表姐，正在向自己努嘴。
她知道表姐何意，是要自己退讓三步，接過人家遞來的台階……說到底，她也不是一根筋的人，於是默了一刻，便把目光轉過去，落在秋生身上。
秋生也哭得慘兮兮的。
崔燕軟了幾分心腸：“我……”
“行了，你不用說什麽。”秋生抹掉眼淚，“我們趕緊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剛剛光顧著和你頂嘴，都忘了我的肚子了！叫它好生委屈……”
說著，破涕為笑。
崔燕也扯扯嘴角，掩去眼底最後一層感傷。
薛千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消停了……
“那個……表姐，”崔燕轉向沈君如，囁喏，“畫還是先要迴來吧，布局構圖……我得按照原先的來……”
沈君如眨眨眼：“這沒問題。”她抬手刮了一下崔燕的鼻子，笑道，“我這就去給你要迴來！”
“不用。”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雙玉手推開屋門，“這不，畫來了。”
眾人轉過頭去，隻見柳娉婷又出現在她們視野裏。
她說道：“此次不請自來，是怕耽擱這位姑娘找畫，也未先敲門……所以娉婷先行不是了。”
她每次來都是極優雅柔美，話語也客氣到了極點。
聽聞此言，崔燕最先跑了過去，她看到那女子手中並無一物，不禁惱怒：“畫呢？”
柳娉婷一笑：“小姐別急，畫在隔壁呢，我家公子見了小姐的畫，愛的不行，正在仔細觀摩呢。說要遣我來問問，究竟是哪家小姐所作的佳作？”
“你打聽這作甚？”沈君如一臉防備。
“我家公子說了，可否請這位畫的主人，過去一坐？”
“豈有此理！”沈君如怒道，“那畫是我妹妹所作，豈是隨便讓人看的？你懂不懂規矩？難不成，你們錦屏樓……都是這樣對待賓客的？！”
她一句一問，聲聲鏗鏘，擲地有聲。
柳娉婷臉色一僵，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過來。
“姑娘言重了，娉婷哪敢？隻是……姑娘適才讓我扔了，我實在覺得可惜，才拿迴去放在一旁的。不料被公子看見，大讚那畫畫得好，還說……”
“說什麽？”
“還說，”柳娉婷瞥了一眼崔燕，“還說他……應該認識這張畫的主人。”
認識這張畫的主人……
崔燕愣了一下。
“荒唐！”沈君如大怒，“我妹妹平日呆在家中，不曾外出，怎有認識其他男子？分明是借故邀約，找的理由也太荒唐！迴去告訴你那公子，速速將畫交出來，否則不管他是誰，我必找上門去！”
柳娉婷在錦屏樓多年，豈不知這裏的來客，都是些王公貴胄們？要麽是公侯家的小姐，要麽是王室的子孫，哪個也不敢惹，哪個也惹不得。
得罪任何一個，都沒好果子吃。
可是，她既能混的如此風生水起，必然也有她的道理。
“姑娘何必如此生氣，方才是姑娘親手給我，現在姑娘又要迴，娉婷這就去拿迴來，各位貴人稍安勿躁。”
說畢，施禮飄然而去。
崔燕一頭霧水，自己在那畫上隻署了一個“燕”字，別無其他標誌，究竟是何人認識自己呢？
還是真如表姐所說，對方隻是胡亂邀約而已？
薛千看到這裏，總算明白了一些。
她原地沒動，直視沈君如的背影，直到她轉過頭來，二人的視線相撞。
她投出詢問的目光：你到底想做什麽？
可沈君如挑挑眉，露出一臉不解。
……
“你是說，對方又要迴去？”男子衣衫鬆垮，坐在桌後，摸著下巴觀賞桌上的畫。
“是啊，還發怒了呢。”
男子嗤笑：“這倒有意思。看來，我非得過去看看不可了……”
“郡王說認識畫的主人，可是真的？”娉婷問。
“何止認識？”男子輕輕一笑，“她還是我妹妹呢。”
“那現在怎麽辦，畫都已經讓人家丟出去了，要不……再去向那美人要來？我看那美人也不會立即把它丟掉，我去要迴來。”說著，沈君如便往門口走。
“你迴來！”崔燕把她叫住。
沈君如扭頭。
崔燕抽抽搭搭的，抹了把眼淚：“那畫不要了，你讓她撕掉，扔掉！”
扔掉！
“這可是你說的？”
“反正也髒成那樣了，還怎麽看得下去……”崔燕聲腔委屈，“我寧可重畫一幅，也不要一幅髒成那樣的……”
他在她心裏，怎可被玷汙？
沈君如隻好折返迴來，歎息：“那你說，還鬧什麽勁？”
崔燕埋頭不作聲。
可是另一旁，秋生卻站了起來……在旁人滿是訝異的目光中，緩緩走向崔燕。
薛千以為她又要吵架，連忙拉住她：“秋生……”
秋生扭頭看看她，眼神裏早沒了方才的氣憤與委屈，她不作聲，輕輕推開薛千的手。
薛千滿頭霧水，收迴了手來。
秋生緩緩蹲下去，在崔燕麵前，咫尺之近。
崔燕眼皮都沒抬，扭過頭去，板著臉。
沈君如踢了她一腳，這孩子，人家都來示好了還不知好歹？死要麵子活受罪。
崔燕覺得好不自在，因距離太近，她渾身別扭，不禁往後靠了靠，想躲開秋生。
可是，卻被秋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崔燕豎目，滿臉驚愕。
“那個……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這事怪我……是我的錯。可是，可是你也不能那樣我說啊……總之，是我不該那麽魯莽，不該壞了你最珍視的畫，我……我道歉。”她說完，垂下了頭去。
雖然略有不甘心，可是大是大非上，秋生從不胡攪蠻纏。
崔燕聞言，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
她……在認錯？
在向自己致歉？
“不過，反正你畫畫那麽好，有時間了再畫一幅吧……我相信，你還能畫出一模一樣的！肯定比這張還好！到時，我肯定不搗亂了，也不靠近了……”秋生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所以，你就原諒我把……”
崔燕的表情仍在呆滯著……
沈君如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像是剛解決了一場大事，把她累個半死。
崔燕本呆呆看著秋生，方才激蕩不堪的心情，此刻正在漸漸沉澱、漸漸歸於平靜。
發泄也發泄夠了，哭也哭夠了，渾身疲軟，再無半分力氣。直到此時，她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細想之下，秋生也沒做錯什麽啊……
再一想，今天還是她的生日……
而如今，自己的心事被鬧得沸沸揚揚，這副樣子，如何配得上心中的澈哥哥？不由得愧疚萬分，為自己，也為別人。
三思之下，她隻覺心中煎熬不已，一時五味雜陳，不知說什麽為好。
正在此時，一隻手突然落在自己肩頭，把她拽了起來。崔燕恍惚，看到眼前站著表姐，正在向自己努嘴。
她知道表姐何意，是要自己退讓三步，接過人家遞來的台階……說到底，她也不是一根筋的人，於是默了一刻，便把目光轉過去，落在秋生身上。
秋生也哭得慘兮兮的。
崔燕軟了幾分心腸：“我……”
“行了，你不用說什麽。”秋生抹掉眼淚，“我們趕緊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剛剛光顧著和你頂嘴，都忘了我的肚子了！叫它好生委屈……”
說著，破涕為笑。
崔燕也扯扯嘴角，掩去眼底最後一層感傷。
薛千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消停了……
“那個……表姐，”崔燕轉向沈君如，囁喏，“畫還是先要迴來吧，布局構圖……我得按照原先的來……”
沈君如眨眨眼：“這沒問題。”她抬手刮了一下崔燕的鼻子，笑道，“我這就去給你要迴來！”
“不用。”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雙玉手推開屋門，“這不，畫來了。”
眾人轉過頭去，隻見柳娉婷又出現在她們視野裏。
她說道：“此次不請自來，是怕耽擱這位姑娘找畫，也未先敲門……所以娉婷先行不是了。”
她每次來都是極優雅柔美，話語也客氣到了極點。
聽聞此言，崔燕最先跑了過去，她看到那女子手中並無一物，不禁惱怒：“畫呢？”
柳娉婷一笑：“小姐別急，畫在隔壁呢，我家公子見了小姐的畫，愛的不行，正在仔細觀摩呢。說要遣我來問問，究竟是哪家小姐所作的佳作？”
“你打聽這作甚？”沈君如一臉防備。
“我家公子說了，可否請這位畫的主人，過去一坐？”
“豈有此理！”沈君如怒道，“那畫是我妹妹所作，豈是隨便讓人看的？你懂不懂規矩？難不成，你們錦屏樓……都是這樣對待賓客的？！”
她一句一問，聲聲鏗鏘，擲地有聲。
柳娉婷臉色一僵，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過來。
“姑娘言重了，娉婷哪敢？隻是……姑娘適才讓我扔了，我實在覺得可惜，才拿迴去放在一旁的。不料被公子看見，大讚那畫畫得好，還說……”
“說什麽？”
“還說，”柳娉婷瞥了一眼崔燕，“還說他……應該認識這張畫的主人。”
認識這張畫的主人……
崔燕愣了一下。
“荒唐！”沈君如大怒，“我妹妹平日呆在家中，不曾外出，怎有認識其他男子？分明是借故邀約，找的理由也太荒唐！迴去告訴你那公子，速速將畫交出來，否則不管他是誰，我必找上門去！”
柳娉婷在錦屏樓多年，豈不知這裏的來客，都是些王公貴胄們？要麽是公侯家的小姐，要麽是王室的子孫，哪個也不敢惹，哪個也惹不得。
得罪任何一個，都沒好果子吃。
可是，她既能混的如此風生水起，必然也有她的道理。
“姑娘何必如此生氣，方才是姑娘親手給我，現在姑娘又要迴，娉婷這就去拿迴來，各位貴人稍安勿躁。”
說畢，施禮飄然而去。
崔燕一頭霧水，自己在那畫上隻署了一個“燕”字，別無其他標誌，究竟是何人認識自己呢？
還是真如表姐所說，對方隻是胡亂邀約而已？
薛千看到這裏，總算明白了一些。
她原地沒動，直視沈君如的背影，直到她轉過頭來，二人的視線相撞。
她投出詢問的目光：你到底想做什麽？
可沈君如挑挑眉，露出一臉不解。
……
“你是說，對方又要迴去？”男子衣衫鬆垮，坐在桌後，摸著下巴觀賞桌上的畫。
“是啊，還發怒了呢。”
男子嗤笑：“這倒有意思。看來，我非得過去看看不可了……”
“郡王說認識畫的主人，可是真的？”娉婷問。
“何止認識？”男子輕輕一笑，“她還是我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