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中,王軒衝二位美人走去。


    這二位,雖說穿著普通,人群中第一眼可能不便發現,可若再細看一眼,那便是絕對的美人兒。


    一個明朗中帶著大氣,眉宇如遠山秋水,開闊清爽,明豔動人。


    一個如柳下飛燕,嬌媚中帶著淩然,孤高聖潔如亭亭立荷,甚為可人。


    看著也不像貧窮人家的女兒啊,那就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了?


    王軒心中越發高興,送上門來的……哪有不要的道理?他又不傻!


    沈君如手裏端著一盞茶,仰頭緩緩喝了,放下走向王軒,在距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了,一副若即若離的姿態。


    “王公子如今可是大忙人了,怎還有閑心來花街柳巷逛?”她笑問。


    王軒見她不走近,自己也不上前,挑眉打量沈君如,停了一刻才笑道:“如果不是有二位姑娘在此等候,本公子怎會前來呢?”


    “哦?這麽說王公子還真是給奴家麵子。”


    王軒笑而不語。


    沈君如一手伸出,欲搭上他的肩,王軒立時也伸出手來,指尖輕輕接住了君如的手。


    沈君如向下一瞥,手指未動,目光重迴王軒臉上,桃李笑春風。


    薛千在後頭站著,隻覺得王軒的這一幕,像極了嵌雪樓中趙公子的形象。


    怎麽她總是偏偏遇上這種人……


    下一刻,隻聞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薛千愕然抬頭,隻見王軒舉著自己的手,另一隻手使勁握著,五官扭曲,“嗞嗞”聲不斷從他嘴裏發出。


    沈君如大吃一驚,湊過頭去:“王公子你怎麽啦?!”


    周圍人著了慌。


    薛千愣住,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我……我……”


    “你的手怎麽了?”


    “我的手,我……你……”


    “哦,我明白了!”沈君如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指著身後那群人,“誰說今日王公子犯桃花的,這哪裏是桃花運,明明是黴運!你們說,最近幹什麽缺德事了,快說出來,否則老天看著,這手就別想好了!我可見過有人走著走著就倒在地上不動的,最後半身不遂,可憐的呀……那得幹了多少缺德事!”


    “這……我們也沒幹什麽啊!”


    “是啊!”


    “你少騙人了,三哥才不是中邪!”


    沈君如杏目圓瞪:“你說什麽?我在唬你了?之前那人的發病症狀,可跟你們公子一模一樣……還愣著幹什麽,傻了!”


    王軒身子一歪,差點倒地,臉憋得醬紫,就差口吐白沫了。


    薛千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


    “三哥,你……你到底怎麽了?”


    “缺德事,好像……沒有啊!”


    “三哥,你快想想……”


    “想什麽想,我看是中風了,快去叫大夫吧!”


    “別,我看還是先把三哥送迴家……”


    “要不要通知二夫人?”


    “都給我閉嘴!”王軒握著拳頭,大喝一聲,紅著臉指向沈君如,那隻手還在顫抖,“給……給我拿下這二人,給我拿下!誰都不許跑了!”


    什麽姑娘,什麽等候多時……都是放屁!


    這是有人故意來報複他的。


    他王軒上套了!


    雖說有家裏仗著,可這麽多年也惹了不少人,說不準就有不怕死的找上門來。


    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兩個姑娘,竟然被這兩個丫頭給騙了!


    此恨難消。


    這一聲喊,讓其他人頓時醒悟。


    他們看向這兩個丫頭……隻見她們神色不變、亭亭獨立……


    果然,被她們耍了!


    “給我上,別讓她們跑了!”既然是有備而來,自然不該把她倆再當弱女子看,有人大喊著,其他兄弟一哄而上。


    薛千見沈君如往她這邊靠,知她是不放心自己,忙喊:“你別過來,管好自己就行!”


    君如聞言,呆了一下,可她反應迅速,在人來之前便一腳踢出去了一個。


    薛千眼光一掠,伸手抓起桌上一杯茶,振臂一揮,茶水出杯,瞬間化作一道橫向的利劍,刷刷打在了來人的臉上。


    那些人“哇”的一聲,紛紛後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苦叫連天。


    薛千暗道,這些年偷偷學來的,終究還是派上用場了。


    “可以啊你!”君如解決完了一波人,躍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二人轉身跳上窗子,迴頭朝王軒輕蔑一笑。


    王軒大怒:“別讓她們跑了!”


    旋即,有二人朝窗子這邊撲來,薛千咬牙,一腳踢開了離她最近的那人。接下來,又有其他人衝過來,張開雙臂想要抱住她們。


    沈君如仰頭看向上方,伸手猛地一拉,窗上那偌大的幔帳便被扯下來,覆蓋在那些人的頭上。


    刹那間,那些人被卷在紗幔中,縱橫相纏,亂作一團。


    終究是一群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能有什麽武力。


    沈君如迴頭,看一眼薛千,薛千點點頭想,二人轉身跳了下去。


    身影立即消失在如墨夜色裏,與黑黢黢的背景融為一體。


    ……


    此時此刻,崔府的門口,正有一個小廝拉著兩匹馬,在此等候。


    夜裏的朱雀大街,空無一人,悄然寂靜。唯有路邊的垂柳、天上的皓月、頰畔的清風,襯出崔府門外一派豪氣與卓然。


    不多時,門內傳出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你聽我說,真不是這樣,真不是故意瞞你……”崔承皓的聲音帶著焦急,跟著人影移出。


    而在他之前踏出門檻的,則是另一人。


    那人行步匆匆,月色下的麵龐蒙著一層濃濃的怒氣。


    牽馬的小廝上前,手裏握著韁繩。周澈接過來,不發一言,翻身上了馬。


    崔承皓喘著氣站在門下,凝眉望著馬上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周澈擺正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冰冷:“承皓,我隻說一句,你若敢傷她分毫,我絕不饒你。”


    說罷,他夾馬腹欲走。


    崔承皓聽到這話,似乎也真急了,一把抓住他的韁繩:“你還不了解我?若是沒有十分把握,我會去做?若是傷害郡主的事,我會去做?”


    “那你就告訴我,”馬上的人冷冷看著他,“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崔承皓喘了喘氣,放下韁繩:“你以為我不想告訴你?我隻是覺得……你馬上要走了,說這些也沒用,隻會讓你覺得心煩……”


    馬上的人語氣緩和了幾分:“你若真的有把握,也就不會有這種顧慮了。”他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歎息。


    崔承皓愣了一下,仿佛被人戳中心尖。


    是啊,若是他真覺得有萬分的把握,也就不會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了。


    可他不知,為何父親和薛千,都有極大的把握……


    或許,他們也覺得不太可能,隻是不想表現出來?


    崔承皓凝眉思索著,不知該如何說出。


    “此計,恐怕不是你想出來的,”周澈看著他,定定地問,“那人是誰?”


    “你少看不起人,怎就不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了?”


    周澈不作聲。


    崔承皓歎了口氣,想著該如何三言兩語告訴他……可這,根本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啊!


    周澈見他不作聲,心中憤懣,再無耐心耗下去了。輕夾馬腹,準備離開。


    “好,好,我告訴你!”崔承皓抓住他的馬頭,“你先下來再說。”


    便在這時,巷子盡頭傳來一陣車聲,夾雜著女子歡笑的聲,徐徐而來。


    周澈抬頭,崔承皓扭頭,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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