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聲音再度響起:“感覺如何?”


    任無惡平靜地迴應道:“還好,你呢?”


    那聲音輕笑道:“我很高興,不僅收迴了它,還見到了你。”


    任無惡嘴角微揚:“你高興的應該是見到了我吧?”


    那聲音咯咯笑道:“不錯,見到你才是真正的喜事樂事。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你,我自然欣喜若狂。”


    任無惡凝視著清木劍,仿佛透過劍身能看到一張喜不自禁的笑臉,他依舊雲淡風輕地說道:“那接下來你要做什麽?”


    那聲音俏皮地笑道:“你猜?”


    這樣的迴答並未讓任無惡感到驚訝,他記得在人間時,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曆,那是在九曲地宮麵對九曲劍劍靈時,那個劍靈心高氣傲,還妄稱自己是九曲大人,喜歡掌控他人,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不過,和眼前這個......存在相比,那個劍靈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任無惡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猜不到。”


    那聲音輕歎一聲,隨後笑道:“不,你猜到了,隻是不敢說出口罷了。唉!”一聲歎息過後,那聲音接著說道:“我都記不清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那種無盡的寂寞和孤獨,你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我如此,其他四個亦是如此,這就是身為神劍的悲哀。”稍作停頓,那聲音繼續說道:“你對我們又了解多少?”


    任無惡輕輕搖了搖頭:“所知甚少。”


    那聲音笑道:“說來聽聽。”


    任無惡就道“你們在世間被稱為五靈劍,傳說你們曾是天帝所用之劍,曾斬神滅魔,開天辟地,威力之強無法形容。”


    那聲音聽後長歎道“開天辟地還不至於,斬神滅魔倒是不錯,五靈劍這個名字也對,可我討厭這個名字,我隻是清木劍,也隻能是清木劍!”說到最後那聲音有些激動,清木劍的光彩盛了又盛,劍身顫栗,還發出隱隱轟鳴。


    稍稍平複一下情緒後,那聲音又問道“還有呢?”


    任無惡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那聲音有些失望地道“看起來外界很多人已是不知道我們了,你看看這便是我們的悲哀,神劍又如何?時間久了,一樣會被淡忘遺忘。”停頓一下後,那聲音接著道“你獲得它們多久了?”


    任無惡道“沒多久。”


    那聲音問道“最先得到的是清木劍吧?”


    任無惡點點頭,那聲音又問道“最後是元水劍?”


    任無惡又點點頭,那聲音悠悠道“從木開始,自水而終,現在又從木開始,算是一個輪迴了。好,很好,不錯。”頓一頓後,那聲音又道“我們五個都在等合適的人出現,現在看起來,是我最先等到了,這便是天意。對了,你叫什麽?”


    任無惡說了名字,那聲音笑道“好名字,你是天帝化身光明真體,又修煉了五行遁法,如此才能借助五劍靈力修煉,經過五劍靈力的磨礪,你的身體精神元嬰等等已是近乎完美無瑕,勉強符合了我們的需要,而你也是幸運的,很快你就成為了第一個和我清木劍真正相融的人!”


    任無惡聞言不覺笑道“說的這麽好,其實還不是奪舍,你要的是一個合適的肉身,你想成為真正的人,擺脫劍身的束縛約束,你想超脫你想成為人,我說的可對?!”


    那聲音歎道“不錯,我們就是想擺脫劍身的束縛,成為真正的人,成為人之後我們還要駕馭那些劍,成為馭劍之人。”


    任無惡道“你們其實最想成為的人是天帝,對吧?”


    那聲音很幹脆地道“對,我們就想成為天帝,別人可以,我們自然也可以,天帝既然已經輪迴重生,三界之內,所有人自然都有成為天帝的可能,萬物皆可,我們當然也能!”


    任無惡淡淡道“所以你們等的人必須是天帝化身是光明真體,這樣你們就能借助這副身軀先成為人再成為天帝,從一柄劍變為馭劍的人。”


    那聲音道“對,你說的都對。”


    任無惡又道“所以你才自稱是青木,青木是你的名字,青木居便是你的洞府。”


    那聲音笑道“你果然聰明,對,自從天帝輪迴重生後,我便不再是清木劍,而是青木!你也看到了,之前你所見到的那些心法功法皆是我創出來的,隨隨便便拿出一種,就讓在世間造就出一大批強者高手,你身上那對青木傀儡也是我的傑作。”


    任無惡忽然問道“你造出青木傀儡,不僅僅是為了好玩吧?你是想依附於傀儡做些什麽吧?”


    那聲音,不,是青木聞言笑道“你又猜到了,不錯,我製造出青木傀儡,就是想借助傀儡之身在外行走,先感受一下人類的生活。”


    任無惡又問道“所以說,以前你其實是在外界活動過,是你讓傀儡術這門功法世間流傳至今的?”


    青木笑道“對,是我讓世人知道了傀儡術,但這門功法並未在世間流傳,上次那人帶出去的隻是心法的一小部分而已,根本不能運用修煉。”


    任無惡問道“你既然可以附身於傀儡,為何不能一直在外界呢?”


    青木歎道“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青木傀儡無法長時間承受我的力量,而且……”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


    任無惡接口道“是不是你也無法長久離開黑風淵?”


    青木歎道“你又猜對了,是啊,我是不能離開這裏太久,那一次我是冒險出去的,雖然在外界沒有待很久,可已是讓我遭受了不小的損傷。”


    任無惡問道“你這樣,他們也是如此吧?黑風淵是不是因你們而生?黑風淵便是禁錮你們的囚籠?”


    青木長歎道“對,黑風淵就是一座監獄,我們就是這裏的囚犯。”


    任無惡又問道“是天帝將你們困在了這裏,對嗎?”


    青木道“不是天帝。”


    任無惡微微一怔,繼而醒悟,“是你們將自己束縛在了這裏,或者說是你們互相約束著彼此。”


    青木有些驚訝地道“你又猜對了,不錯,我們五個相生也能相克,我們都想成為駕馭者,自然是互不相讓,彼此克製,糾纏起來後又成難分難解之勢,結果靈力爆發就有了黑風淵。我們雖未成為人,但已經有了自我以及人類的自私自利,唉,說起來也真是可笑,早知如此,我們何不互不幹涉,各自為政呢?那樣的話,我們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開始。唉!”


    長歎一聲後,青木繼續道“好在,這種生活即將結束,你的到來結束了這漫長的僵局,對他們而言這也是解脫。”


    任無惡聞言不覺一笑,繼而問道“你就這麽篤定能夠借我的身軀真正的變成一個人嗎?你的依據是什麽?”


    青木笑道“無需依據,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任無惡有些好奇地道“這麽久了,你們就沒有遇到其他的光明真體?應該不會吧?”


    青木道“你當然不是第一個,天帝化身億萬,能夠進入黑風淵的也是不在少數,但能夠符合條件的目前為止,隻有你一個。”


    任無惡恍然道“是我糊塗了,你曾說過,我不僅是天帝化身,體內又有那五柄劍,還修煉了五行遁法,隻有具有這些條件,才是你們需要的人。”


    青木道“對,隻有你才是最合適的那一個。”


    任無惡苦笑道“這是我的榮幸,那接下來你要如何做?直接占據我的身體嗎?”


    青木笑道“你似乎很期待呀?你要知道,被我占據身體後,你的精神意識都會消失,從此再無任無惡這個人,有的隻是我,青木。”


    任無惡點點頭道“我當然知道,但我就是有些期待,看起來你似乎並未發現我其實有些特別。”


    這次青木是有些驚訝愕然了,很詫異地道“你的特別之處是什麽?”


    任無惡笑道“你既然無法看出來,我說了你未必能夠相信,不如就試試吧!”


    青木聞言又仔細看了他好久,認真的尋找他所說的特別之處,但一番查找後並無任何發現。


    “你在唬我?”青木微怒道。


    任無惡則是笑道“就當是我在虛張聲勢吧!你現在就可以試試,來占據我的身體,踏出你新生活的第一步,請上身!”說著他還做出了請的手勢!


    青木見狀劍光一閃,就像是目光閃動,繼而沉聲道“你在搞什麽鬼?”


    任無惡淡然道“在你眼前,我又能搞什麽鬼?請吧!”


    見他如此淡然從容,青木反而有些不安和惶恐,沉默片刻才緩緩向他靠近,但在彼此距離隻有數尺時,又停了下來,劍光閃耀,顯露出了青木糾結猶豫的情緒,而任無惡是更為平靜,望著那柄劍靜靜等待著。


    雙方對視很久後,青木才繼續移動靠近任無惡,在他接近那副身軀時,在丹田內的那四柄劍開始急速轉動起來,劍光已將丹田充滿占據,但那強烈的劍光卻無法讓天魔經暗淡失色。


    終於青木從正前方緊貼在了任無惡身上,稍稍一頓後,青木慢慢的,一點點的,進入這個身體,過程緩慢而又平靜,等到他全部進入後,任無惡身上青光大盛,隨即就聽到了青木的怒吼和咆哮,繼而他又喊出了三個字,天魔經!


    跟著任無惡身上青光收斂,而青木已無動靜,而他最後唿喊還在四下迴蕩,久久不息。


    任無惡則是一臉苦笑,內視丹田,那裏還是五柄劍,圍繞著天魔經,安靜的散發著淡淡光彩。


    清木劍的重新加入,似乎並未對天魔經有任何影響,而五靈劍仿佛也沒有顯著的變化,和天魔經還是保持著微妙和諧的關係,似敵非敵,似友非友。


    任無惡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沒想到青木會消失的如此快,他預料中的激戰大戰並未出現,青木一進入體內,便被天魔經瞬間……壓製了,這是天魔經太厲害,還是青木隻是虛有其表呢?


    還是說,他們是在相互製約,形成了這種古怪的平衡,可如果將其他四個劍靈都收入體內,又會有怎樣的變化,是五靈劍會勝,還是天魔經能贏?


    自己還要繼續下去嗎?


    這樣想著,他周圍的環境又有了變化,他又迴到了之前的那個大殿,八個門戶,十六個青木傀儡還在,而周圍牆壁的文字圖案雖未改變,可他居然能夠一下子看懂了,隻是掃了那麽一下,所有功法心訣便已盡數印刻在心,其中便有傀儡術。


    他知道這是青木進入體內的變化,對方沒能占據他的身軀,可他反而攫去了青木的部分記憶,唉!


    歎息中,仰首再看那幅星圖,一眼後星圖也成了他記憶的一部分,這幅星圖與他所知的那幅似有相通之處,可一時半會他又無法將兩幅星圖連通合並,隻是心中隱隱閃現了一個念頭,一點靈光,僅此而已。


    隨後,他又迴想了一下青木說的那些話,劍靈想要成為人也想成為天帝,五靈劍本為一體,可為了這個目的,居然相互製約將彼此困在了黑風淵,這真是作繭自縛,自掘墳墓了,這樣的劍靈還算是劍靈嗎?


    剩下的那四位又會是什麽樣子呢?是否也像青木一樣期待著我的出現,而我帶給他們的卻是絕望和希望的破滅吧!


    在青木居想了很久後他才離開,到了外麵又發現筆架山已無閃閃青光,並且整座山還縮小了數倍,沒有了清木劍,這座黑山便失去了活力精神,也許不久後便會被其他黑山吞噬合並。


    接下來要去哪裏呢?


    在任無惡猶豫不決時,應該是五靈劍為他指明了方向,那是一種忽然出現的感覺,讓他去往筆架山的南方。


    他便依照指引往南飛去,一飛數萬裏後,他見到了武天錫記錄的那座黑山。


    這座黑山宛如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鶴,栩栩如生,而武天錫獲得元水劍的地方,恰恰就在白鶴左邊翅膀的中段。那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洞府,而是一個由元風之力匯聚而成的旋渦,約莫十餘丈方圓,宛如一隻巨大的眼睛,旋渦的中心閃爍著奇異的光華,猶如目光流轉,深邃而明亮!


    當年,武天錫不慎被卷入了這個旋渦,陰差陽錯地進入了一間神秘的洞府。在那裏,他找到了元水劍,同時也得到了三元正罡訣。


    這座洞府還有一個特別的名字,喚作天水閣。如果元水劍的劍靈和青木的性格如出一轍,那麽“天水”二字,或許就是元水劍劍靈對自己的稱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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