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在聽到極惡道竟然是一個修仙門派時是驚喜無比,可等他聽完後又是一陣驚駭,臉色一變再變,最後結結巴巴地道“原來修仙界比世俗世界更可怕。”


    何不惡歎道“這其實沒什麽可奇怪的,所謂修士也都是人,隻要有人自然就會有爭鬥,修士修煉需要很多東西條件,為了更強就必須要和其他人去爭去搶,如此當然就得有爭鬥,打打殺殺,你死我活,也就順理成章了。”


    文安苦笑道“原來想成仙也得打來打去,拚死拚活啊!”


    何不惡笑道“不錯,這就是修仙界,這就是修士,從弱到強,從低到高,不論是誰都要有爭強鬥狠之心,不然的話就別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什麽超然物外,與世無爭也就是說說罷了,好聽而已。”


    文安想想道“那我們極惡道為什麽……”他話到一半停了下來。


    何不惡明白他的意思,哈哈一笑道“你是想說為什麽我們極惡道會混到了這種地步,從修仙界淪落到了塵世間的江湖?”


    文安紅著臉道“徒兒……就是……好奇。”


    何不惡滿足了他的好奇心,坦然道“咱們極惡道傳到為師這裏已有十七代,你就是第十八代弟子,祖師爺名叫袁勿惡,有個名號叫做極惡真人,修為極高,不然也不能開創極惡道……”


    聽到這裏,文安忍不住插嘴問道“師父,是不是咱們門派的人名字裏都得有個惡字?”


    何不惡點頭道“不錯,這是祖師定下的規矩,進入極惡道後師父就要給弟子賜個名號,我的名字就是你師爺柯鎮惡所賜。”


    文安心說,祖師爺叫做袁勿惡,師爺叫柯鎮惡,師父何不惡,明明是極惡道,可這名字一個個怎麽都……這麽奇怪,勿惡,鎮惡,不惡,都是不要作惡的意思吧?這和極惡二字不相符吧?


    心有疑惑,不覺就從神情上顯露出來了,何不惡如何看不出來,就道“是不是覺得我們極惡道也有點掛羊頭賣狗肉的味道了。”


    文安忙道“徒兒隻是覺得……奇怪,沒別的意思。”


    何不惡笑道“你覺得奇怪很正常,我先問你,你覺得人性是善是惡?”


    文安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人之初性本善,那自然是善了。”話一出口,他又意識到了問題,眼睛一亮,也有些驚駭地道“難道說我們極惡道是覺得人性本惡嗎?”


    何不惡點頭道“不錯,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 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 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後出於辭讓,合於文 理,而歸於治。用此觀之,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


    這番話聽得文安是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師父在說什麽,他讀的那些書知道的那些話似乎已是毫無用處,這之乎者也的一大套話,簡直和天書沒什麽區別,比煉氣要難上無數倍,他還在想,知道是什麽高深的心法嗎?聽起來不太像啊!


    見他一臉茫然大惑不解,何不惡並不意外,隨即又做了解釋,給文安翻譯了一下,然後道“人性本惡,善良則是後天養成,若無道德禮儀等等的約束引導,人隻會越來越惡,所謂極惡並不是罪大惡極之意,而是最原始的那種惡性惡念,既然惡是人之本性,無法根除,就要在後天改變這種本性,祖師創立極惡道也是有度人為善的意思。”


    文安聞言不覺愕然,想到師父之前的所作所為,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這似乎和祖師度人為善的觀念背道而馳了吧?


    見他神色古怪,何不惡不覺笑道“想什麽就說出來,是覺得我在說一套做一套。”


    文安支支吾吾道“徒兒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何不惡笑道“你覺得奇怪很正常,祖師是有度人為善之念,可是因為性本惡的思想觀念過於驚世駭俗,結果就引發出了很多人的反對甚至是敵意,也是極惡道這三個字也容易引起誤會,很快極惡道就成了很多人眼裏的異類,成為了公敵,也就是祖師爺修為太高,神通廣大,才沒有被他人擊殺剿滅,如此也讓我們極惡道沒有振興的機會,始終就是個很小的門派。也正是如此,慢慢極惡道門人就轉變了心思想法,既然你是我為異端,我就異端給你看看,到了本門第四代宗主洪去惡接任宗主之位後,就開始以惡製惡,以暴製暴,隻要與我極惡道為敵者,定要以更殘暴兇惡的手段去對付,從那時起,極惡道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頓一頓,他繼續道“這樣的轉變既是迫不得已也算是順理成章,說白了,就是袁勿惡祖師爺過於理想了,以為自己能夠改變一些事情,實際上卻是……徒勞無功,在修仙界說什麽向善為善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是別出心裁在觸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後,自然會成為公敵大惡,唉,結果極惡道傳到了現在就成了這副模樣,已然是在修仙界除名了,在世俗江湖也混得不怎麽樣,但好歹也繼承了曆代前輩的一些精神思想,但與袁勿惡祖師爺的觀念已然是南轅北轍,這就是咱們極惡道的前世今生。”


    文安真是沒想到自家門派還有這樣的曆史,聽完後不由得一陣感概唏噓。


    正感歎時,何不惡又道“洪去惡師祖還說過這樣一句話,叫做勿以惡小而不為,勿以善小而為之。這話的意思你可明白?”


    文安默念一遍後,不覺苦笑道“洪師祖的意思是讓我們千萬別做好事,一丁點也不行,這是不是也太……絕對了?”


    何不惡笑笑道“此話聽起來是這個意思,實際上洪師祖是告訴我們不論你做什麽事情,不管大小,都要謹慎對待小心處理,不可疏忽大意。”


    文安聞言不覺一怔,心說,能這樣理解嗎?師父,我是讀書少可你不能隨便糊弄我啊!這樣想著,他可沒膽子說出來,點點頭道“徒兒記住了。”


    何不惡那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卻沒有點破,又道“雖然我是你的師父,雖然你已是極惡道門人,但我不會強製你去按照我的意誌想法去行事,我是我你是你,今後你想怎麽走這條路就怎麽走,我也不會幹涉,等你成為極惡道宗主後,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想法去發展這個門派。”


    文安忙道“弟子可沒有當宗主的心思,我也沒這個能力。”


    何不惡卻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而我又是極惡道第十七代宗主,今後你自然就是第十八代宗主,這個宗主,你不當誰當?”


    文安一愣道“難道我們門派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何不惡搖頭道“從第十代開始,我們極惡道便是一脈單傳了,現在整個門派就隻有你我師徒二人。”


    文安傻傻道“那……師父的師父,我的師爺呢?”


    何不惡苦笑道“早就死了。”


    文安臉色更苦,小聲道“我們極惡道還真是……精簡啊!”嘀咕完後,他忽然想到一事,就問道“師父,那我們門派的煉氣心法沒什麽問題吧?”


    說起這個,何不惡神情肅然,正色沉聲道“本門的功法皆出自於一部功法秘典,本來無名,袁勿惡祖師得之修煉有成後,就將其稱之為極惡心經,這部心經一代代傳了下來,現在就在我身上。”


    文安聽後甚為欣喜,隻是他臉上剛有喜色,又聽何不惡道“隻不過,極惡心經雖然傳承了下來,可因為心法內容深奧異常,晦澀難懂,又因為在傳承時出了問題,到了第十四代後就無人能在極惡心經中領悟到修煉之法了。”


    文安大驚失色,失聲道“什麽?師父是說……您根本不會極惡心經裏的心法功訣?”


    何不惡苦笑道“不光是我,你師爺,你太師爺,你太太師爺都不會。”


    文安木然道“怎會如此?師父,怎會如此?”


    何不惡歎道“因為第十四代宗主拜師沒多久,十三代宗主還沒來得及傳授他心法就去世了,這樣就讓極惡心經成了一個無法開啟的寶箱,你明明知道裏麵有寶物,可因為沒有鑰匙隻能望而興歎。”


    文安垂頭喪氣地道“這麽久了就沒什麽辦法嗎?”


    何不惡笑道“辦法想了很多,可就是毫無效果,我守著極惡心經近百年了,費盡心思還是一無所獲,不過我覺得你說不定能夠打開它。”


    文安聽他說到守了心經近百年,頓時瞪大眼睛,傻了半天才道“師父,您說您守了心經多少年了?”


    何不惡笑著道“近百年啊!我是十二歲遇到了你師爺,十四歲成為了宗主,得到了心經,今年我是一百零八歲,算一算,心經在我手裏就是九十四年了,百年歲月,當真是彈指一揮間,迴想和你師爺相遇時的情形還是那麽清晰明白,可惜我們相處的時間也就短短的兩年,那段時光對我而言是極其珍貴,也許就是因為過於短暫吧。”


    他在懷念感歎,文安卻還在驚訝,他看著師父那張年輕俊秀的麵孔,實在無法將他和一個百歲老人聯係在一起,這算是青春永駐,又或是這其實還是師父的一張假麵孔,他的真麵目已是無比的蒼老了。


    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何不惡不覺撫摸了一下臉頰,繼而笑道“你現在見到就是我的真實麵容,煉成先天真氣後人的衰老就會減緩,你也見到了路震天,他年近花甲卻如同壯年,這就是先天真氣的作用。”


    他一解釋,文安立刻恍然,但又想,可師父是不是年輕的有些過分了,路震天好歹是像個中年,師父卻是個小青年,這先天真氣看起來還是有區別的。


    何不惡看出他在尋思什麽,摸摸臉頰道“我因為在年輕時服食過一種異果,所以才會容顏不老。”


    文安沒想到師父還有這種奇遇,好奇地道“是什麽異果?會有這樣的效果?”


    何不惡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果子叫什麽,服用時也沒在意,隻是覺得果汁異常香甜,吃過後口齒留香還有陣陣清涼之氣,當時並不知道那果子會有駐顏的力量,等過了幾十年後我才明白,不然就算我煉成了先天真氣也不可能保持如此年輕的狀態,但在年輕也隻是外表,心早就老了。”輕歎一聲後,他又道“這種感受,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自然就會明白了。”


    文安其實現在多少也能體會到些,微微點點頭,接著他又想到了一事,就道“師父,極惡心經既然無法開啟,那你是如何修煉的?”


    何不笑道“心經開啟不了,我們隻能修煉本門曆代宗主口口相傳下來的心法功訣,但和極惡心經相比,這些心法隻能算是基本功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開啟心經的方法,可惜始終一無所獲,這也是本門弟子數代來的最大遺憾,我希望在你這裏能夠取得突破。”


    文安苦笑道“師父都不行,我隻怕也不行吧。”


    何不惡正色道“那可不一定,你可知為什麽之前我會想收你為徒?”


    文安搖搖頭表示不知,何不惡道“那是因為在你我第一次相遇時,我身上的極惡心經有了變化。”


    文安大感驚訝,奇道“什麽變化?”


    何不惡沉聲道“是輕微的震動了數下,就像是被你的吸引到了或者是刺激到了。”


    文安撓撓頭道“不會是湊巧了吧?”


    何不惡笑道“起初我也覺得是巧合,但再見你時心經又震動幾次,兩次皆是如此,就應該不是巧合。”


    文安想想道“可我又有什麽地方會吸引到心經?當時我身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有的就是這柄幻電劍,那難不成是它?”說著他取出了幻電劍,他覺得刺激到心經的不是他而是某個東西,最有可能的隻有這柄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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