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妃被齊橫元說的啞口無言,歎道:“你跟我自然不一樣,君王應明事理辯是非,不受旁人擺布,如此才能治國平天下。”


    齊橫元點頭:“所以不管是陳魚容那件事情,還是燕朗這件事情,皇嫂都不要怪罪燕寧,朕罰陳魚容,是因為她愚蠢,朕赦免燕朗讓燕朗進聖哲學院,不是為了燕寧,而是為了蘭州關,燕家人世代鎮守蘭州關,燕朗也從小生活在蘭州關,他對蘭州關很熟悉,燕家老一輩人終將逝去,新一輩會嶄露頭角,原本朕看好的接班人是燕雲,但燕雲戰死了,那朕能期待的就隻有燕朗了,希望皇嫂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皇太妃有些汗顏,她雖然才華橫溢,開辦了聖哲學院,教導出了很多有為青年,但她終究不是君王,不能站在君王的高度去看待事情,她還是狹隘了。


    皇太妃說:“陛下英明,皇嫂很欣慰。”


    那天皇太妃爽快答應了讓燕朗入學,但齊橫元知道,他的皇嫂還是不喜歡燕寧的。


    齊橫元不想讓燕寧去遭白眼,卻又不想駁了她的念想,她想送燕朗去聖哲學院,那就……讓她去好了。


    “陳東雁。”君王喊一聲。


    陳東雁上前,應道:“陛下。”


    齊橫元說:“你隨燕美人一起出宮。”


    陳東雁垂眸應是,轉身走出禦書房,那一刻他清晰的聽見自己心口傳來的微弱的歡喜的聲音,他知道不應該,可他控製不住。


    他拉開左手袖子,看著那串佛珠,某一瞬間,他伸出右手,握緊了那串珠子,如同在環抱某個女子。


    看到陳東雁進來,燕寧便知道齊國陛下是允許了她出宮的,她臉上露出笑,對燕朗道:“燕朗,這位是陳東雁陳大人,陛下跟前的殿衛長,快見禮。”


    燕朗看一眼陳東雁,眼睛從他腰上的佩劍上掃過,本本分分見禮:“燕朗見過陳大人。”


    陳東雁打量著燕朗,很瘦很黑,像根竹竿一般,衣服應該是進宮前特意換過的,十分嶄新,沒有任何補丁,卻還是寒磣,跟燕寧進宮的時候幾乎沒什麽區別,唯一的區別是,一個穿男裝,一個穿女裝,但都是粗布麻衣。


    陳東雁說:“走吧,陛下讓我帶你們出宮。”


    有陳東雁護送,燕寧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宮。


    燕寧、念蝶、燕朗三人坐在馬車裏,陳東雁充當車夫,一路朝著聖哲學院去了。


    到達聖哲學院,三個人依次下馬車。


    陳東雁上前敲門,守門的老伯打開門,看到陳東雁,笑著說:“是雁少爺啊,來接弘少爺的嗎?”


    老伯姓方,叫方勝,是陳家人,他可是看著陳東雁長大的,他嘴中的弘少爺,是陳家四爺陳康的嫡三子。


    陳東雁說:“方伯,我不是來接陳弘的,我是奉陛下吩咐,送燕朗來入學,這個是燕朗,這位是燕美人。”


    陳東雁向方伯介紹,方伯立馬向燕寧跪地行禮。


    燕寧說:“方伯起來吧,以後燕朗也托你照拂一二了。”


    方伯說道:“燕美人客氣,我就一個守門的老人,哪裏能照拂得了燕朗少爺,不過先前皇太妃吩咐過了,說燕朗如果來了,直接去找她,她在雅賢閣等他。”


    陳東雁知道雅賢閣在哪裏,立馬帶著燕寧一行人進去了。


    見到皇太妃,三個人依次行禮,站起身子之後,陳東雁開口:“皇太妃,陛下讓臣送燕朗來入學。”


    皇太妃看向燕朗,將他上下打量一眼,問道:“你叫燕朗?”


    燕朗迴答:“是的皇太妃。”


    皇太妃看燕朗隻有十歲,又瘦又黑,但氣度非凡,有大將之風,想到燕家人世代鎮守蘭州關,也就不奇怪了。


    戰死的燕少侯燕雲,也是風流人物,這個燕朗,若長大,定也能威震一方。


    陛下看重燕朗,不是沒道理。


    看來,還是陛下比較有遠見啊。


    皇太妃溫和道:“你在蘭州關的時候,讀過書嗎?”


    “讀過,但偏向兵書。”


    “無妨,兵書也是書,能讀兵書,也能讀其它書,這是聖哲學院的書單,交了錢,你今天就可以把書領迴去,下次先生們上課,你帶書過來,書籍不放學院,放在家裏,每天上什麽課,先生們會提前說,到時候自己帶書就行了。”


    燕朗說:“多謝皇太妃叮囑。”


    說完看向燕寧,燕寧明白燕朗的意思,交書本的錢。


    燕寧掏錢出來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錢的重要性。


    先前在薑國,她淡泊名利,遊走山水,最不看重的就是錢,她也不需要錢,天天跟山水為伴,要什麽錢啊,帶著錢也沒地方用。


    死後睜開眼變成了燕寧,在流放途中,被父母保護的很好,也想不到錢的事情上去。


    進宮後雖然每天巧施心機,但吃穿不愁,都有份例,如今燕朗要來歸陽城,燕寧忽然覺得,錢變得重要了。


    買宅子要花錢,取書本要花錢,吃喝用度要花錢,指不定明年開學,還要拿入學費,而且,人情交往方麵,有時候也要花錢的。


    她不能掙錢,光靠皇上賞賜,大概不夠,再者,皇上賞金銀還好,還能用一用,若賞賜別的東西,用也不能用,禦賜之物也不能賣,她也不能一直拿外祖家的錢來養燕朗。


    燕寧皺了皺眉頭,想著她是不是得想個方法掙錢了?


    皇太妃收了書本費,下一句話就是:“明天就是春節了,今天是年三十,學生們上到中午就放假了,明年是十六日開學,開學的時候,會有入學費,燕美人現在就把入學費交了呢,還是明年開學再交?”


    燕寧手頭拮據,別看她是美人,但其實她很窮。


    買宅子差不多花光了外祖家送進宮給她的銀子,剛剛交的書本費,用的是上次陛下賞賜的金銀。


    其實也沒賞多少,白銀三千,黃金一千。


    聖旨上說的是賞金銀財寶一萬,但其實能用的就隻有這三千白銀和一千黃金,其它的是不能用的禦賜之物。


    原本這些錢也不少,再加上她如今是美人,每月還有兩百銀的份例,不亂花足夠變成小富婆了。


    但聖哲學院不是別的學院,這裏的入學費很高,書本費也貴,就剛交的書本費,已經花掉一千白銀了。


    燕寧問道:“皇太妃,入學費是多少?”


    皇太妃說:“不多,兩千白銀一年。”


    燕寧:“……”


    這還不多?那怎麽樣才叫多!


    讀書一年,兩千白銀,普通人還真的讀不起,不愧是皇家學院!


    燕寧將剩下的兩千白銀遞給皇太妃,向來視金錢如糞土的她,看著皇太妃一下子收走了她三千白銀,真是肉疼啊。


    皇太妃不喜歡她,不會是故意宰她的吧?


    書本費和學費當真這麽貴的嗎?


    她略顯狐疑的目光看向陳東雁。


    陳東雁不明所以,問道:“燕美人有事?”


    燕寧鬱悶搖頭:“沒有。”


    皇太妃說:“書本費和學費都交了,明年開學,燕朗就能直接過來了,聖哲學院不管吃住,學生們都是自己解決吃住問題。”


    她說著,看了燕寧一眼,燕寧立馬應聲:“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好燕朗的吃住問題。”


    “那就好。”


    皇太妃雖然不喜歡燕寧,但絕不會苛待燕朗。


    一來燕朗還是個孩子,她向來喜歡孩子,因為她沒有孩子,她就把齊國所有人家的孩子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二來也是因為燕朗是齊橫元看重之人,皇太妃隻會盡心栽培,不會打殺。


    特意交待燕寧,就怕燕寧照顧不好燕朗。


    燕朗領了書離開聖哲學院,燕寧把他帶到新宅子裏,問燕朗:“喜歡這裏嗎?”


    燕朗轉了一圈,點頭:“喜歡。”


    燕寧說:“這個宅子是我買的,就是給你住的,你看你是一個人住在這裏,還是去寧家住。”


    燕朗說:“我住這裏。”


    燕寧擔心:“你一個人住這裏,我不太放心,寧家人多,你也別覺得是寄人籬下,寧家人都很好,你去了,他們會待你如己出。”


    燕朗知道寧家是燕寧的外祖家,人品自然是好的,他說道:“四姐姐多慮了,我不會覺得住到寧家是寄人籬下,我也相信寧家人會待我如己出,但我不想麻煩他們。我雖然入聖哲學院讀書,但還會堅持練武,我也怕會影響到寧家人,我一個人住,再好不過了。”


    他說完,目光從陳東雁腰間的佩劍上麵掃過,陳東雁何其敏銳的人物,剛剛在宮裏,他就發現燕朗格外注意他的佩劍,現在又是,看來,燕朗是想要一把劍。


    陳東雁看破不說破,靠在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上,不言語。


    燕寧尊重燕朗,燕朗說一個人住這裏,燕寧就依他。


    燕寧說:“你想一個人住這裏,那便住這裏,反正這裏離聖哲學院近,幾步路就到了,平時迴來吃飯睡覺都方便,寧家那邊倒還有些遠,來迴還不太方便。”


    燕朗要住下,燕寧就要去購置東西,她這身子骨太弱,不能太勞累,燕朗剛來,還是孩子,燕寧也不想讓他跑腿,他對歸陽城也不熟悉,迷路了迴不來可麻煩了。


    燕寧問道:“陳大人,能請你幫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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