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經曆過一次雪山的生死一線,宋成墨原以為自己已經有了經驗。


    他這一生,沒有什麽非要得到的東西,也沒有什麽不能失去的東西。


    他無牽無掛。


    他原以為,原以為是這樣的。


    可當走出三四步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陸行川。


    吼他的樣子,罵他的樣子,打他的樣子,甚至在床上的樣子……


    所有的樣子,爭先恐後的在他腦子裏湧。


    混亂,又清晰。


    清晰到他走一步,心口疼一下,走一步,心口疼一下。


    最後,疼的他根本走不下去。


    他舍不得死了。


    他不是無牽無掛。


    他不是沒有什麽不能失去的。


    他有。


    他不想失去陸行川。


    當這個意識清晰而強烈的出現的時候,宋成墨猛地迴頭。


    陸行川還在往迴走,他大步朝著陸行川就追。


    他是在直播間第一次見陸行川,明明一丁點都沒有接觸過,但隻看到這張臉,他心頭就生出火氣。


    他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長得這麽讓人心煩,這麽讓人生氣。


    他因為這莫名其妙的感受,更莫名其妙的來參加這個戀綜。


    然後——


    後麵的事,一發不可收拾。


    他不是重欲的人,甚至在陸行川之前,也從來沒有過戀愛或者找過情人……


    偏偏就對著這麽一個讓他生氣的人,他像是著了魔,入了蠱,難自控。


    ……


    起初走的大步流星,恨不得直接跑。


    可當走開一段距離,發現宋成墨真的沒有追上來的時候,陸行川心裏泛起一層一層的酸澀。


    酸的他眼淚直往出湧,澀的他滿腔都是苦。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現在,一邊走,一邊淚珠子劈裏啪啦的落。


    他都瞧不起自己。


    矯情什麽呢!


    唿~


    就在陸行川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準備進院子的時候。


    宋成墨猛地追上來,從後麵緊緊抱住他。


    帶著急速跑動後的喘息,和猛地衝過來的慣性,胸膛緊緊的貼住陸行川的後背。


    宋成墨把人抱住,就像是抱住了生的唯一希望,他迫不及待,親著陸行川的耳根脖頸,說:“我不想和你就這麽算了。”


    陸行川被抱得猝然一怔,繼而剛剛還酸澀的心頭,又湧出一股帶著委屈的怒火。


    他要把人掙脫開。


    卻被宋成墨直接一把推倒牆邊,摁著便親過去。


    草原的夜風吹得那麽涼。


    但在牆根下,這一片黑暗裏,親吻那麽熱。


    熱的陸行川甚至背心冒出一層細細的汗。


    他被親的喘不過氣,心頭忍不住想:有人和他一樣,被人親的冒汗的嗎?


    不知道親了多久。


    他站不住,完全被宋成墨兜著腰抱著,才能勉強站在那裏。


    宋成墨喘息著慢慢鬆開他,指腹摩挲過他的嘴角,又到臉頰,嚐到鹹鹹的水痕,說:“怎麽哭了?”


    陸行川唇齒微微分開,耳朵裏全是自己和宋成墨很難平穩的唿吸聲。


    裹著風聲。


    像極了曖昧。


    不及他開口,宋成墨先一步說:“你真的那麽喜歡謝黎嗎?”


    陸行川眼底帶著些驚訝的意外。


    宋成墨見他不答,心口疼的痙攣。


    但他這次沒有像剛剛那麽失控的發瘋,他忍著這疼,認命般說:“你要實在喜歡,我可以幫你,讓他順利渡過這次塌房。


    “作為交換,你和我試試,好嗎?”


    宋成墨難得的低三下四。


    央求著哄。


    陸行川被哄的心尖輕動,“試……”


    一開口,聲音發啞。


    他清了清嗓子,問:“試什麽?”


    “不做p友,試一試真的和我在一起,可以嗎?”


    唿吸已經漸漸平穩,但現在一顆心跳的有多快,大概隻有宋成墨自己知道。


    他唯恐聽到一句——


    你讓我覺得惡心。


    旋即又想,就算聽到,就隻當是沒聽到吧。


    “我不喜歡謝黎。”


    就在宋成墨腦子裏已經想到了將近二十幾種被拒絕的場麵時,陸行川忽然開口。


    宋成墨微怔,像是沒懂。


    陸行川靠著背後的牆,慢慢的籲了口氣。


    他目光從宋成墨的臉慢慢的挪開,落向沒有邊界的遠方。


    “我不喜歡謝黎。”


    他再一次重複。


    像是強調。


    但又帶著一種困惑。


    也沒等宋成墨說什麽。


    “我剛剛坐在那裏,想了很多事情。


    “三年前的,現在的。


    “但是我怎麽都想不起來,我到底為什麽會喜歡謝黎。


    “我甚至已經不記得,我和他是怎麽認識的,更不記得我和他是怎麽熟悉的,又是怎麽就成了非要不可的白月光。


    “就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有個固定的軌跡,我需要按著軌跡去走。”


    他目光收迴。


    又看向宋成墨。


    “你能懂這種感覺嗎?


    “我很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一個人,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討厭沈嚴。


    “我現在不討厭沈嚴,但是現在以前,這三年,我幾乎每時每刻都恨透了他,恨不得重重的傷害他才能泄憤一樣。


    “我像個變態,像個神經病。


    “但我好像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陸行川歎一口氣,但實在是太煩悶了,煩的他這口氣都歎不順暢。


    堵在胸口。


    卡的難受。


    他覺得自己像是被誰操控了。


    但又很離譜,這怎麽可能呢!


    他活生生一個人,怎麽可能被誰操控。


    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陸行川道:“之前你問我,受傷了都要和謝黎出去說話……其實,是謝黎像我表白,我拒絕了他。


    我……”


    陸行川抬手,想要去摸宋成墨的臉。


    在手指幾乎要碰到他臉頰的那一瞬——


    滴滴~


    伴著一道突兀的喇叭聲,一道強光朝著他們這邊直接照過來。


    陸行川被照的刺眼,那伸出去的手便又收迴來,擋在眼前。


    在強光裏,看到一輛車朝著院子這邊開過來。


    車子停下,江束下車。


    陸行川一愣。


    跟著,便冒出一股怒火。


    扯了宋成墨就說:“靠!江束怎麽來了?他該不會是來給江宥時撐腰的吧!”


    沒有等到那手指落在自己臉上,宋成墨有些失望的低歎一聲,轉頭,朝著下車的江束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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