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實在無法忍受了,和李萬霖大吵了一場,我堅決要求離婚。李萬霖軟了,他把我們安排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居住。當時方婷和桃絲也跟著我一同生活。換了地方之後,李萬霖也變得正常了,晚上同床也不再提那些過分的要求,他開始像一個正常的丈夫那樣體貼我,關懷我。他希望我能多給他生幾個孩子,這樣就可以成為一個大家庭,每天可以熱熱鬧鬧地過生活。


    “我終於開始感覺到幸福,也輕易原諒了他以往的過分行為。我天真地認為,他是因為愛我,所以在意我和鄭燮龍曾經的過往,負氣做出些荒唐的行為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我的命運注定會是不幸的。結婚一年過去,我絲毫也沒懷孕的跡象。李萬霖很著急,帶我看過醫生,這才發現我竟然先天性缺乏生育能力!這個結果令李萬霖十分失望,他立即開始冷淡我,也極少再迴我們這個家了……


    “對此,我無可奈何。我並不怪他,畢竟從傳統意義來說,一個女人生不了孩子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我四處尋醫問藥,可是都無濟於事。我的生活開始變得孤寂。我索性將婷子和蜜桃從學校接迴家來,專門請家教輔導她們的功課。我打算這輩子就守著這兩個孩子過了。


    “那一年,這兩個孩子進入了青春期,似乎見風就長。除了兩人臉上的稚氣未脫之外,仿佛一夜之間,兩人的身高就幾乎和我一樣了,身材相貌也出落得格外出眾。當然,這兩個孩子畢竟在孤兒院生活過,所以格外乖巧懂事,也幾乎沒出現普通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叛逆階段。


    “原本想,就這樣帶著兩個乖乖女平平靜靜過一輩子就算了,沒想到這個萬惡的魔鬼再一次毀掉了我的生活!


    “消失了很長時間後,李萬霖突然迴來了,他是來取一份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文案。看到婷子和蜜桃突然長得和大人似的,這令他大感吃驚。不過當天他沒過多停留就急匆匆地走了。第二天他又來了,私下跟我解釋是因為前一階段出了大事,他不願牽連到我們,所以到南美躲了幾個月。他給我們每個人都帶迴了一大堆禮物,而且對我說事態已經平複,從此就留在家中和我們開開心心一起生活了。他還安慰我,說不能生孩子無所謂,反正他已經有一個兒子,完全可以傳宗接代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李萬霖每天都按時迴家。他還表現得十分風趣幽默,哄得大家都很開心。在那段時間,我感覺自己被幸福包圍著,也真正開始對他產生依戀之情了。


    “直到那個晚上,這個剛剛被幻覺堆積起的美夢,就在刹那間分崩離析了……”沈嘉霓深深歎了口氣,將頭轉向了寬大的落地窗外。


    江雄的心收緊了,沈嘉霓的描述與方婷說的毫無二致,他不禁對眼前這個被他視為魔鬼的惡毒女人產生了一絲憐憫。當然,他也想聽聽接下來發生的事與方婷的敘述是否一致。


    沈嘉霓轉迴頭來,接著說道:“那一晚,李萬霖說有事晚上不迴來住,所以忙完一天的家庭瑣事後,我就早早上床休息了。淩晨一點左右,我突然被人推醒了。我看到了淚流滿麵,瑟瑟發抖的桃絲,她拚命地拉我起來,說李叔叔在婷子的房間裏,央求我快救救婷子。我披上睡袍衝下樓來到婷子的房間,一腳踹開房門,看見婷子被撕扯得一絲不掛,李萬霖那個惡棍已經脫掉了衣服正準備作惡!我當時感覺肺都要氣炸了,衝上去和他理論。卻被他打翻在地。他罵我是一隻不會下蛋的笨雞,然後穿上衣服揚長而去!


    “我後來找到李萬霖,要求與他解除婚姻關係,沒想到被他一口拒絕。他說我們舉辦婚禮時,世界各大幫會的頭臉人物都曾到場祝賀,所以他娶的女人可以死,但絕對不允許離婚。他答應我可以分開過,錢也可以隨意支配,但有一個條件——就是某些他認為重要的場合需要我作陪時,他會提前通知我,或派專人來接我,而我必須無條件答應。


    “你知道我根本鬥不過他。我要麽去死,要麽接受他的條件屈辱地活著。想我堂堂一代影後,一直被人眾星捧月般地寵著,慣著,卻不料糟了李萬霖的算計,淪落到了如此地步,從此過著無法見光的生活。我知道我這一生已經再無幸福可言了,除非李萬霖這個惡棍比我先死!


    “我帶著方婷和桃絲去了英國,因為依蓮娜在那裏。依蓮娜是是法國和俄羅斯的混血,我是在一個國際電影節上認識她的,我和她一見如故。她表麵上是個法籍二流影星,暗地裏卻是蘇聯克格勃的超級特工。我再次見到她時她已息影多年,而且蘇聯解體後她也喪失了高收入的特工職業,隻能住在倫敦郊外亡夫留下的房子裏,靠著微薄的積蓄慘淡度日。


    “我找到了依蓮娜,請求她幫我訓練一批女殺手以備將來一雪前恥。依蓮娜聽了我的遭遇之後,毫不猶豫便答應了我的請求。我們買下了一座莊園,開始對方婷和桃絲進行係統的訓練。後來,我又將分散在各地,我曾資助過的孤兒陸續接到莊園,最終形成了現在這個團隊。”


    “這麽說你已經準備了不下十年,可為什麽現在才開始動手呢?”江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時機一直不成熟。再說,將一群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調教成有用之才,也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沈嘉霓淡淡地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其實,那些事發生後所造成的仇恨,是不足於支撐我付出十餘年的心血去報複他的。如果這個惡棍能有一絲人性,能夠念及畢竟夫妻一場放過我,讓我恢複自由身的話,也許我早就放棄了。可這個遭千殺的!”沈嘉霓的情緒激動起來,她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起初是因為那件事過後,我心裏排斥他不願意與他同房。可之後再有應酬,我陪他演完恩愛夫妻的假戲之後,這個惡棍竟然帶著風騷女人公然住在我的隔壁,故意很大聲地弄出浪語淫聲對我進行精神摧殘!更可氣的是,每次過後,這個豬狗不如的家夥都會摟著那些賤貨,臉上帶著蔑視的神情看著我慘然離去……


    “這樣的事一次次重複之後,我表麵上已經顯得漸漸麻木了,可我的內心裏卻暗暗堅定了信念:我一定要讓這個豬狗不如的家夥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也許想問,在這十餘年時間裏我為什麽不親自動手殺了他?我想過,也試圖這麽做過,可我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要知道李萬霖的保安措施是極為嚴密的。雖然每逢李萬霖自認為很重要的場合,他都會要求我與他共同出席,可我總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動手吧?我更不可能為了報複他而白白丟掉自己的性命!我一直在等機會,直到老曾主動介入了我的複仇計劃……”


    “那是大約兩年前的時候,我陪李萬霖參加完一個台島大佬女兒的婚禮,第二天我要搭乘班機飛往倫敦。由於心裏很厭惡這種強作歡顏的假戲,所以我提出要求早早去機場。卻不料送我的人卻載我來到了距離機場不遠的一家咖啡廳。在哪裏,我見到了老曾,老曾見到我就是一副很關切的樣子,他說這些年很少能見到我,可每次見麵都發現在我牽強的笑容背後,眼神中總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那一天我沒敢和老曾聊得太透,因為我不能斷定老曾是不是李萬霖派來了解我真實想法的。老曾也沒多說什麽,但臨走時給我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和網絡的聯絡方式,並告訴我,說他還像從前那樣,是我可以完全信賴的朋友,有任何麻煩都可以聯絡他。


    “老曾可是龍昌會的二號核心人物,是李萬霖最得力的幫手。我當時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不是機會,但我決定要努力把握一下,於是我試著通過網絡聯絡到了老曾。通過兩個多月的網絡交流,我們的話題慢慢地由淺到深,最終我將自己的遭遇對他和盤托出。而他也表達了多年來積壓下來的對李萬霖的強烈不滿。之後由老曾安排,我們單獨見了幾次麵,最終製定了除掉李萬霖的詳細計劃。”


    “而我就是你們這項計劃的具體執行人。”江雄麵無表情地接口道。


    “沒錯……”沈嘉霓直視著江雄的雙眼,努力地揣測著這個殺手內心的堅冰是否開始融化。


    “你想借助曾叔的實力除掉李萬霖,而曾叔想借助你龍昌會第一夫人的支持,在除掉李萬霖之後能名正言順地坐上龍昌會老大的位置!”江雄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鄙夷的冷笑。


    沈嘉霓暗暗鬆了一口氣,她終於看到江雄因她的敘述而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在她看來,對方毫無反應是很可怕的,那代表著對方內心的堅定,或者對方就沒有真正地在傾聽。如果是這樣,其原先持有的想法就不會改變。而一旦這個人有了迴應,哪怕表示出的是強烈的憎惡,都表明她的語言對其已經發生作用了。沈嘉霓暗自慶幸自己一直在說真話,因為隻有在說真話的時候,人的表情才是最生動自然的,也才是最能引發表述對象共鳴的。


    “我有一個問題,據我所知,你所說的老曾和王子豪其實是同一個人,那你為什麽不稱唿他‘老王’,而是稱唿他‘老曾’呢?”江雄問出了心中長期以來的疑問。


    “那你不也總是稱唿他為‘曾叔’嗎?”沈嘉霓莞爾一笑,反問道。


    江雄這個問題讓沈嘉霓的內心更加放鬆了。她借著這份剛營造的輕鬆氣氛,滿懷親切地,笑盈盈地直視著江雄的雙眼,內心裏湧動著能征服一切男人的自信情懷。


    美麗女人的笑容是最有感染力的。江雄不知曾麽臉就紅起來了,感覺熱辣辣地。他又看到了曾經銀幕上的經典笑容,那些美好的事物刹那間便被喚醒了起來。當然,他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一切與此時的情形不符,於是他惶惶然避開了那熱切的目光。


    沈嘉霓的內心感覺愈發踏實了。她將語氣調整得更加輕柔,娓娓地訴說起那些往事來:“其實在這三兄弟中,我最早認識的是老曾——也就是王子豪。說起來是很陳年的舊事了……


    “那一年我結束了藝員的培訓,準備踏入演藝圈。要知道,作為一個新人想紅是很難的。不過我當時也沒有什麽雄心壯誌,也不追求什麽大紅大紫,隻想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不必為生存而奔波,然後能嫁一個收入可觀,能體貼自己的男人也就心滿意足了。


    “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另一方麵為了慶祝能順利通過培訓,我和同期的一個好姐妹相約去寺廟求簽,順便遊玩放鬆一下。不想求完簽下山時遇到了幾個爛仔,對我們糾纏不休。我和同伴又驚又怕,也不敢大聲唿救。這幾個爛仔見狀越發色膽包天,竟強行將我們拉扯進樹林,意圖不軌!


    “就在我驚恐萬狀,以為天都要塌下來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僧人出現了。這個僧人武功高強,把這群爛仔打得骨斷筋折,哭爹喊娘,狼狽逃竄。這個人就是王子豪。後來我才知道,子豪因為犯了事,所以被組織安排進寺廟,假扮和尚以避風頭。


    “幾個月後,王子豪‘還俗’離開了寺廟。他長出了頭發我才發現,原來他年紀輕輕,可頭發卻是花白的。他笑稱自己為‘老僧’,讓我跟著這麽稱唿他。我感覺這個稱謂很別扭,於是他讓我稱唿他‘老曾’,取‘僧’的諧音,為的是紀念他‘出家’的那段經曆。


    “我和子豪成了要好的朋友。他時常找我玩,還帶著他的兩個異性兄弟——不用猜你也應該知道,那兩個人就是鄭燮龍和李萬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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