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過半個小時,鬱洛軒便帶著人闖了進來,到了產房門口,他看到的卻是一個老實巴交的、穿著更是極其普通的中年男人,在焦慮地等待。


    這神態,顯然裏麵躺著的是他的老婆孩子。


    怎麽迴事,向澤林去哪裏了?難道裏麵那個不是陳雨悅?這裏是離那段路最近的婦產科醫院,他更是查得清楚剛剛有個產婦情況危急,匆忙送進來的,怎麽是巧合?


    “你們幹什麽?”中年男子看他們來勢衝衝,竟然也不畏懼,魁梧的身材直接堵著了門口,有種隻要你敢硬闖,他就跟你拚命的感覺。


    鬱洛軒掃了一眼阿飛,意示他去問問是怎麽迴事。


    “我們是來找人的,告訴我產房裏麵是誰?”阿飛黑著臉,看著就是一個道上混著的黑社會老大,給人一種你敢反駁我就拍死你的感覺。


    而那個站在他背後,滿身冰冷陰沉的俊美男人,應該就是那個姑娘的大哥了。這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要不然自己妹子妹夫侄子,為什麽要趕盡殺絕呢?


    可是,這場景,怎麽看怎麽的滲人。司機突然有些腿軟了。不過,他既然答應了幫人,他必定幫到底的。


    鬱洛軒要是知道這個司機此時的想法,估計他能氣死,而且向澤林還把他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說成了陳雨悅的黑臉大哥,他日後知道,簡直吐了一地心頭血。


    “說。”阿飛沒耐性,怒吼了一聲。


    “裏麵是我老婆,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剛剛送進去,醫生說可能早產。我真的不認識你們要找的人,求你放過我們吧。我老婆孩子很危險……”他此刻滿頭大汗,卻更顯得他緊張和害怕,而且他竟然拉著阿飛的手,幹嚎起來。


    一個大漢子,就在老婆產房門口哭,不是真的擔驚受怕,哪裏會哭得這麽淒慘。此刻,也沒人會懷疑他的話。


    畢竟這個世界又不止陳雨悅一個產婦,而鬱洛軒此刻也是關心則亂,他頭腦像糊漿一樣,思考能力也退化了,不可能做得麵麵俱到,發現什麽異樣的。而且,他不可能闖進去驗明真身的。


    “你叫什麽?”此時,手下的人已經把住院病曆交到鬱洛軒手中,他翻了翻,冷聲問道。


    “張有利,住在小行尤家巷8號,我老婆叫吳明,您可以隨時去查的。隻求你們不要為難我們。”


    司機張有利隻是頓了一下,半秒之後老實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資料,因為住院病曆裏麵都填了的,此時隱瞞隻會讓他們懷疑,還不如如實以報,相信他們也不會真的去查吧。


    這時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走進來,手中握著電話,顯然是剛接到消息,恭敬地對鬱洛軒說道:“少爺,中醫院那邊有消息過來,說是有人見到了貌似向先生的人。”


    “走。”鬱洛軒暴戾地扔了手中的病曆,大步流星,跨出了婦產科醫院。向澤林,別讓我找到你,不然,有你好看。


    “唿……”看著這一群人走出去,張有利一個大漢子,此刻已經軟成了一灘泥。他坐在產房門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像地獄的閻王爺一樣,嚇死人了。虧得那對苦命鴛鴦沒有落到他們的手中,不然還不知道會有多慘。


    不過,他也隻能幫到這裏了。


    “大哥,真的謝謝你。”確認鬱洛軒等人一走,向澤林裏麵從休息室鑽出來,拍了拍張有利的肩膀,滿臉的感激。


    張有利見是他,頓時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說道:“沒事,舉手之勞。但是你們倆日後怎麽辦?他們看起來真的不好惹。”


    “唉……我現在也不知道,隻能見步行步了,不過隻要她們母子平安,我就是死也甘願了。”向澤林沿著雪白的牆壁坐下來,閉著眼睛歎了一口氣。


    他此刻瘦弱不堪,筋疲力盡的樣子就像一個經過無數折磨的老頭兒,竟然無半點人氣。他還這麽年輕,長得又帥氣,斯文溫雅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卻被社會所迫,變成了這樣,沒什麽文化的張有利也不禁為他感到心酸、動容。


    語重心長地勸道:“小兄弟,你千萬別這麽想,你老婆好不容易給你生個孩子,那可是個寶啊,你怎麽能說死不死的,扔下他們不管呢?趕緊振作起來,生活還是要過的,大不了藏起來,過得苦一些,總會熬出頭的。不行還有法律呢,那些人還真無法無天不成?”


    “可是我對不住她們母子,我們現在有家不能迴,她現在又剛生產,出入都不方便,要去哪裏坐月子好?不行我就將她母子送迴家,我離開好了,隻要我不在,她家人也會善待她們的。”向澤林說得眼淚直流,真正是無奈至極。


    張有利氣得猛拍大腿,竟然衝著向澤林吼起來:“你咋想的?虧我還覺得你是個情種,這麽多苦難都過來了,你還怕這點?她那大哥,看著兇狠之極,哪裏是個善茬,你不能把她往火坑裏推。”


    向澤林也不生氣,隻是掩臉流淚,仿佛遇到知音似得繼續倒著苦水:“那我咋辦呀,大哥?你是不知道她家人的厲害,隻要我倆的身份證一出現,他們就能找到人了。住酒店不可能,找房子,又哪裏來得及?我們是真的被追怕了。”


    張有利一想,突然豪爽地一拍大腿,站起來道:“嘿,這有什麽,等大妹子生完了孩子,先來我家住,我老婆也是剛生不久,懂得多,可以順便照顧一下大妹子坐月子,隻要你們這些有錢人家不嫌棄咱家小就好了。”


    向澤林呆住了,眼中再次泛起一抹淚水不知是該繼續流下來,還是收迴去,他真沒想到,就這麽成功了。


    他演這一出戲,不過是看張有利真老實,想借他家暫時躲避一段時間,因為鬱洛軒追的緊,整個深圳幾乎沒有他查不到的地方,他和陳雨悅隻怕一露臉,就會出現在鬱洛軒的眼線中。


    所以,這些天是萬萬不能迴家,或者住酒店的。而且醫院更不安全,等鬱洛軒迴過神來,他肯定察覺到不對勁的,到時候隻怕跑不掉了。


    反正張有利都替他們擋過一次了,不在乎再幫一次忙,加上他老婆也是剛生不久,以後就算鬱洛軒的找到他家去,也是真有個剛出生的孩子和一個坐月子的產婦,至少可以替陳雨悅掩飾。


    等過段時間,他找到了房子,小悅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再離開深圳,遠走高飛,這樣的風險,就會小很多了。


    “大哥,真的謝謝,我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向澤林扶著他的手,虛著彎膝蓋,想要跪下的姿勢。


    張有利大驚,連忙把他扶了起來,不高興地說道:“你這是做啥呢?我們不過是舉手之勞,真的不算什麽的。你別這樣,誰沒有困難的時候啊。”


    “大哥,你不知道,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但對我們來說卻是雪中送炭,你這份恩情,我向澤林畢生都不會忘記的,等來日有機會,定會好好報答你和嫂子。對了,嫂子她……”向澤林為難了。


    張有利擺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嘿,你嫂子都聽我的,再說,她還巴不得有人去陪陪她呢。放心吧。以後你就叫我大哥,我叫你澤林,咱們也算是萍水相逢的兄弟了。”


    此時的陳雨悅,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更不知道鬱洛軒已經來過,並再次和自己擦肩而過。


    她隻知道很痛,撕心裂肺的痛楚一陣又一陣傳來,幾乎讓她無辦法忍受。


    可是孩子,似乎調皮得很,一直不肯乖乖出來。都最後,她都差點虛脫了,從當時那個別墅花園到現在,整整痛了4、5個小時了,她咬著牙關不讓自己暈過去的。


    心中也一遍又一遍的呐喊,孩兒,快點出來啊,娘都快頂不住了。


    唿~~陳雨悅咬緊牙關,最後一次用力,隨著一陣徹骨的刺痛,她感到肚子裏的東西像流水一樣,終於全都鑽出來了。


    “嗚哇……”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衝破的天際。


    陳雨悅聽到了那一聲洪亮的哭聲,再也撐不住,成功暈了過去,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看,孩子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不過,沒事,澤林在外麵,她不怕,等醒過來再看也是一樣的。


    向澤林一驚,瘋一樣站了起來,想要破門衝進去,他知道孩子出來了,但是小悅呢?小悅會不會有危險?


    張有利急忙拉住他,笑道:“喂喂,澤林,你別急,孩子哭聲這麽響亮,放心吧,你媳婦沒事,等會醫生出來,會叫你進去的。”


    “真的嗎?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小悅她沒事?孩子也沒事?”向澤林緊張兮兮地問道,他一顆心吊在半空中,飄著飄著,在孩子哭聲傳來的那一刻,就像要窒息了一樣,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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