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憐看著青念,一肚子的怨氣卻無處可發,隻好聽命了。青念又再三叮囑了徐睿,才舍得和彭暮言離開了徐府。兩個人走在街上,青念看著身穿尋常男子服飾的彭暮言,不由挽著他的胳膊,謝道“多虧有你在,不然真不知道徐睿會怎麽樣”


    彭暮言看著她,不滿道“是不是過於敷衍我了?”,目光卻很溫暖。青念笑了笑,提議道“時辰尚早,我請你吃飯去吧”,想了想,又尷尬道“不過你得出銀子,我身上一兩銀子也沒有”,平時帶著銀子的香雪也不在。


    彭暮言無奈地笑了起來,卻寵溺道“走吧,我們吃飯去”,兩個人就找了地方吃飯了。彭暮言吃得很少,幾乎都沒動筷,一直都在看著青念不放。青念吃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老看著我幹嗎?”,放下筷子也看起他來。


    彭暮言右手托腮,怡然道“沒事,隻是想多看看你”,又撫了撫青念的頭。青念學著他,左手托腮,似模似樣道“那我也多看看你”,還笑得明燦燦。彭暮言被她乖巧可愛的樣子逗笑了,不由起身拉著她的手,神秘道“走,我送你樣東西”


    青念隨著他,忍不住好奇道“是什麽東西?”,明知道彭暮言不會告訴她的。彭暮言果然不言語,隻一味地領著路。青念見如此,隻能一蹦一跳地緊隨著他。隻是走著走著,她就認出這是去往琳琅齋的路,心中也大致猜到彭暮言要送她什麽了。


    琳琅齋內,不見樊宇,隻有雲荷一人。雲荷見他二人牽手而來,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青念看著她,也不覺得尷尬,隻恨她的多番取笑。彭暮言卻不在意,隻是問道“那兩個墜子做好了嗎?”,已有好些日子了。


    雲荷看了他一眼,便迴身拿來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遞與他道“彭都知的事情,我們琳琅齋可不敢怠慢”,又多看了他兩眼。彭暮言接過盒子就給打開了,隻見裏麵靜放著兩個穿著紅繩的玉平安扣,晶瑩剔透。彭暮言將盒子放在一旁,又把青念給拽到了自己身邊,就給她戴上了其中一個平安扣。戴好後,他才道“這兩個平安扣是用我家祖傳的玉佩打造的,一人一個”,又看向雲荷,誇道“琳琅齋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


    青念摸著那溫潤的平安扣,喜歡得不知要說什麽。雲荷卻笑了起來,謙虛道“也不是我們的手藝好,是你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玉質極佳”,頓了頓,還是問道“能有這樣祖傳玉佩的絕不是尋常人家,彭都知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彭暮言也笑了笑,自己戴好平安扣後,才迴道“這並不重要”,又看向青念,問道“喜歡嗎?”,倒是不習慣她此時的安靜。青念嗯了一聲,才歡快道“當然喜歡了”,又摸了摸那平安扣。雲荷看著,被這兩個人的甜蜜羨慕到了,不由連忙逐客道“二位還是迴宮甜蜜去吧”


    青念聽了,看了一眼彭暮言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知她和他之間究竟是不是雲荷說的甜蜜。不過和彭暮言在一起的時光總是無拘無束,還那麽地歡樂,這些就已足夠了。如此想來,她就對雲荷道“雲荷姐姐你就不要羨慕了”,全然不顧她的感受。


    雲荷怨恨地看著青念,又與她聊了幾句,她就和彭暮言迴宮去了。路上,走在前麵的青念轉過身子問道“祖傳的玉佩?”,人倒著走。彭暮言點了點頭,迴道“是呀,祖傳的,你帶上了就是我的人了”,一本正經。


    青念卻紅了臉,連忙轉過身子背對著彭暮言。彭暮言則上前兩步,牽著她的手道“見物如見人,以後想我的時候就看看這平安扣”,莫名地悲傷。青念看著他,怪道“你怎麽總說這樣的話,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要天天能見到你”,堅定非常。


    彭暮言隻是笑了笑,他不想在青念最開心的時候惹她難過。進了宮,彭暮言拉著要迴流華宮的青念就吻了起來。青念卻感受到了彭暮言的悲傷,隻能任著他。待他放開了青念,才溫柔道“不早了,迴去休息吧”,說著轉身就走了。


    青念看著彭暮言的背影,早就跑了過去從後背抱住了他,低聲道“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抱得緊緊地。彭暮言轉身將青念抱入懷裏,摸了摸她的頭,寵道“知道了,我也在想你”,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別就不知何時能再見了。


    青念見如此,隻好戀戀不舍地放開了他往流華宮去了。隻是她走幾步就會迴頭看看彭暮言,直到他消失在遠處。待青念走遠,彭暮言才轉身迴內侍省。隻是還未走到,曾宣就在半路攔下了他,請道“彭都知,皇上要見您”


    彭暮言也不意外,該來的總會來,他隨著曾宣就去見仁宗了。寢殿內,仁宗屏退左右,隻留彭暮言一人。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彭暮言,平靜道“青念會喜歡暮言你朕並不奇怪,你各個方麵都不比徐學士差。隻是你始終是個太監,朕絕不會容許青念去喜歡你。你必須要死,不要怪朕”


    彭暮言點了點頭,他不怪仁宗,仁宗這麽做完全是為了青念好。於是他磕了頭,謝道“奴才謝皇上成全,隻是盡量不要讓公主知道奴才的死”,毫無求饒之態。仁宗看著這樣淡定的彭暮言,心中盡是惋惜。可他必須得殺了這個覬覦公主的奴才,於是最後道“你安心去吧”


    彭暮言謝過恩後,人就被曾宣帶了出去。流華宮內,睡夢中的青念卻哭醒了,她擦了擦自己止也止不住的眼淚,心痛難忍。香雪見青念哭得傷心,她也哭了起來,又問道“公主,您這是怎麽了?”,扶著痛苦不堪的青念。


    青念捂著心口,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難過痛苦,更不知這眼淚為何而流。可她卻突然一驚,對香雪道“別管本宮,去把彭暮言找來”,隻怕彭暮言出事。香雪將她扶穩,便要去找彭暮言。隻是人還未走出寢殿,就見趙宗實表情凝重而來。


    青念看著趙宗實,愣了半天,才敢問道“你們把彭暮言怎麽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著。趙宗實握著拳頭,雖難開口,卻還是迴道“青念你要節哀,彭都知已被皇上斬首了”,又從袖中拿出了彭暮言白日裏剛戴上的平安扣放在了青念的手邊。


    青念抓著那平安扣,哭道“斬首?他什麽錯都沒有,隻是喜歡我,父皇怎麽可以就這麽把他殺了”,悲痛欲絕。香雪人愣在一旁,也是痛哭不已。趙宗實看著是萬般地於心不忍,不由勸道“皇上是暗中斬首的,我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他。本來彭都知的死是要瞞著青念你的,宗實哥哥實在不想你連最喜歡的人的死都不知道,所以才冒險來告訴你的”


    白日裏還有說有笑的兩個人,才幾個時辰就陰陽相隔了,青念實在無法相信老天會這麽殘忍。她抖著身子,問道“宗實哥哥,他是真的死了嗎?”,隻希望這一切都隻是個夢。趙宗實歎了一聲,殘忍道“人被丟在冰天雪地裏,青念若是能求皇上,就求把他安葬了吧”


    青念聽了這話,人就往宮外衝了出去,任香雪怎麽攔都攔不住。仁宗寢殿內,青念跪下地上痛哭著。仁宗見她如此,也知彭暮言之死已是瞞不了了。於是上前給青念披了一件衣服,無奈道“青念你也不要怪父皇,父皇不得不殺他”


    青念磕了頭,求道“兒臣不敢怪,隻求去看他一眼”,她在來的路上本想著要和仁宗大鬧一番的,隻是此時此刻她卻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了。彭暮言人都死了,再吵再鬧也沒用了。仁宗坐了下來,不同意道“你不能去,身首異處你見了隻會更傷心。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想太多”


    青念跪在地上,想著彭暮言死得這樣悲慘,人一下子就昏了過去。人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午後,香雪見她終於醒了過來,又忍不住躲到一旁偷偷抹淚。心中一陣悲痛襲來,青念才想起昨夜的一切。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起來,彭暮言就這麽死了。是她沒有聽徐睿的話,錯信了仁宗害死了彭暮言。


    香雪見青念哭得傷心,不由跪在她的身旁,相告道“公主,皇上把彭都知安葬了”,哭得也是悲傷。青念側過身子,了解道“葬了就好,香雪你出去吧,本宮想一個人呆會”,沒了彭暮言的日子她都不知自己要如何過。


    香雪雖擔心青念有事,卻也不能逆她的意,隻好退了出去。青念一個人躺著,隻是淚流不止,毫無辦法。她隻能握著彭暮言的平安扣,想念著他。她想去恨,卻連去恨都提不起興趣,她現在隻是思念彭暮言。她也才知昨日的悲傷並不是沒來由,是在提醒她去珍惜他們最後的時光,隻是她明白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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