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後一句是師姐開玩笑,對我並無惡意,更無心傷我。但從這刻始,我更感覺不痛快,活在一個編織好的陰謀圈子裏,沒人會自在。直到一年後參加“迎新”,見到不少從千裏之外的北京、上海來得小師妹、小師弟,心裏才有些許豁朗。

    那時我心情非常好,聽人操一口地道普通話,自我介紹是從大老遠的北方來,我收起滿心的竊喜,樂嗬嗬地殷情備至為人提行李,即使碰到一個挺大的包,其他人均不敢接受,我也毫不猶豫包攬了。除了當時我不太高尚地認識到有比我更背運的人給我墊背外,其實還有這樣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惺惺相惜的愛憐。這些真是些複雜的情感,我也不奢求人能體悟出。

    驀然間,我不由自主走上前給這幾位小師弟、小師妹充當頭號搬運工,來來迴迴多少趟仍絲毫沒顧念到應該愛惜自己身體可以作出些許推委,這種心境遠非後來被人刷了幾下子後神情萎靡、老長一段時間內那麽淒楚黯然可比的。

    你可以想像,雖然我現在對好多事均已經提不起興趣,處於不堪迴首中;但我當時是多麽敬業,多麽誠懇,從沒有過計較什麽吃虧不吃虧之類的問題。以至於小葉偶爾興致來了順路探班,看我忙忙碌碌,甚至在這陰冷天還冒出微微汗水,小葉指著我沒頭沒腦說。

    “嘿嘿,h大”苦力一號“呀,原來就在這呀,您可真是我心目中的勞模呀。”故作驚疑說,“對了”苦力二號“,你兄弟呢,哪去了,怎麽留你一個人在這忙活?真太不公平了……你別急呀,等下我給他打個電話,命令他馬上來;先好好幹!”拍拍我的肩,微微伸手,走過來就像領導一樣要和我握手,還不忘念念有詞說,“辛苦了同誌啊,真辛苦你了,太辛苦你了,我代表h大全體師生感謝你為迎新所做的貢獻啊!”

    那時我爸隨同一道來時,像是完成某種莊重儀式,舉目四望。我大驚失色說:“老爸,完了!這兒有點兒像美國早期電影中的西部拓荒者俱樂部。”我爸卻發揮天生樂觀勁和隨遇而安的知天樂命感,安慰帶鼓勵說:“沒啥,既然來了咱就好好念吧。”

    於是,我昏乎乎跟在迎新人員後,左手提兜,右手挎包,走過教學區,跨過校區街道,爬完七十八道山梯,來到七舍。爬梯時我爸伸手帶了我一把。當時的情景就是,全然沒有人為我提提包或者其他重物;雖然無趣,即使平凡,卻也生動,也很溫心。

    一開始,我愛跑出去吃早餐,不為別的,隻圖方便。因為我所在的係教學樓距校門近,順便出外看看風景,瞄瞄遠方不同與家鄉的別有一格的山麓、雲霞,聽聽異鄉口音和人情。吃完早餐迴來,偶爾抬頭仰視校門上的鍍金大字,會有些感慨。

    飛飛有段時間看“越策”入了迷,曾套用汪涵名言,慢悠悠吐出一串詞:高,是那麽的門;大,是那麽的字。說畢,還問我他模仿得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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