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雲薇暖睡得不太安穩。


    她做夢了,夢到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對著她招手,在大學校園那條栽滿棕櫚樹的路上。


    那個女孩兒的麵容好陌生,但那雙熠熠奪目的眼睛卻如此熟悉,熟悉到她一看到那雙眼睛就想哭。


    “暖暖!”


    她知道她的名字?


    夢裏的雲薇暖也挺著肚子,她扶著肚子一步步上前,直到走至那女孩兒麵前。


    “呀,你現在懷孕七個月了啊,肚子都這麽大了,真好。”


    雲薇暖皺眉看著這女孩兒,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你怎麽知道我懷孕七個月了?”


    “傻瓜,你說我怎麽知道呢?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咱們一個宿舍的閨蜜,我能不知道你?”


    女孩兒笑,笑得那麽爽朗,她握著雲薇暖的手,眼神真摯又明亮。


    “你,你是柳明明?”


    雲薇暖隻叫出柳明明這個名字來,眼淚已經滾滾而落。


    即使麵前這女孩兒長著陌生的麵容,可那雙眼睛卻是柳明明才有的,明亮璀璨。


    “你是不是傻了?你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


    自稱柳明明的女孩輕輕敲著她的腦門,笑眯眯說道。


    “可是,可是你不是死了嗎?”


    雲薇暖哽咽,她死死抓住柳明明的手,聲音帶著自己都沒發覺的顫抖。


    “我沒死啊,我一直都在啊,我知道你會來的,所以我在這裏等你。”


    柳明明的聲音輕快,眼神明亮,以至於雲薇暖覺得當初她的死才是錯覺。


    “那,那陳清河呢?”


    聽到陳清河的名字,柳明明眼神迷茫。


    “是啊,陳清河啊?陳清河是誰啊?為什麽我聽著這麽熟悉?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那麽痛,可是我卻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柳明明捂著自己的心口,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


    “那明明啊,你在這裏,你的女兒呢?你的女兒去了哪裏呢?”


    雲薇暖上前幾步問道。


    她知道自己不該問出這樣傷人的問題,但是在夢裏,她無法看控製自己。


    “女兒?我什麽時候有女兒了?暖暖,我到底經曆了什麽呢?”


    柳明明不斷後退,她一直在哭,一直在流淚,她在漫天夕陽之下,離雲薇暖越來越遠。


    眼看著她飛快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雲薇暖著急喊道:“明明,你要去哪裏!”


    “明明,你別走,你別走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死!”


    終於,雲薇暖忍不住哭出聲來,她試圖抓住柳明明的手,但卻怎麽都抓不住。


    “暖暖?暖暖你醒醒,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就在雲薇暖因為柳明明的消失而痛苦時,耳邊忽然傳來厲嘯寒焦急的聲音。


    這一瞬間,她忽然睜眼。


    那些夕陽,那些棕櫚樹,還有柳明明的影子都消失了。


    目光所及之處,是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以及屋裏昏黃的燈影,還有厲嘯寒那張焦急的臉。


    “暖暖,我在這裏,別怕,別哭,來,看著我。”


    厲嘯寒跪坐在床上,抱著雲薇暖靠在他懷中,他一下一下吻著她的臉,像是抱著最珍貴的寶貝。


    “嘯寒。”


    雲薇暖終於迴過神來,她啞著嗓子叫了聲他的名字,眼淚滾滾而落。


    “我夢到明明了,她沒有死,她在大學校園裏,她不是以前的她了,她記得我,但是她忘記陳清河了。”


    厲嘯寒輕輕撫著雲薇暖的頭發。


    她出汗了,汗水已經打濕了頭發,此刻發絲濕漉漉貼在額頭,格外讓人心疼。


    “都是夢,醒了就沒事了。”


    厲嘯寒的臉貼在她臉上,他聲音溫柔,耐心安撫著她。


    “是啊,都是夢,我一睜眼,她就不見了。”


    雲薇暖的眼淚還是不斷滾落,隻是,她已經清醒了,已經知道這是一場夢,一場醒來就讓人心碎的夢。


    不是誰都有倪寶珠與盧小昭的際遇,不是誰都能成為上天的寵兒,死後重生,柳明明若是真 重生了,早就來找她了!


    “嘯寒。”


    意識到這一點,雲薇暖又叫了聲厲嘯寒的名字,她伸出胳膊抱住他,然後將臉埋進他的懷中。


    “我在,我在這裏,乖,不哭。”


    厲嘯寒換了姿勢,他坐下,讓雲薇暖坐在他腿上,他像是哄女兒一樣,抱著她耐心安慰。


    雲薇暖苦了一陣子,終於緩過神來。


    她趴在他懷中,時不時抽噎著,那場夢依然在腦海裏浮現,讓她格外思念柳明明。


    “等生完孩子之後,我陪你去她的墓前看看她,好不好?”


    厲嘯寒的手輕輕撫著雲薇暖的後背,聲音溫柔似水。


    “好,等生完孩子,我們一起去看她,告訴她我們的孩子出生了。”


    憶起夢裏柳明明望向她肚子時的溫柔,雲薇暖的心又有些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薇暖終於平靜下來。


    她也不哭了,就那麽乖巧靠在厲嘯寒懷中,閉著眼睛,唿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厲嘯寒長長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敢動,甚至不敢大口喘氣,生怕自己發出的動靜過大會吵醒這個脆弱的丫頭。


    就在這時,本以為睡著的雲薇暖忽然開了口。


    “你怎麽在我臥室裏?”


    這個問題,讓厲嘯寒的後背忽然一僵,整個人都變得心虛起來。


    “這,這不是你做噩夢了嘛,我擔心你,所以才進來的。”


    這個解釋明顯站不住腳,雲薇暖撇了撇嘴,冷哼一聲。


    “就算我做噩夢,但你的房間在樓下,你怎麽能知道我做噩夢了?哪怕我哭,你在樓下也聽不到吧?”


    厲嘯寒:“……”


    來,是誰說一孕傻三年這句話的?你給老子出來,老子弄死你!


    這個女人,現在哪裏有一孕傻三年的樣子?在這種情況下依然精明得很,他想敷衍都不行。


    “你是不是半夜偷偷摸進我房間裏了?這是第一次?還是經常這樣?”


    雲薇暖依然閉著眼睛,依然靠在厲嘯寒懷中,若沒這番話,他們之間的氣氛也是很溫馨的。


    但現在,他們用最曖昧的姿勢,聊著最尷尬的天。


    “咳,我就是,就是起床上廁所嘛,然後就擔心平安與喜樂踢被子,然後就……”


    雲薇暖繼續拆穿厲嘯寒的鬼話。


    “你們的臥室也有衛生間,而且平安與喜樂的房間也不在我隔壁,你這……說謊能不能上點心?”


    被老婆無情拆穿,厲嘯寒索性也不裝了。


    “是,我就是專門來找你的,暖暖,我想你,白日裏沒法子好好抱你,隻能晚上你睡著後我多抱抱你。”


    聽到這話,雲薇暖終於睜開了眼睛。


    “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厲嘯寒摸了摸鼻子,心虛承認:“嗯,每晚我都過來的。”


    “那江寒說你半夜總是踢他下床,怎麽迴事?你不是都在我這邊嗎?”


    雲薇暖倒是一臉懵逼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既然老婆已經發覺了,厲嘯寒知道自己再裝也沒意思。


    “大家都睡下之後我就來你這邊,等天快亮時我再迴江寒那邊,然後再順便將他踢下床,這樣你們就以為我一直與江寒一起。”


    厲嘯寒老老實實迴答。


    倒黴催的厲江寒,每天早上醒來都是在地上,他還以為是自己打唿磨牙吵到了親哥,殊不知親哥壓根兒就沒和自己一起住,人家一直在樓上陪老婆呢。


    但真的是,厲江寒睡覺是真香啊,這都三個月了,愣是沒發現親哥半夜不在房間?


    二傻子……


    厲江寒果然沒辜負這個稱號。


    “你……太雞賊了。”


    雲薇暖有些想笑,卻又覺得此時笑場不太合適,她還打算好好和厲嘯寒算賬呢。


    “你知道你現在這是什麽行徑?咱們已經離婚了,是沒有關係的人,你這樣偷偷摸摸進我房間,我完全可以報警的啊。”


    聽到這話,厲嘯寒忙認錯。


    “是是是,我錯了,但雖然咱們離婚了,你腹中的孩子還是我的吧?嗯,我來照顧我孩子,這沒問題吧?”


    瞧,果然是資本家,偷換概念這種事兒被他說得是如此光明正大一本正經。


    “那半夜你摸進來,除了看我睡覺,還做什麽嗎?”


    雲薇暖低頭,看到自己已經散開的睡裙,她攏進領口,用警惕的眼神看著厲嘯寒。


    “咳,瞧你說的,我是那種胡來的人嗎?”


    厲嘯寒一本正經說道,心裏卻默默嘀咕,我也就親一親,摸一摸而已,我還能幹嘛?


    沉默片刻,雲薇暖忽然想起來。


    “就前幾天,我起床發現脖子上兩個紅印,當時我以為是蚊子咬的,還專門讓傭人裝了蚊帳,難道那蚊子……”


    蚊子表示不背這個鍋,你們這種豪門人家,傭人天天盯得緊,蚊子們哪裏有機會飛進來?


    嗯,這蚊子是個人,這蚊子叫厲嘯寒。


    “還有有次,我早上起來發現睡裙的腰帶都被解開了,難道也不是我半夜睡覺弄開的?是你……”


    雲薇暖開始迴想之前的事,越想約覺得不對勁。


    脖子上的紅印,被解開的睡裙帶子,還有半夜做的那些春夢,都踏馬是麵前這個男人幹的!


    意識到這一點,雲薇暖的嘴角抽了抽。


    “咳,暖暖你聽我解釋,這事兒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其實我……”雲薇暖抄起枕頭,往厲嘯寒身上砸去:“我聽你解釋個頭,你看我怎麽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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