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月迴到車裏時,江莞是被繩子綁在座椅上的。


    她不斷掙紮不斷尖叫,奈何豪車的隔音效果好,外麵一點兒都聽不到。


    “媽,你給我解開,虞遠征那王八蛋,他怎麽能這樣對我!”


    看到母親上車,江莞掙紮更激烈了,她咬牙罵道,眼底滿是恨意。


    “他為什麽不能那樣對你?江莞,你以為這世界是以你為中心的嗎?隻許你放肆,隻許你為所欲為?”


    江如月坐在江莞身邊,她淡淡看著江莞狼狽的模樣說道。


    聽到母親是這種態度,江莞有些意外,她停止掙紮看著母親,半晌,才說道:“連你,也覺得我錯了?”


    “是,今天要不是為了顧全你的麵子,我是想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抽你幾巴掌。”


    江如月冷聲說道,她看著江莞訓斥:“你把江家的顏麵都丟光了,江莞,你爺爺奶奶的顏麵,我的顏麵,都被你丟光了!”


    “丟麵子?你要真覺得丟麵子,就該促成我與厲嘯寒的婚事,你女兒單相思,才是江家最大的恥辱!”


    江莞尖叫著,她無法理解母親怎麽能覺得她在丟江家的臉,她是誰,雲薇暖又是誰,她被雲薇暖打敗了,才是最丟麵子的事情。


    看到女兒這癲狂的模樣,江如月皺起了眉頭。


    “你最近,沒有繼續吃藥嗎?”


    “吃藥?我又沒有病,我為什麽要吃藥?你們當初以我有精神病的理由將我送出國許多年,這才讓我錯過了厲嘯寒。”


    江莞喘著氣吼道,她心中一直怨恨母親,怨恨她不該將她送出國的。


    “當年,我隻要再努努力,厲嘯寒就會愛上我了。”


    江如月用一種可笑可悲的眼神看著江莞,一字一頓提醒:“你醒醒吧,當年如果你不出國,以厲嘯寒的性格,真的會折磨死你。”


    “你提什麽不好,非要戳厲嘯寒痛處,非要說雲薇暖死得活該,死得正好。”


    是,當年江莞癡戀厲嘯寒,江如月作為母親,不是沒考慮過幫女兒一把,畢竟厲嘯寒與江莞也算是門當戶對。


    然而厲嘯寒不願意,五次三番拒絕江莞的表白,讓江莞很沒麵子。終於在有一次,當江莞被拒絕後,她紅著眼眶吼道:“那個丫頭早就死了,她再也不會活過來了,厲嘯寒,你知道她為什麽會死嗎?因為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和我爭男人,她


    死得活該,死得正好!”


    從未對女人動過手的厲嘯寒,一腳踹在江莞身上,硬是將她踹飛出去。


    “她哪怕是死了,在我心裏的地位也是獨一無二的,江莞,你沒資格與她比!”


    那是才剛二十出頭的厲嘯寒眼中真的滿是殺氣,他居高臨下看著江莞,仿佛隨時都會掐死她。


    但江莞也是真的瘋了。


    她非但不住嘴,反而一而再的挑釁,一而再的激怒厲嘯寒。


    “她才幾歲而已?厲嘯寒,她死的時候才十歲呢,你竟然會一直惦記她?嗬,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戀童癖?你這樣,是變態?”


    “但我不在乎,厲嘯寒,隻要你答應與我在一起,我可以幫你找這種小女孩,滿足你的一切需求,你隻要讓我做你的女人就好,我……”


    話沒說罷,厲嘯寒一巴掌抽在江莞臉上,她的半邊臉頓時就腫了。“江莞,別用你那種齷齪的思想去揣度別人的心,我對她的心意與她幾歲無關,不管她是小我八歲還是大我八歲,她都隻是她,還有,不要為了一己私欲,去戕害無辜的人


    。”


    當時的厲嘯寒大約也真是失去理智了。


    他的手掐著江莞的脖子,陰惻惻說道:“與其讓你留在人間禍害別人,不如送你一程,讓你去死!”


    這根本不是嚇唬,當時厲嘯寒真的用了力氣,現在想想,江如月依然覺得心有餘悸。


    當時她因為不放心女兒,所以正好跟著她,於是,她看到了厲嘯寒意圖掐死江莞。


    “江莞,你現在還沒長記性嗎?你真以為厲嘯寒是在嚇唬你,他是真打算殺死你!”


    江如月盯著江莞厲聲提醒道。


    “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在這裏鬧騰?真是不長記性!”


    然而江莞卻麵無表情,甚至還惡狠狠看著江如月:“誰讓你攔著他了?如果他殺了我,能讓他記住我一輩子,那我也願意去死。”


    頓了頓,江莞說道:“不管用什麽方式,我都要讓厲嘯寒記住我,他不能忘記我,一輩子也不能。”


    看著女兒癡狂的臉,江如月眼中滿是痛色。


    “你……你……你非要折磨死我嗎?愛情就真的那麽重要?為了愛情,你連你媽也不要了嗎?”


    江莞迴頭看著江如月,臉上的表情很冷漠。


    “對啊,為了愛情,我可以付出一切的,哪怕厲嘯寒說讓我殺死你後,他就與我在一起,我也會毫不猶豫殺死你的。”


    母女二人對視許久,最終,江如月閉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悲痛。


    “你該迴醫院接受封閉治療了,江莞!”


    婚宴已經進入了尾聲。


    賓客們開始陸續離開,盧小昭心疼雲薇暖,沒讓她親自站在門口送客,隻找了個理由讓她休息,厲嘯寒則在門口親自送賓客。


    雲薇暖拗不過婆婆的好意,又不能在賓客沒離開前就走,所以,她與史月嬅在宴會廳的包間裏休息聊天。


    “虞遠征,你給我說實話,當年厲嘯寒與江莞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史月嬅吃飽喝足,靠在椅子上盯著虞遠征問道。


    看到媳婦兒那殺氣十足的眼神,虞遠征有些心虛,說道:“我哪裏知道呢?他倆的事,又不會什麽都告訴我。”


    “嗯?不說?”


    史月嬅一笑,眼神有些危險。


    不等虞遠征做好準備,她忽然捂著肚子,哎喲了好幾聲。


    “哎喲,動胎氣了!”


    “哎喲,肚子有點疼。”


    “哎喲,寶寶,你爸爸欺負媽媽呢!”


    猝不及防的虞遠征登時就懵逼了,他做了什麽,這就算是欺負了。


    雖然知道媳婦兒這是在演戲,但虞遠征依然有些慌,畢竟親爹親媽就在外麵,要是聽到史月嬅這動靜,非得衝進來弄死他不可。


    “我說,我說還不行,你別叫喚了,是怕我爸聽不到嗎?”


    聽到虞遠征這話,史月嬅滿意一笑,對著雲薇暖眨了眨眼睛。


    雲薇暖坐直身體說道:“結婚前,我也聽說了一些,但總覺得不是全部呢。”


    “肯定不是全部,起碼,你們都不知道江莞有病。”


    虞遠征頓了頓,繼續說道:“不是平時罵人說的有病,她是真有病,精神病,叫什麽偏執型人格障礙。”


    偏執性人格障礙?


    這個雲薇暖還真是不明白,她看了史月嬅一眼,史月嬅也攤手,表示自己不懂。


    “以前我們就覺得江莞任性,性格有點偏激,直到那年她激怒嘯寒後,險些被嘯寒弄死,我們才知道她有這個病。”


    虞遠征放低聲音說道。


    這其實是個秘密,除了江家的人之外,也就他與厲嘯寒知道,甚至盧小昭他們都沒人知道江莞有病。


    雲薇暖拿出手機查了一下所謂的偏執型人格障礙,終於能理解江莞那些無法解釋的舉動。


    “江家應該是早就知道女兒有精神障礙,但可能是因為麵子之類的,始終沒有治療,在江莞險些被嘯寒掐死後,江家終於強製性送江莞出國治病。”


    所以,所謂的留學不過是幌子,其實就是在國外治病而已。


    史月嬅好奇問道:“但厲嘯寒為什麽險些弄死江莞?她幹什麽事了,能惹怒厲嘯寒這種大冰山?”


    “你覺得要激怒嘯寒,最快捷的方式是什麽?”虞遠征問道。


    史月嬅看了雲薇暖一眼,說道:“隻要與暖暖有關,厲嘯寒很容易失去理智。”


    “這就是了嘛,江莞在暖暖祭日那天,咳,當時我們都當她死了的啊,就祭日那天,在嘯寒心情最低落時,江莞口出狂言侮辱了暖暖,然後……”


    那時候的厲嘯寒還很年輕,遠不如現如今這麽冷靜這麽成熟理智。


    剛從墓地迴來的厲嘯寒還沉浸在悲傷與思念中,江莞不知死活的一而再刺激,最終,險些丟了命。


    “江莞從嘯寒手中撿迴一條命後,江莞她媽才解釋說女兒有精神類疾病,希望厲嘯寒能理解,並希望我們能替江莞保密,畢竟她的人生還很長。”


    說到這裏,虞遠征感慨道:“以前的江莞雖說任性偏執,但遠沒到這種地步,她就是愛而不得,最終鑽了牛角尖,但愛情這東西,不是靠同情與強迫的。”


    後來,江莞遠赴國外沒再迴來,直到厲嘯寒與雲薇暖結婚前夕,她忽然歸來,本以為時隔多年她會放下心結,但誰知道,她還是老樣子,甚至比當年更嚴重。


    “所以暖暖,離江莞遠一些,也不要太與她計較,畢竟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我們正常人沒法子理解。”


    虞遠征無奈說道,說句不好聽的,江莞哪怕殺了人,都能免除刑事責任的,畢竟她是精神病。


    許久,雲薇暖忽然抬頭一笑,眼中帶著淡淡的淚光。“厲嘯寒這傻子,到底是什麽時候將我放在心裏的,而且一放就是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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