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風微,驕陽似火。


    穿梭萬裏奔騰,腳踏祥雲飛行,三日內翻遍五湖四海,風君舞終於在劍靈的指引下找到了真正的梧桐樹種,以及幫助獸兒重生的材料。


    身形飄逸一動,眨眼間絕豔淩傲的女子悠然落地,待浮雲山莊家衛見是風君舞,便放鬆緊繃的身體少許,眼睛卻禁不住好奇頻頻往梧桐閣那方觀望。


    赤金流光一閃,劍靈老樣子的盤旋而臥,吐著叉子一般的蛇信子道:“可是準備好了?”


    “恩。”風君舞淡淡點頭,隨後拈指成訣將浮雲山莊裏裏外外三成以道術加持,確定在一會兒自己離開就算有精怪來襲也能挺住一陣,方才轉過頭看向劍靈道:“我還需要注意什麽?”


    “你天生就是殺戮命格,闖地府又有什麽需要注意的?隻記得殺出一條血路就成!”


    風君舞:“……”這廝說話真看得起她,她看起來就那麽像殺人機器嗎?不就是闖一次地府,取點地獄之火迴來煉丹,要不要搞的這麽血腥?


    此時,劍靈通過偷心術聽到風君舞的心聲,不由冷哼:“你當地府是魔界嗎?又不是你家開的,你又是人類修行者難定的身份,地府冥王看見你,還能像招待天帝和魔尊那般夾道歡迎嗎?”


    風君舞:“……”


    說的都是廢話!若是迴到現代,什麽白宮布達拉宮都隨她去得,哪個人敢不恭恭敬敬歡迎?她這不是來到鳥不拉屎、又他媽的竟是扯淡玄幻的破地方,沒人、沒威望、沒下手差遣嗎?若是有,還用得著跟一個破兵器唧唧歪歪?


    “行了!別在心裏發牢騷,快去快迴!”


    劍靈恢複成那詭豔兇悍,並且極其龐大的身軀後,蛇尾一甩,就見蛇尖宛若千古鋒利的瑰麗寶劍一般,頃刻間爆發出無窮無盡的力量,直直砸開了地麵!


    轟!地動山搖,天地變色,整個浮雲山莊房屋發生大篇幅的震顫,帝三君一家子聞聲施展輕功趕來,一進來就見那不可直視的赤金蟒龐大的提醒把建造優美的房屋擠壓成碎塊,那猶如月輪的眼睛流轉耀目的金光,整個人散發著古樸兇猛的氣勢!


    視線再轉,那幾丈粗的蛇尾前端,此刻正出現了一扇黝黑散發陰冷的門,隻見門的兩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上麵綴著的符文正蕩出一波波的黑的令人心底產生冰寒的光。


    淩瑄扯了扯帝三君的衣袖:“娘,小舅媽這是要做什麽?”


    一排問號閃動在俊俏少年頭頂,帝三君望著前麵氣定神閑站著的風君舞,不確定的說道:“可能是你小舅舅闖禍了,要你小舅媽演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戲。”


    淩傲:“……”他就發現自從娶了帝三君開始,隨著她那個逆天、美的人神共憤的弟弟就愛折騰一些尋常人無法涉獵的東西,如今她弟弟娶的娘子也是各種翹楚。


    正當帝三君一家三口雲裏霧裏亂猜的時候,就聽那個光是腦袋都有半個浮雲山莊占地麵積大的赤金蟒說話了:“小公主,因為主人的關係,這次我不能陪你進地府,一切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記住我最多能幫你守住地府之門一個時辰,若是你無法在一個時辰之內拿到地獄之火,一定要趕緊迴來!”


    “好!”


    簡短的迴應,掐指成訣一舉擊破地獄之門,專屬地府的幽冥之氣飄散開來,風君舞就那麽腳踩冰蓮台飄了進去,那姿態仿佛隻是去一個風景不錯的異地遊覽。


    帝三君一家子:“……”


    他們剛剛沒聽錯,那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大門貌似叫地府之門吧!她就那麽挺著一個大肚子進去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孕婦,並且即將臨盆啊!


    帝三君第一個反應過來就往前衝!與此同時,帝九君終於和缺德小光頭覓食迴來,剛站在房簷隱秘處就見風君舞走進那個活人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地方,不由急的也撲了過去!


    然而,當帝九君往下方撲過去的瞬間就被一股強霸的力道彈迴來,氣的俊容扭曲的十分猙獰!


    “放肆!本座是你新主,你居然膽敢反噬阻攔其主!”


    一聲暴喝在心裏炸開,九天戰戟的劍靈悠哉悠哉的聲音隨之也響起:“飛升散仙未到天庭報道已是一錯,你現在擅闖地府,若是被地府冥王看見身上有上屆天帝封印,若是被冥王通知現在天帝,你還有機會等到去風雲穀為風君舞續命?”


    雖然知道九天戰戟的劍靈說的都對,但他怎麽能眼睜睜看著風君舞臨盆在即去地府拚命!


    雙拳緊握,骨骼錯落的哢哢作響,帝九君狹長似寶石的鳳眸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身上迫人的殺氣也隨之噴發!


    就在此時,一道優雅翩翩的身影快如鬼魅的衝了進去,因為太快眾人來不及他的樣貌如何,隻看到了這人身著紅衣,麵上似乎罩著一張銀質的麵具!


    帝九君見此唿吸頓時一緊,紅的能滴血的鳳眸在看到那道如影隨形的身影,心中立即百味雜陳起來!


    皇甫淩樂,一個稱不上情敵的男人,不論他知不知道風君舞是妖神之女的時候,永遠陰魂不散的充斥他們夫妻之間,並且對風君舞有種名為“癡狂”的執念。


    已然成魔的皇甫淩樂跟隨進去,或許會拚盡全力保全風君舞,心微微落下。


    然,成魔的兩個字剛在腦中閃過,帝九君微微放鬆的心又瞬間提到嗓子眼!


    靠!這人的運籌帷幄都扔天邊去了嗎!他是魔,地府一直與天界交好,他去了地府不是幫倒忙嗎!


    想什麽來什麽,隻見剛還義無反顧衝進去的身影,被極具冰寒的氣浪轟了出來!


    冰蓮飛舞,冰晶的冰蓮花瓣似鋒利的刀刃齊飛,隻聽一道極具冷酷的嗓音從裏麵傳出:“竟他媽的給我添亂,劍靈給我攔住皇甫淩樂,若是他硬闖就宰了他,不用跟我客氣!”


    轟的一聲,地府之門由內而外被一股極其野蠻的力道轟上!霎時,劍靈、皇甫淩樂、帝九君等人頓時傻眼!


    喂!你確定自己是取地獄之火,而不是去送死嗎!


    感受迎麵而來的冰蓮飛刃,皇甫淩樂微微迴神悉數化解,他定定望著那被風君舞在裏麵封上的地府之門,聲音充滿了挫敗:“就那麽不信我嗎!就算我為你成魔,為什麽你就不相信我有能力隱藏自己的身份,在地府助你一臂之力!”


    說道最後,細微的聲調已然變成大聲質問,一直守在外麵的赤金蟒劍靈聞言冷聲道:“我家公主為什麽要信你?”一個連喜歡和癡迷都分不清的人,有什麽資格在那指控別人的漠視!


    聞言皇甫淩樂轉身,噙著淺笑的嘴角染上嘲弄的意味:“這是偏見?”


    “錯,這叫先入為主。”劍靈赤金蟒身形一縮一伸,眨眼間變成平時常人接受範圍內的大小,打量了皇甫淩樂少許後淡淡說道:“皇甫淩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你究竟是明白還是執迷不悟,我想你比誰都清楚。


    當一個人大權在握,眾生都要匍匐腳下的時候,你固然可以打破這個定義。但是,當有一天,有一個人能走到和你相對的高度,強加給對方的意欲一定會失控這是必然。”


    英銳懾人的眼微微因為劍靈赤金蟒的話起了漣漪,皇甫淩樂此時此刻自然清楚它想表達的是什麽,但是他就是不甘心而已,所以就是不願意放手,那又如何?


    見他銀質麵具下的唇角微微一變,劍靈赤金蟒人性化的搖頭歎氣,麵對如此表麵堅強,內心實則脆弱的不堪一擊,偏又聰明的選擇用一種執著支撐自己整個生命的固執男子,它連說教的力氣都懶得費……


    看劍靈赤金蟒“心平氣和”的與皇甫淩樂“閑聊”,帝九君危險的眯起了眼,身上的氣勢“噌噌”上漲!


    他慫爺爺的!這神兵弑主都傳染嗎?靈蛇劍這樣,九天戰戟也這樣!


    察覺到小美人兄弟不高興,缺德小光頭撓了撓錚明瓦亮的腦袋,“小美人兄弟,你家母老虎為什麽要硬闖地府?”


    “我怎麽知道!”沒好氣低吼一聲,幸虧此時兩人周圍被九天戰戟的劍靈設置了禁製,不然讓皇甫淩樂發現他就在浮雲山莊,恐怕一場腥風血雨是免不了。


    不過,浮雲山莊沒有血雨飛灑,地府到是出現了堪比生靈塗炭的一幕!


    一路向前衝,法術閃掠,冤魂亂跑,鬼差疲於奔命,地府整個忙的天翻地覆,最大的原因卻是因為一個凡塵修行者擅闖的緣故!


    精絕的身法,絕妙的道術,堪比修羅的冷酷,一路上所有鬼差都深深記住了一個絕豔冰冷的孕婦,活似殺戮機器一般衝了進來,氣場自然不用說,比他們家的冥王還冰寒滲人,一看就是個冤孽纏身的命格。


    領命負責來支援的鬼差,一麵用勾魂鎖去鉤因為混亂跑出來的鬼魂,一麵也不忘忙裏偷閑看看大鬧地府的女子,究竟是怎麽憑一己之力把地府搞的天翻地覆地步的。


    要知道,以前不枉一些凡塵修行者擅長地府的例子,大多原因都是為了什麽心愛之人還陽之類,多少年也有不枉人間第一者擅闖,但俗話說好漢架不住狼多,你一個人再厲害,對天地道術理解再透徹,也扛不住地府千萬鬼兵不是?


    所以細數萬年,還真沒有一個人能把地府鬧到需要出動修羅鬼軍的地步,可見這次擅闖者不是一般的厲害呢!


    忙乎間,鬼差看著一個頂天界十個仙君的修羅鬼軍,雞飛狗跳追擊那個長得極為絕美,但氣質出奇冷豔絕傲的孕婦時,終於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到不是說這孕婦見鬼就殺那麽兇殘,實在是太缺德了!


    每次她被修羅鬼軍團團圍住的時候,她就像一條滑溜的泥鰍,總是往專門關押惡鬼的地方衝。打仗啊,鬥法之類的,難免會殃及池魚,而在兩方打的快白熱化的時候,不是那個孕婦砍開了關押惡鬼牢門的鎖鏈,就是修羅鬼軍踹開了牢門。


    於是乎,那些平日在凡塵作惡多端需要懺悔服刑的惡鬼,一見有逃出生天的機會,哪有不卯足勁兒跑的道理,並且其中還有精明的惡鬼,啊嗚一嗓子喊著:“快幫那個人間女子,有她在我們就能跑出去!”


    得,烏泱泱一群惡鬼,平日都需要出動一組修羅鬼軍去抓,這下被放出了可不是一兩個牢門,可想而知地府此刻有多混亂!


    也不得不說,這個凡塵修行者確實聰明至極,不但具備了刺客的冷靜,也具備了殺手的冷酷,還有屬於上位者的布局之能,闖進來有組織、有計劃、有方向的衝到了常人說的閻王殿。


    此刻,陰森威懾的閻王殿寂靜一片,好似所有判官、孟婆、鬼官不是跑去凡塵捉陽壽已盡的鬼魂,就是去忙著支援抓那些被放出來的惡鬼,靜的有點詭異,不過這位擅闖者似乎也不在意。


    風君舞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額間的冰藍色寶石的額飾逸散淡淡的光暈,將她的絕美霜容襯得愈發白皙冷冽,隻見她緩了緩氣息,來到冥王平日處理公文的案桌上翻了翻,隨後又拿起桌上的陰陽筆在生死簿上刷刷幾筆,寫的那叫一個痛快!


    此時,施展隱身咒的冥王四平八穩坐在寶座內,滿目驚奇的望著與自己就差一尺距離的風君舞,眼中閃爍著“你大老遠闖進來,就是為了在孤王生死簿上寫上到此一遊幾個大字的”?


    冥王手肘擱在寶座的扶手上,單手抵著額頭,十分好奇望著風君舞的一言一行,也沒打算立刻收了這個道術不及自己的人間絕色女子,視線向下滑動,落在影響她行動的圓滾肚子上,暗笑著:“孕婦?還蠻有趣的!”


    “地獄之火到底在哪呢。”


    又是翻了翻桌案上的書籍,風君舞還是沒找到地府記錄相關地獄之火在哪的字句,不由微微蹙眉在心裏不停低喃。而這一句話,恰巧被冥王用偷心術聽見了,不由勾唇一笑,食指一彈,將地獄之火悉數彈在了閻王殿的燭火台上。


    忽!忽!忽!地獄之火接連成片綴燃在燭台之上,刹那間便將幽暗森冷的閻王殿照的猶如白晝,這突如其來仿佛知她心內所想的一幕,致使風君舞微微一怔,轉瞬打從一進來就時刻戒備的風君舞危險的眯了眯眼。


    這閻王殿裏有人,並且道術還在她之上,還特卑鄙的用了偷心術,把她的心聲都窺探的差不多了!


    大殿空無一人,除了那空空如也的王座,一開始便給了她一種有人坐著的錯覺,似乎她再也感知出現這種詭異的錯覺!風君舞定了定神,狀似疲憊的靠在了桌案旁,恰巧麵向王座而不坐。


    四目相對,額,當然是隻有冥王看得見風君舞,風君舞卻看不見他的情況,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冥王嘴角微笑著,看向這個貌似察覺他在大殿的孕婦,很好奇她會怎麽做。


    細微的風拂在麵上,風君舞邪魅的挑了挑眉,果然如她所料,王座上果然坐著一個不願意露臉的高人呢!或許她的修為不如這人,也無法破解對方的隱身咒,但是如此短距離,這人似乎忘記要屏住唿吸。


    淡淡勾唇,風君舞依舊持續那半慵懶的姿態倚著桌案,隨後漫不經心再次翻了翻生死簿,緊接著拿起陰陽筆在生死簿上把帝家人、還有紫緣風等人的生命改成一個可觀的字數,爾後慢條斯理放好生死簿和陰陽筆。


    冥王玩味的歪著頭,看著風君舞不費力的取走了地獄之火,再然後堂而皇之的就那麽走出了大殿……


    額……,事情的發展是不是不對勁兒?按理說,她發現自己不是該想辦法引自己現身,然後跟自己野蠻鬥一場,想盡辦法挾持自己迴人間嗎?


    怎麽她就愣是當沒發現自己呢?小覷自己?自信自己所向披靡?


    冥王再度被這個冷冰冰的孕婦勾起了甚少的好奇心,身形一動繼續隱身跟在她的身後。混亂之際,眾鬼差見風君舞堂而皇之從閻王殿走出來,頓時烏泱泱一群各種法術招唿了過去!


    然,那位冰豔絕傲的孕婦就那麽淡淡站著,隨後拋棄出一枚逸散極具毀滅力量的神丹,隻聽轟的一聲,眾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開!


    滅神散,三界六道煉丹仙君避之不及的丹藥,就這麽明晃晃懸浮在上空!


    一波波的毀滅力量蕩開,那隻要沾上一點就能讓普通鬼魂瞬間灰飛煙滅的波浪,迫使一眾鬼差不敢上前,氣氛一下子從冷峻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


    眾鬼差一個個都不知如何是好,但眼中都難掩詫異之色,這個人間女子到底是哪裏跑來的怪物?居然連滅神散都有?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他們這群距離還有一段距離的鬼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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