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真的?”盛太太開口時,聲音都是發抖的,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對,她肯定是聽錯了。


    梁千歌臉色奇差,繃著臉,一臉忍無可忍的說:“隻是送你迴家,沒別的意思,送到就走。”


    盛太太想坐起來,但是受身體條件影響,坐不起來,但她還是撐起了一點腦袋,艱難的說:“我,現在還不能出院……”


    “那我等你出院。”


    “你……你……還會來……看我嗎?”


    梁千歌臉色更差了,不情不願:“嗯。”


    盛太太開心極了,她牽起一個憔悴的笑容,笑著笑著,又哭了。


    梁千歌人麻了。


    她在說什麽?


    她是不是中邪了?


    心煩意亂的按了按額角,她撈了張抽紙,粗手粗腳的又給盛太太擦了擦,虎著臉說:“還哭,就是哭太多人才傻的,你別哭了!”


    她一吼,盛太太頓時就不哭了,隻吸著鼻子,難掩開心的看著她。


    薄修沉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梁千歌才一臉深沉的走出來。


    坐在爸爸旁邊的梁小譯立刻竄起來,跑過去拉住媽媽的手。


    梁千歌牽住兒子,揉了揉他腦袋上的呆毛,轉頭猶豫著,對薄修沉說:“我……”


    “不迴國了?”薄修沉起身,看著她的眼睛,直接問。


    梁千歌一噎,沉沉的“嗯”了聲。


    薄修沉挑起眉:“明天還來?”


    梁千歌:“……嗯。”


    “要呆幾天?到她出院?還要送她迴家?”


    梁千歌突然仰起頭,迷茫的看著薄修沉:“……你是不是偷聽我說話了?”


    薄修沉笑了一聲,走過去,擁住她的身體,又吻了吻她的腦袋,低聲說:“我的千歌,太心軟了。”


    梁千歌包著嘴不吭聲,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盛敬暘還是知道了梁千歌去醫院的事,他知道梁千歌不想見到他,索性就自覺的也不出現。


    盛太太又在醫院呆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她出院了。


    出院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由傭人推動著,而來接她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千歌。


    盛太太還看到了薄修沉和梁小譯。


    前兩天梁千歌雖然每天都來,但並沒有讓薄修沉和梁小譯進病房,這是幾天下來,盛太太第一次看到這對父子。


    看到他們,她才想起來,她的女兒已經結婚了,生子了。


    而這些,她都沒有參與過。


    心情再次變得差起來,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衝梁小譯溫和的招招手。


    梁小譯沒有過去,隻是仰頭看著爸爸媽媽。


    梁千歌沒做聲,薄修沉推了推小家夥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過去。


    梁小譯便走了過去,乖乖的站在輪椅旁邊。


    “真可愛。”盛太太眼角酸澀的說著,伸手,握住了小家夥的手指。


    梁小譯對長輩其實是很有禮貌的,他想了想,還是揚起笑容,乖巧的說:“奶奶好。”


    “你……”盛太太震驚了,眼中難掩激動,又猛地看向梁千歌,說:“他,他叫,叫我奶奶……”


    梁千歌麵無表情的說:“他喊清潔阿姨也喊奶奶。”


    是的,所有上了年紀,頭發花白,不知道姓氏的人,都統稱爺爺奶奶,一般的中國孩子都這樣。


    梁小譯天真的看著輪椅上的“這位奶奶 ”,點點頭,表示他媽媽說的沒錯。


    盛太太又失落下來,但她還是勉強點點頭,摸摸小家夥的腦袋,說:“你叫,小譯是吧。”


    梁小譯點頭。


    “我們上次見過,你還記得嗎?”盛太太怕他忘了,又提醒道:“煙花會的時候……”


    梁小譯笑著說:“嗯,我記得的。”


    盛太太仔細打量著他,然後一臉溫柔的說:“你比那時候,胖多了。”


    臉上的笑,一秒垮了。


    “壯實了,也長大了,真好。”盛太太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了年紀的人,都覺得小孩越胖越有福氣,她還覺得自己是在誇梁小譯呢。


    梁小譯已經不笑了,隻麵無表情,死氣沉沉的看著“這位奶奶”。


    梁千歌看不下去了,她把兒子薅過來,護在身側,說:“走了,天都要黑了。”


    盛家安排了加長豪車,上車後,盛太太想梁小譯挨著她坐,結果梁小譯馬上就跑到媽媽身邊去了。


    盛太太有些失落,她這個位置,綁好安全帶後,就不太好跟梁小譯說話了,於是她退而求其次,盯上了對麵的薄修沉。


    說是盯上,那就是真的盯上,她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瞅著薄修沉手上的婚戒在看。


    直到薄修沉被她看得受不了了,才淡冷的開口:“請問,還要看多久?”


    原本寂靜的車廂,因為他這句話,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盛太太覺得很窘迫,見梁千歌也看向她,她隻得咽了咽唾沫,勉強說:“抱歉,我就是,隨便看看。”薄修沉突然牽起梁千歌戴著戒指的那隻手,與她十指緊扣,然後將兩隻手露出戒指,都杵到盛太太眼皮底下,平靜的說:“我是說,您想看多久都可以,拍照發朋友圈也可


    以。”


    盛太太:“……”


    梁千歌:“……”


    梁千歌將自己的手抽迴來,瞪了薄修沉一眼。


    卻突然聽到身邊發出一點響聲,她轉頭看去,就見盛太太居然真的掏出了手機,還打開了相機。


    見他們鬆手了,盛太太還挺尷尬的,隻能把相機又關了,她以為是真的能拍照呢。


    梁千歌:“……”


    ——


    車子很快抵達了盛家別墅。


    下車後,裏麵迎出來一個人。


    不出意外的,盛疏眠。


    梁千歌不知道盛敬暘知不知道刀片的事,和盛太太病情被引導的事,看這架勢,估計盛太太還是沒有說。


    看到了梁千歌,盛疏眠似乎有點意外,眉毛挑了一下,很快揚起笑容,朝她走來。


    梁千歌冷淡的看著她。


    站在離梁千歌幾步遠的位置,盛疏眠稍微看了眼梁千歌身後的薄修沉,和梁小譯,隨即又不感興趣的把目光投射到梁千歌身上,輕輕的說:“又見麵了。”


    盛太太坐在輪椅上,臉色這會兒非常不好,她沉聲問:“你怎麽還在?”


    梁千歌一愣,聽這話,盛太太是跟盛敬暘表態過,不想見到盛疏眠了?


    盛敬暘不當迴事?


    盛疏眠似乎很傷心母親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低垂了一下頭,咬著唇說:“我一會兒就走,哥哥不讓我去醫院,我隻是想,走之前再看您一眼。”


    盛太太抿著唇不做聲。


    引導病情也好,刀片也好,都沒有證據,盛太太也不打算用這個來訓斥盛疏眠什麽,但她的確跟盛敬暘說了,讓他將盛疏眠關到其他地方去吧,不要留在家裏了。


    關,是的,她用了關這個字。


    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


    而與此同時,同一時間。


    碧藍的天空下,白雲之中,一道弧光,緩緩降落。


    紐約國際機場。


    因為個人行程,今天才離開美國的湯雪兒,此時正在助理的陪伴下,走向專屬登機通道。


    橫穿大廳的時候,原本腳步快速的她,卻不知看到什麽,突然一頓,而後身體一轉,取下墨鏡,看向後方。


    助理在旁邊不解的問:“雪兒姐?怎麽了?”


    湯雪兒看了一圈,什麽都沒找到,她沉吟一下,搖搖頭,重新戴上墨鏡,平靜的說:“應該是看錯了。”隨著湯雪兒一行人走向登機口,紐約機場大門外,穿著碎花連衣裙,帶著白色遮陽帽,沒有化妝,不施粉黛的孟可薰,托著自己的行李箱,正站在人行道邊,等待著盛璃安排的車,來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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