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喝,很飽。”西門美景坐在床~上,驀地又問道,“寶寶這幾天都是吃什麽?”


    “我不管他吃什麽!我現在隻管你吃什麽!”霍良辰把勺子遞到她唇邊。


    “是喝奶粉嗎?是我和張媽之前去買的那種奶粉嗎?還是醫院指定的奶粉,寶寶是早產兒,能吃得慣嗎?”西門美景問道,眉頭時皺時舒……


    “……”這女人還有完沒完。


    為個孩子的問題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的……她到底有沒有當他是活的?!她怎麽就不問他吃了什麽?!


    “還有還有,那個保溫箱是絕對安全的嗎?”西門美景對寶寶的問題是無止無盡的,“寶寶已經在裏邊呆了一周,那什麽時候才出來?”


    ……


    “景景,你真這麽喜歡這個孩子?”霍良辰嗓音低沉地問道,有些沉悶。


    連孩子的麵都沒看見,她每天對孩子的事情要過問了幾十遍,過問到他和張媽耳朵起繭。


    這孩子對她來說是不是比什麽都來得重要。


    “喜歡啊。”西門美景滿臉笑容,“他是我們的兒子,你不喜歡?”


    霍良辰頓了頓,眸光很深,半晌才道,“喜歡。”


    “不知道他會遺傳你多少,容貌遺傳我不反對,要是性格也像你就太極端了,不好不好。”西門美景搖頭晃腦地說道。


    “……”


    霍良辰瞪著她,說孩子還能把他拖下水。


    “你說他以後能做什麽事?跟你一樣做商人,還是有什麽夢想呢?”西門美景說到寶寶便有說不完的話,沒人迴應,她一個人也可以說得興高采烈的,“你說做醫生好不好?或者大律師什麽的……男孩子從事這種職業不是很帥嗎?”


    “他才剛出生,你會不會想得太遠了?!”霍良辰鼻子裏冷嗤一聲,現在就想孩子將來的職業了……


    要不是給孩子撒點催熟劑,讓孩子一夜成人。


    ……


    想得太過錯了嗎?


    西門美景的眸色黯了下來。


    她還嫌自己想得不夠遠呢,她還沒去想孩子會不會容易感冒發燒,孩子以後在學校裏能不能交到很多的好朋友,孩子會不會學霍家男人的一個特性風流成性……


    可這些……都隻是成了她能想想的而已。


    這一切,她都看不到,她最多……隻能陪孩子陪九年,九年,孩子還是個孩子,他的未來還沒有定性,他的將來她看不到……


    “想什麽?”發覺嘮嘮叨叨的西門美景忽然安靜下來,霍良辰問道。


    “霍良辰……你會很疼我們的孩子吧?”西門美景忽然問道。


    “廢話!”霍良辰笑了笑


    “……”


    霍良辰冷冰冰地說出這兩個字,有著莫名的別扭。


    他疼的極限就是不揍孩子?


    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霍良辰要了已經慢慢降下溫度的粥遞到她唇邊,西門美景沉默地吃著,最後道,“吃不下了。”


    “去坐一會。”


    在陽台上鋪了兩個厚厚的坐墊,霍良辰抱著她坐到陽台上,兩人並肩而坐,望著明亮清澈的天空……


    “霍良辰,我會看著你對孩子有多好,我會糾正你疼愛的方式。”西門美景認真地說道。


    這樣,即便她以後離開了,他們父子還是可以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誰要你教!”


    霍良辰不屑地道。


    陽光柔和地曬到兩人的臉上,西門美景斜靠到霍良辰的肩上,望著天空微微笑著,眼底有著苦澀。


    霍良辰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西門美景,你想不想看兒子長大成人的那一天?”


    “想啊……”西門美景的聲音有些苦澀。


    “很想很想麽?”


    “很想、很想、很想……我想看的有很多很多……”


    她想看著兒子學走路,學說話……。


    看他第一次交朋友,看他第一天上幼兒園……


    看他第一次玩成作業,看他長大以後對什麽有興趣,最後又做什麽樣的職業……


    看他的性格是遺傳霍家還是西門家……男孩子可以有一些霸氣,但一定不要是小霸王。


    她要看的真得有很多很多,可她甚至陪伴不了兒子到他成年的那一天……


    “霍良辰,兒子長大後,你不要在他麵前說我壞話。”西門美景輕聲說道,頭靠著他寬闊的肩,“我想陪他成長,可我做不到。”


    臉上驀然一熱。


    西門美景才發現自己又輕易地落淚了。


    霍良辰沉默,什麽話都沒有說,直直地望著前方的天空,天空如水洗過一般的剔透清澈,像她的臉……


    西門美景,她對孩子的感情超越了很多東西。


    霍良辰沒有低頭去看她,卻清楚地知道她在掉眼淚。


    很久,霍良辰忽然感覺到身邊的人在顫抖,霍良辰反應過來,張開手便抱住她,“景景怎麽了?!”


    西門美景一下子栽倒在他放平的腿上,臉色蒼白,汗水從額上溢出,聲音打著顫,“病毒發作……好疼……霍良辰,我好難受……”


    她剛剛以為她可以忍的,她以為自己可以熬過這一次發作……


    疼痛卻鑽心,讓她控製不了,牽扯著手術刀口的傷一起劇烈地疼痛著……


    “我拿止痛針!”霍良辰動作急促卻又小心地把她放平在坐墊上,站起來走到病房裏拿止痛針。


    轉過頭時,霍良辰呆在原地。


    西門美景側躺在坐墊上,渾身戰栗,雙手在掙紮著,像在亂刨著什麽,顫抖地想抓住些什麽……


    那個樣子,他在邱瑩瑩身上看過。


    那也是第一次,霍liangchenq知道原來病毒發作起來比他想象得更痛苦。


    霍良辰衝到西門美景身邊,把止痛針給她打上,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裏,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汗水,“怎麽樣?還痛不痛?!”


    西門美景痛到發不出聲來,整個人倒在他懷裏,身體抽搐著,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霍良辰盯著她,驀地抬起眼,將眼裏的淚意收斂起來。


    心口如針刺一般疼痛。


    除了打止痛針,除了問一句怎麽了,除了眼睜睜看著疼到死過去一樣,他幫不上任何忙。


    而她,還在他麵前極力熬著病痛。


    她是不是瘋了,這種痛她怎麽熬,怎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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