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裏的人痛嚎一聲,被子被打了開來,霍良辰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邱瑩瑩。


    她的臉有被特地打理幹淨,但蒼白得沒有血色,形容枯槁。


    霍良辰見慣了血腥的東西,但乍一見邱瑩瑩還是有些震憾,她躺在被子上,痛苦地掙紮著,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嘴角淌出口水,眼睛裏已經空洞得什麽都不剩了……


    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個人。


    第一次見的時候,霍良辰還從她臉上看到了西門美景的清純,現在……就隻是個鬼魅而已。


    “她怎麽了?”霍良辰沉聲問道。


    “病毒發作,加上剛剛給她注射過du品。”保鏢對她這種行為已經習為常。


    “病毒發作?”


    “是,她病毒發作的次數不算頻繁,但每一次都疼痛難忍,是她唯一無法正常抵抗的。”保鏢迴道。


    但每一次都疼痛難忍,是她唯一無法正常抵抗的。


    ……


    霍良辰坐在沙發上,身影如剪……


    倒在被子上掙紮的邱瑩瑩驀地看向他,臉上汗如雨下,眼裏多了些什麽……


    四目對視。


    包廂的氣氛壓抑……


    *************************


    拍了一天的戲迴到霍家別墅,西門美景一邊走進大廳裏,一邊正和工作人員通電話溝通著明天的拍戲安排,


    霍良辰就坐在沙發上,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陰晦不明。


    幾個女傭唯唯喏喏地站在旁邊,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拜拜。”


    西門美景見狀不對便掛上了電話,露出一抹笑容,朝著他走過去,剛走近便見到他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個箱子。


    是平時裝止痛針的箱子。


    西門美景心裏一驚,朝那些女傭看去想收到點什麽示意。


    但霍良辰已經打開了麵前的箱子,隻麵隻有幾支零散的針,聲音冷若寒冰,“你什麽時候用得就隻剩下這些?”


    如果不是看到邱瑩瑩發作得那麽快,他還不知道西門美景其實一直在瞞著他!


    “霍良辰……”


    “張媽!”霍良辰冷冷地喊道。


    “霍先生。”張媽從西門美景身後走了過去,低著頭有些害怕地看向霍良辰。


    霍良辰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盛怒地瞪著童媽,“你幫她瞞著我?!”


    “霍先生,我……”


    “是我讓張媽瞞著你的。”西門美景連忙走過去,擋在張媽麵前,“是我忍不了那一點點痛,不想耽誤拍戲進程,所以才會打針。”


    霍良辰蠻橫地拉過她的手,捋上袖子,隻看到兩、三個細細的針孔,臉色越發陰霾,“還有呢?!”


    箱子裏少了那麽多止痛針,不可能才兩三個針孔。


    ……


    他還要問得這麽細致……


    就是為了怕他看到,西門美景才不會打在手臂上。


    “……在腿上。”西門美景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霍良辰眼裏掠過一抹震驚,隨即怒不可遏地踢開茶幾,怒吼道,“西門美景你能耐了!你敢瞞著我?!”


    還是特意瞞著他,她病毒發作這麽大的事完全不跟他講?!


    他還以為她屬於晚發作的,要不是查了止痛針的箱子發現端倪,那是不是就要等到她徹底癱了,他才能知道?!


    西門美景看著被踢翻在地的茶幾嚇了一跳,聲音弱弱地道,“我們不是說好了這三個月你辦你的事,我拍我的電影嗎?我不想讓你分心而已……”


    “電影不許拍了!”霍良辰厲聲說道。


    他對她就是太信任了。


    她還有臉說他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他就不該給她圓什麽導演之夢!


    “我要拍。”眼見著電影快要拍完了,這時候說不拍……


    “我說停拍就停拍,我撤投資!”


    霍良辰冷冷地落下話,轉身往樓梯走去。


    看著他冷冽的背影,西門美景知道自己追也追不上,停在原地大聲喊道,“我想拍完它,我保證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


    霍良辰的腳步驟停,猛地轉過身來指向那個翻在地上的箱子,“你用什麽保證?用一箱子越來越少的止痛針?!”


    西門美景的鼻子微酸,望著霍良辰怒氣衝衝的臉語氣有些酸澀,“你也知道這可能是我唯一一部也是最後一部的電影,我不想就這麽放棄。”


    拍到一半才放手,遠遠比從未開始過更痛苦……


    “……”


    霍良辰沉默了,臉色冷峻。


    “你一開始讓我去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我其實並不想接,因為我怕我的身體負荷不了。”西門美景誠實地說道,眼眶微紅,“可現在已經拍到一大半了……這個過程我很享受,既然開始了,我不想中途放棄。”


    這大概是她生命最後的絢爛,為夢想的堅持,她要拍出一部完整的作品。


    “羅嗦!”霍良辰冷斥一聲,轉身往樓上走,突然又迴頭瞪了她一眼,“還不上來,讓我檢查你的腿!”


    “哦……”


    西門美景弱弱地應了一聲,眼裏漸漸噙滿了笑意,霍良辰這個樣子就代表他不會再撤資了。


    沒有撤投資,但劇組多了一個團隊,是霍良辰國外請迴來研究病毒的權威團隊,每天就是帶上各種儀器和藥品跟著劇組……


    他們這個劇組看起來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


    西門美景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即便有再好的燉品補著身體還是越來越不行,幸好電影《愛在明天》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再拍幾天,她就迴家好好養胎。


    這個時候,霍良辰帶給西門美景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邱瑩瑩願意交出解毒劑,但要在她的電影裏演一個角色。


    “讓她演。”霍良辰如是對西門美景說。


    “你覺得邱瑩瑩會交出解毒劑?”西門美景疑惑,她受盡了種種折磨都過來了,現在卻隻是要演一個角色就肯交出解毒劑……


    這怎麽可能呢?


    “讓她演。”霍良辰仍然隻有這三個字。


    “……好吧。”


    西門美景知道,即便隻有千分之一的機會,都該去嚐試……


    邱瑩瑩被霍良辰的司機送到片場的時候,西門美景看得出她接受過治療,臉上和身上不再隻是斑斑血跡和傷痕,幹淨的裙子外穿著大衣,頭上戴著一頂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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