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擒賊先擒王。


    黃德功的意思,就是以朱由檢的名義,將這些不安分的將領聚集在一起,然後一網打盡。


    如果僅僅隻有一個潞王,還不足以讓這些人冒險站在前台,但是加上朱由檢這個“大明正統”,相信沒人會忽視這個“從龍之功”。


    而且因為李鴻飛正在實施土地改革,將這些將領的部隊打散,下放到各個州縣,導致這些將領的實權基本被架空,沒有正當的借口,他們根本翻不出什麽浪花。


    這也是為何要借助境外勢力的主要原因,隻有朝廷爆發戰爭,他們才能再次重掌兵權,到時候就算沒有借口,大家隻要聯合在一起,相信李鴻飛也不得不引起重視。


    現在黃德功又給了他們一個“正當借口”,這無疑是火上澆油,讓這些人心底的小火苗,徹底燃燒起來。


    “如此,隻要解決了國內的麻煩,無論西北還是東北,都不足為懼了。”李定國認為此舉可行。


    早先李鴻飛與他商議的重點,就是國內隱藏的危機,導致國防部不敢將有限的兵力,悉數投入到境外戰場。


    如今黃德功的投靠,簡直就是雪中送炭,且不說他這個釜底抽薪的計策,就是那編製完善的一個集團軍(第四集團軍),便足以讓李定國重視了。


    國防軍的軍製改革,防的是誰?


    最主要還是黃德功啊!


    人家那十萬大軍在江西鐵板一塊,哪怕是雲南沐王府,都沒黃德功的號召力強。


    當然,李鴻飛也並非完全相信黃德功,經過一番商議,李鴻飛不僅派了一隊特種部隊,隨黃德功入江西,更是連所謂的“密旨”,內容也是按照李鴻飛的意思來擬定的。


    特種部隊麵對十萬大軍,可能沒有絲毫抵抗能力,但來個斬首行動,在事情到了難以控製的時候,幫黃德功清除異己,或者發現黃德功有“異心”的時候,直接拿對方開刀,也並非不能成功。


    而李鴻飛讓朱由檢寫給黃德功的“密旨”,真實內容也並非聯合各路將領進京勤王,而是一道實施軍製改革的正式旨意。


    對於“密旨”這個套路,李鴻飛那是門清,在沒有公開之前,還不是隨黃德功怎麽說。


    何況真要計較起來,這些人等於是在造李鴻飛的反,在沒有明確聯合起來之前,誰也不敢輕易暴露,隻要黃德功以宣讀“密旨”為借口,讓潞王朱常淓將所有人員聚齊,那麽這個計劃就算是成功了。


    國防部需要黃德功的支持,潞王朱常淓等人,更是需要黃德功的部隊,隻要黃德功堅持在所有人聚齊之前,絕不私自打開這道“密旨”,就算是潞王也拿他沒辦法。


    ...........


    “有了黃老將軍的支持,這軍製改革,總算是能實施了。”待黃德功離開,李定國終於鬆了口氣。


    “別高興太早,我們不能光靠黃德功,隻有解決了邊境的麻煩,才算真的高枕無憂,這段時間給我密切注意東北那邊的動向,隨時準備出兵。”李鴻飛說道。


    黃德功是否真心投靠,李鴻飛不確定,要不然他也不會做這種防備,如今這節骨眼,絲毫馬虎不得,更不能將所有籌碼,都押在黃德功身上。


    ——


    全國軍製改革一事,由於邊境問題隻能一拖再拖,倒是內閣和國會的組建,已經提前完善。


    對於李鴻飛的執政方針,大部分官員都不怎麽熟悉,所以原蘇州那套政府班子,算是走了大運,尤其是知府吳浩,更是一步登天,不但進入內閣,還是主管財政部門的財神爺。


    雖然原六部被取消,但也新增了不少部門,如國防部、財政部、交通部、外交部、商業部、農業部..........這些部門基本已經代替了原來的六部,甚至在責任劃分方麵,更為細致。


    如今能進入內閣的成員,都是各部門的一把手,比如國防部的李定國,財政部的吳浩,商業部的曹宏..........


    作為大明的“財神爺”,吳浩上任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快速振興國內經濟。


    蘇州作為全國改革的試點項目,經曆五年的時間,算是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而在北方要想複製這樣的輝煌,最好的選擇,便是這天子腳下的北京。


    作為大運河終點站的北京,水路交通以是十分發達,唯一差強人意的,隻剩陸路了。


    或者說,如今整個大明,受限於交通工具製約,陸路運輸無論是從速度,與運載成本來說,都遠比水路差太多。


    所以第一次內閣會議上,李鴻飛便命新上任的交通部長薑曰廣,擬定鐵路修建計劃。


    薑曰廣或許是崇禎南下任命的內閣之中,除了史可法外,唯一安全走到現在的內閣大臣了。


    呂大器操勞過度,早早離世。


    鄭三俊、劉宗周、徐石麟降清,被裹挾出關,在東北過苦日子,如今朱由崧起事,這幾人或許會再次輝煌,又或許很快便走向末路,暫時沒法下結論。


    而高宏圖也沒討到好,成為了政治鬥爭中的犧牲品,就算不被判死刑,這牢獄之災也免不了了。


    幾位內閣大臣中,隻有史可法跟薑曰廣兩人一直走到現在。


    史可法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憑的是為人正直赤膽忠心,加上當初的“從龍之功”,不但受朱由檢賞識,李鴻飛更是願意冒險派人前往揚州救援。


    而這薑曰廣,隻能說他是個老好人,雖為東林黨人,卻從未參與過黨爭,一手和稀泥的本事,比朱由檢都高明得多。


    李鴻飛本想將這老狐狸調入外交部,充分利用他這手和稀泥的本事。


    不過轉念一想,如今的大明對外方針,需要的是鐵血手腕,而非中庸之道,哪怕調一名軍人進入外交部,也比薑曰廣強。


    倒是交通部這個需要與百姓打交道,需要照顧百姓利益的部門,似乎更適合薑曰廣。


    鐵路這玩意兒,薑曰廣對它唯一的了解,就是“吞金巨獸”,要想搞起來,需要的資金可不是一點半點,於是薑曰廣很自然的,將鍋甩給了財政部長吳浩。


    薑曰廣對鐵路不了解,但吳浩懂啊!一年前,蘇州寶山鎮與上海,就已經連通了鐵路,聽說效果很不錯,甚至還計劃著延長鐵路線。


    雖然不懂區區一個蘇州,哪來那麽多錢,搞這個既費錢又費力的鐵路,但薑曰廣明白,無論是找吳浩要錢,還是汲取經驗,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內閣會議剛結束,吳浩便急匆匆跑到李鴻飛這裏來“避難”。


    “李大人救命啊!這薑老來找我要錢,可您又不是不知道,財政部就是一個空殼,哪來的錢給他?”吳浩一臉苦逼道。


    確實,如今的財政部,可不是以往掌管國庫的戶部,吳浩手上不是沒錢,而是沒法動用這些資金,包括軍費在內,財政部任何一筆資金的劃撥,都得找國會申報,隻有國會審批了,吳浩才能使用這筆錢。


    說白了,如何花錢是財政部的事,準不準許你花,卻是國會說了算。


    鐵路雖然極大地方便了交通,可花費也是十分巨大的,若是國庫充盈,國會那些家夥倒也不會過多阻攔,可現在全國都在為恢複生產而努力,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四分來花,史可法怎麽可能讓國會批這個錢?


    “你呀,還是不夠圓滑。”李鴻飛笑著對吳浩說道:“建設鐵路的錢,國會不批,但如果是發展北京、天津等地經濟建設的錢,國會難道還會吝嗇?”


    “您的意思是.........掛羊頭賣狗肉?”吳浩若有所思。


    “得,隨你怎麽想,反正修建鐵路,也算是發展兩地的經濟,這點想必你在蘇州任職時也見識過了。而且這鐵路究竟有沒有利潤,別人不清楚,難道你與那些參與投資的商人還不清楚?就算國會不願投資修建鐵路的錢,但周邊地皮動遷,建設廠房之類的花費,總得掏錢吧?隻要把握住這點,按照蘇州鐵路的運營方式,先想辦法修一條短線,讓這幫目光短淺的家夥,見到其中的利潤,那麽今後就算你不找他們,他們也會主動找你商議修建鐵路的事宜。”李鴻飛說道。


    李鴻飛相信,就算國會不批一分錢,依靠民間商人集資,也能將鐵路搞起來。


    但鐵路的連通,不僅僅是連通大明各地的交通與發展經濟,最重要的,還是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掌控,所以這種富有戰略意義的項目,自打一出現,李鴻飛就沒想過完全讓民間經營,就算是占股,朝廷也必須占百分之五十一的大頭。


    “也對,我還就不信,蘇州的鐵路能搞起來,這京城能難到哪裏去!”聽了李鴻飛一席話,吳浩也是信心滿滿。


    京城雖然與蘇州有不小的區別,但第一個吃螃蟹,往往是最艱難的,既然蘇州已經證明了鐵路的可行性,那麽在京城搞鐵路的阻力,似乎也沒那麽大了。


    歸根結底,這事兒的關鍵點便是錢。


    北方多以農業為主,原本有地主鄉紳的存在,北方各地還算比較富饒,然而這段時間的明朝北方,還處於小冰河時期,各種天災不斷,導致靠天吃飯的農耕產業,幾乎瀕臨破產。


    隨後李自成搶了一波,打死了部分鄉紳富豪,並將他們的財富搜刮一空,緊接著多爾袞又來了一波,這次更徹底,不僅是鄉紳富豪,就算是普通平民,也沒能逃過這一劫。


    如今想在北方地區找個有錢人,猶如海中撈月。


    投資鐵路這件事,北方富戶就別指望了,隻能從南方尋找土豪。


    不過南方的商人也不傻,蘇州鐵路能成功,那是因為有寶山工業園打底,光是每天從工業園出來的貨物,就包攬了整條鐵路的貨運線,再加上想要快速往返,寶山、上海兩地洽談合作的商人,一般都會選擇火車這個新興交通工具。


    如此一來,寶山鐵路開通不到一年,便迴本近三分之一,三年之後就可以盈利,這是任何商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可現在的北京有什麽?


    除了窮人就隻剩下官員了,而明朝的官員,又是曆朝曆代最窮的官,無論是消費能力,還是北方的經濟體係,都不是商人首選之地,在這裏修建鐵路,政治利益往往大於經濟利益,朝廷才是最大獲益者。


    這些唯利是圖的商人,沒有足夠的好處,是不會選擇在京城投資鐵路的。


    想要修建鐵路,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在北方地區建立起輕工業體製。


    如果說重工業是國之根本,那麽輕工業,則是一個國家百姓物資生活水平的基礎保障。


    重工業投資大,發展緩慢,沒有魄力的商人,根本不敢輕易投資,而輕工業投資小,成本能自行把控,基本隻需一兩年,就能決定成敗。


    要想快速振興北方經濟,那就隻能上馬輕工業。


    於是吳浩利用自己曾經在蘇州的關係,大肆招商引資,將火柴廠、食品廠、香煙製造廠、自行車廠,全都搬到了天津地區,氣得剛剛接手蘇州的姚啟聖直跳腳。


    吳浩這樣一搞,等於是將蘇州的幾大壟斷企業,都搬到了天津,這讓蘇州商品在北方瞬間優勢全無。


    不僅如此,吳浩還引進了蒸汽動力設備,用於改善北方地區的紡織業與采礦行業,使得北方與南方的經濟差距,開始快速縮小。


    這一連串的政策下來,不僅意味著朝廷將政治重心放在了北方,更是意味著經濟重心,也開始往北方偏移,下麵的商人想要更進一步,自然得緊隨朝廷的政策行事。


    等天津地區變成了工業園,那麽匯聚在此的商人,自然也就多了起來,而北京除了是北方人口大城,擁有難以忽略的消費市場外,更是整個大明的政治中心。


    說官商勾結可能有點難聽,但既然北京離此並不遠,這幫在天津做生意的商人,前往拜訪一下當地權貴,跟朝中重臣拉扯一番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而這來迴的交通工具,自然是越便捷越好,火車的出現,從人脈交往上來說,無形之中拉近了兩座城市之間的聯係,從經濟角度而言,也是快速往北京傾銷商品的必備交通工具。


    所以吳浩根本不用苦口婆心向國會申請鐵路款項,隻要拿下沿途的地皮,做好修築前的準備工作,剩下的道路修築資金,前來天津發展的商人,自然會幫忙湊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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