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西征已經結束,而且李鴻飛又被撤掉了第一集團軍總指揮的職務,所以這早朝對他來說,可去可不去。


    如今的李鴻飛,開始將事業重心,傾注在了軍事學院上。


    自從李鴻飛失勢,以往每日往來不絕的官員拜訪,如今少了許多,就連一些領兵的將軍,除了在國防部的正常走動外,私下裏都不敢與李鴻飛有太多交集。


    郭勝倒是不在乎這些,可他如今還在外地整軍,而且李鴻飛也特意派人前去安撫,這才沒有鬧出亂子。


    如今李府進出最勤的,或許就是漕幫的司徒燕了。


    “最近王國興又找到我們漕幫的三當家,並大肆拉攏,看樣子是想讓我們成為錦衣衛的爪牙了。”司徒燕小聲提醒李鴻飛。


    “王國興不清楚你我的關係吧?”李鴻飛詢問道。


    對於司徒燕的真實身份,李鴻飛並未告知其他人,而李鴻飛對外的情報來源,一直都宣稱是從那些“抗清”組織中獲取的,至於錦衣衛跟東廠為什麽獲取不了情報,那隻能說明“抗清”組織對他們印象不佳。


    如今王國興開始頻繁接觸漕幫,李鴻飛有些擔心是不是司徒燕暴露了什麽。


    “三當家隻是漕幫外圍成員,沒有接觸到真正的核心,王國興找他,不可能是因為我。”司徒燕肯定道。


    如果王國興真的發現了什麽,那以他的身份,顯然不會去接觸三當家那樣的外圍成員了。


    “不過如今西征結束,錦衣衛試探我們漕幫,其目的已經不言而喻了。”司徒燕再次補充道。


    漕幫一直能在兩國之間如魚得水,關鍵就在於“兩不相幫”,現在朱由檢掌握了主動權,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勢力,繼續在眼皮子底下生存。


    如果漕幫再不表態,北伐之前,說不得就要被清理出局了。


    “想過擴大漕幫業務範圍沒有?”李鴻飛忽然問道。


    “擴大業務範圍?”司徒燕不解。


    “內河之中求生存,隻能算是小打小鬧,而且這漕運利潤龐大,一直以來都是由官府把控,一旦朝廷騰出手,你們漕幫的業務,可能會遭受全方位的打壓。”


    漕幫的業務,說白了就是走私,這幾十年間,大明各地戰亂連年,很多地方的水路,經常是被闖軍,明軍,清軍,甚至山匪輪番占據,官家漕運行業幾乎沒有生存空間,隻有像司徒燕這種民間組織,才有可能通過各種手段,在這亂世之中求得生存。


    如今天下眼看就要統一,漕幫想要繼續以前左右逢源的模式,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連軍隊都要改組,何況是這十幾萬人的黑道組織。


    就算接受招安,那漕幫所得利潤,估計有一多半都得交付朝廷,那些因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的人,心裏能平衡?


    “內河是朱家的領地,你們漕幫確實討不到便宜,但那遼闊的大海,卻是大明水師都無法完全顧及到的地方。而海運的利潤,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李鴻飛提醒道。


    如今朱由檢的重心,還處於大陸疆土之上,對於開海,還是有不少顧慮,哪怕是在沿海增設了大量通商口岸,但也僅僅是為了賺錢,從未想過對原材料,以及海外領土的掠奪。


    其實就算是歐洲大航海時代,對於海外掠奪,也大多是由民間力量自發組織的,這樣一來,就算是得罪了某些強國,政府也能宣稱是海盜所為。


    比如倭寇,比如荷蘭東印度公司,這些都算不上本國的正規軍,但其掠奪到的利益,最終不都輸送迴國內,用於該國的經濟發展了!


    華夏又是一個自予為文明的國度,就算是鄭和當年下西洋,那也是以宣揚文明禮儀為主,輕易不願使用武力,雖然看似賺取了不少錢財,可實際上浪費了大量時間。


    這也是為何後來朝廷不在開海的主要原因,雖然利潤豐厚,可風險太大,一旦在海上遇到風浪,將有可能血本無歸,加上出海所需時間太長,根本就不劃算。


    正是因為這樣,明朝失去了稱霸海上的最佳機會,宣揚文明,公平買賣,雖然能賺到錢,可能賺到多少?


    縱觀曆史上的海上霸主,哪個不是靠掠奪,不是靠殖民起家?


    如果說鄭和當年下西洋,一趟賺取的利潤能有十倍的話,那歐洲的海盜式掠奪,一次賺取的利潤,將會提升二十倍甚至五十倍。


    在這樣的利益驅使下,沒有人能忍住誘惑。


    想要讓大明真正成為世界強國,開海,是無可避免的,同時利用官方身份開海,那是基本不可能的,書生氣息太濃,對海上爭霸沒有絲毫好處。


    “李大人......您不會是讓我們漕幫,去當海盜吧!說到海盜,還是鄭國公(鄭芝龍)有經驗。”司徒燕笑著說道。


    “還別說,我確實有打算,讓你與鄭芝龍合作,你們漕幫在內河橫行這麽多年,難道真打算接受朝廷招安不成?”李鴻飛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喲!這被下了軍權就是不一樣,身為朝廷命官,居然慫恿我們江洋大盜去做海盜!”司徒燕似笑非笑道。


    漕幫確實算得上是江洋大盜。


    “別說得這樣難聽,就算我沒被降職,也有這樣的打算,大明水師不可能做這種事,有些事還是專業人員出麵比較好。”李鴻飛說道。


    讓漕幫做海盜,一個是為了明朝的未來著想,明朝經曆常年戰爭,國內早已千瘡百孔,要想快速發展,恢複到鼎盛時期,掠奪海外資源,算是一個捷徑。


    其次,李鴻飛開始給自己準備後路了,如果國內實在混不下去,國外將是他最後的底牌。


    “可我們漕幫人數雖多,卻沒有多少海戰經驗,而且沒有戰船,就憑那些漁船,如何能在這茫茫大海中立足?”司徒燕很心動,但卻是個理智的女人。


    “我先前不是說了麽,可以去找鄭芝龍,這老家夥如今沒了權勢,心裏多少有些不甘,而且蒸汽戰船出現後,鄭家水師的處境並不樂觀,他肯定也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你去找他準沒錯。”


    “至於戰船方麵.........找周福仁,他是商人,隻要有足夠的利益,絕對能打動他。而且他也算是我的人,我出事後,蘇州重工雖然沒有遭受朝廷打壓,但不代表蘇州的那些商人不這麽想,跟我撇清關係是不可能的,隻有無條件幫我,他們才能保住現有地位!”李鴻飛將這些人算得死死的。


    “難怪大人對我毫不保留,現在看來,我也是跟大人一條船上的人啊!”司徒燕直言不諱道。


    “所以,我不會害你。”李鴻飛並不否認。


    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何要將寶壓在朱由檢身上,如果能趁機多培養一些自己的勢力,也不會造就如今這種被動局麵,歸根結底,他還是太過相信自己這個“神仙”的能量了。


    好在現如今明白過來也不算太晚,雖然丟掉了第一集團軍,但至少張超已經暗地裏向自己宣誓效忠。


    而郭勝、史德威、閻應元三人,雖然沒有明確表示,不過他們更多效忠的,是這個國家,而不是朱由檢。


    甚至不少第一到第四集團軍的中下層軍官,效忠的對象都是這個國家,這就是軍事學院的恐怖之處。


    李鴻飛現在又牢牢掌握了軍事學院這杆利器,拉攏人才,培養自己的勢力,隻是時間問題。


    閻應元的水師他不可能調動,所以隻能與辭官後的鄭芝龍合作,武器裝備,水師戰船方麵,李鴻飛可以找周福仁合作。


    至於資金方麵,漕幫幾十年的資本累積,用作初期的裝備采購,一點問題都沒有,隻要初期裝備能起來,發展壯大也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李鴻飛將開拓海外的事宜,交由司徒燕主持,自己則將重心,轉移到了軍事學院上,在軍隊中累積聲望,發展自己的心腹屬下,這才是李鴻飛的重中之重。


    因為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輕易放棄國內地位的。


    1648年八月初一,這是軍事學院建成以來,第一屆常規班正式開課的日子。


    今年的速成班已經有三批結業,第四批的軍官,與第一屆常規班的學員,幾乎同時進入軍事學院。


    而這批速成班之中的軍官,最有名的就屬“西寧伯”李定國了。


    李定國,字寧宇(或雲字一人,初名如靖),著名抗清將領,陝西榆林(或作延安)人。


    公元1630年(崇禎三年),張獻忠發動陝北饑民起義,將少年李定國收為養子,於1631年——1636年間,隨張獻忠轉戰於晉、豫、楚、陝諸省。殺敵無數,屢獲戰功。


    清順治四年(1647年),李定國與孫可望等一同稱王,建立政權,孫可望稱平東王,李定國稱安西王,劉文秀稱撫南王,艾能奇稱定北王。


    沒多久,豪格大軍西征,滅張獻忠,殺孫可望,李定國率部投降南明政權,安西王被連降兩級,成為西寧伯。


    接著明軍西征大獲全勝,朱由檢開始整合全國軍隊,李定國的權力再次削減,如今想做一方統帥,還得進入軍事學院學習,這對他而言,打擊著實不小。


    此番進入速成班的,大多都是半年前西征的降將,這對李鴻飛來說是個機會。


    所以他將速成班的開幕式與常規班的入學典禮,放在了同一天.........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大明軍隊如今能百戰百勝,靠的就是軍令如山,令行禁止,我們軍事學院的第一條校規,就是服從!”李鴻飛開始發表講話。


    “可如果長官的命令明顯有錯,難不成也要讓我們指揮部下去送死嗎?”有軍官提出異議。


    當然,這種時候能提問的,多半都是“托”。


    “就算長官下達的是送死命令,你們可以保留事後追訴的權利,隨軍參謀以及國防部會為你們做主,可一旦命令下達,那就必須無條件服從。”李鴻飛的話語不容置疑。


    “當然,如今的軍隊不是一言堂,有參謀部以及各級將領在場,上級不可能無緣無故下達送死的命令,除非是為了達成某些目的,而做出必要的犧牲。”


    “比如吸引敵軍主力,為其餘友軍爭取時機,比如情況緊急,掩護老百姓撤出戰場,這些迫不得已的軍令,是可以接受的。”


    “為了掩護平民百姓,而犧牲我們的士兵,這是不是有些不妥,要知道我們如今軍隊的裝備與傷殘撫恤費實在是太高了,一名士兵的犧牲,足以抵得上十幾名普通平民,怎麽可以拿士兵的性命換取平民的性命?”有人再次提出疑問。


    既然是“托”自然就要將問題的矛盾點指出來。


    “問得好!我知道你們很多人,當兵是為了升官發財,可你們想過嗎?你們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你們手中的武器,是誰給你們的?”


    “甚至你們的生命,是誰賦予你們的?”


    “沒有老百姓種糧食,你們吃什麽?”


    “沒有老百姓織衣服,你們穿什麽?”


    “現在不是軍戶製了,說不定某一天,你們守護的老百姓,他們的後代,也會參軍,轉而守護你們!”


    “連當今聖上都知道,老百姓是他的子民,你們作為守護聖上的軍隊,除了守護聖上的國土之外,難道就不能守護聖上的子民嗎?”李鴻飛一字一句道。


    如今這種情況下,跟一群軍官講國家大義不可能,講“人民子弟兵”那一套,更是行不通。


    拿最樸實的道理,來講述軍人與百姓之間的關係最好不過。


    用皇帝那套收攏人心的話語,給老百姓增加份量,才是王道。


    你朱由檢不是自予愛民如子嗎,那就讓這些軍人,真正做到將天下老百姓當成你朱家皇室的“兒子”。


    這樣一來,既給軍隊灌輸了國家大義,又讓朱由檢沒法反駁,畢竟這可是在給朱由檢籠絡人心啊!


    而李鴻飛這些言論一旦傳開,定能得到老百姓的廣泛支持,今後不但軍隊,就連那些文官,想要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也得考慮“聖上子民”這個頭銜的威力了。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李鴻飛如今需要的不僅是軍權,更重要的是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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