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二人在這互相吹捧,張四德笑道:“你們二位就不要在這裏恭維了,這裏沒人附和你們豈不無趣?”


    張四德雖然嘴上打趣二人,但這二人一個是他親弟弟,一個是他未婚夫,現在這二人這麽有共同語言,張四德打心裏是高興的。


    趙恆二人老臉一紅,這才停止互相恭維,趙恆揮手讓葛二蛋離開,然後接著說道:“賢弟,現在咱們這個國家出現了問題,中國從三皇五帝開始,到當今的朝廷,經曆了無數的朝代,為何每個朝代經過二百多年都要來一次輪迴呢?什麽矛盾非要將全國上下老百姓殺了精光才能解決嗎?”


    趙恆說的正是中國古代王朝興盛周期的問題,這個問題不要說在明代,就是在後世也夠那些教授寫出幾百萬字的長篇大論探討一番。張弘嗣隻是一個小小秀才,這問題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難度的,當然不止是他,就算他的老子張文明,老子的老師黃道周來,也不一定有一個完美的解答。


    張弘嗣想了半天沒想個所以然來,沒辦法隻好請教道:“敢問趙兄,這個難題如何解決呢?”


    趙恆說道:“賢弟你看,一個王朝要保持穩定,無非是要保障老百姓吃飽飯,國家財政充裕,但是一個王朝一旦持續發展數百年之後就會無法滿足這兩個條件,因為朝廷的稅收主要依靠農業,而農業就要依靠土地,但是土地是有限的,當一個王朝不斷發展之後,有錢的人、有權的人、有功的人會越來越多,那麽這些人都可以購置大量的土地,無論是自己買的,還是國家獎勵的!”


    “反正幾百年之後,一個國家的土地就會不斷兼並,最後掌握在少數權貴手裏麵,農民就徹底淪為流民,如果碰到風調雨順還好說,去城裏打些零工也能對付活下去,但是一旦有個什麽災害,收成不好,不僅沒飯吃還要倒欠地主的糧食,變得負債累累。”


    “而這個時候中央如果有錢的話,還是能夠救濟一下底層的百姓,但是這個時候的中央往往是國庫空虛,因為一方麵國家開支大,官員機構臃腫,吃空餉的多。另一方,要維持一個王朝的邊疆,需要特別大的支出,而稅收方麵,朝廷中那些既得利益者都是地主,要向這些地主權貴階級征稅簡直比觸及靈魂還要困難。”


    “而最沒有勢力的就是底層的百姓,比如農民,王朝為了延續自己的生機,於是隻能向這些人征稅,這讓原本就生活艱苦的底層百姓更加生活艱難,於是就開始成為流民,流民數量多了就成為了暴民,這就危機到王朝的社會治安和穩定。這個時候再出一個陳勝吳廣,那麽這些散沙一般的流民就成為和國家對抗的軍事力量,這個王朝也就走到了生命末期,等到新王朝建立後,曆史會在一次輪迴!”


    趙恆不愧是趙福祥的兒子,繼承了他老子一張能忽悠的嘴,這一大段話將一個王朝興衰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弄的張弘嗣這小子震驚之餘還有些敬佩。


    張弘嗣聽完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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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服,趙恆這家夥沒讀過書,但心思絕對不差,這段話除了沒點出明朝的名字,將所有該說不該說的問題都說了個遍。


    張弘嗣聽完皺眉問道:“趙兄,你說的這些隻是經過,原因可是一點沒說!”


    趙恆笑道:“原因就在剛才的話中,那就是權貴太多,造成土地兼並,這才是主因!聽說當年徐階致仕迴家,整個鬆江府一半的良田都是他家的,甚至比號稱奸臣的嚴嵩還要多,這幫官員為了自己的私利,縱容家人或者惡奴強占他人土地,如果不將這些人整治好,國家是不會好的!”


    張弘嗣家中雖然沒多少錢,但卻是實打實的地主階級,他爹張文明當年中舉後,馬上就有人帶著土地來投獻,希望逃避土地稅收,要不是張文明根本不屑搞這些東西,多了不敢說,幾百畝土地還是能有的。


    出身統治階級,張弘嗣自然對本階級的頑疾門清,聽趙恆說完問道:“趙兄,這些小弟都知道,可如何才能一勞永逸呢?”


    “這簡單,用教育開啟民智,用民眾的力量限製權貴,用輿論的壓力監督皇權!”


    如果趙恆穿越到明朝初年,這一句話就夠他全家被流放的,明初思想禁錮嚴重,朱家皇帝是絕對不會放任民間出現反對皇權的聲音。但現在是明末,經過嘉靖、萬曆祖孫兩任皇帝六十多年的不上朝,民間思想已經發展到光怪陸離的地步,不要說趙恆說的限製皇權,就連打壓皇權的聲音都有。


    張弘嗣雖然感覺趙恆說的有些離經叛道,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他爹張文明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人。


    “趙兄,你說的這些小弟也聽說過,我大哥在南都有幾個朋友,其中有幾個想法與趙兄類似,可是這種事情說來簡單,如何用民眾的力量來限製權貴與皇權呢?”


    趙恆沒想到這時候就出現了這麽先進的思想,笑道:“這個簡單,按照人口比例選出一定數量的代表,讓他們代表百姓監督官員與皇帝,這不就行了!”


    趙恆說的就是後世代議製,雖然這種製度在後世很常見,但在明代實屬破天荒的第一次提出,歐洲的英國早在13世紀就出現著名的"大會議"和"模範會議"的代議製形式,但那時候的代議製不過是國王的橡皮圖章,議會中充斥著都是一些貴族,半個代表老百姓的人都沒有。


    趙恆說的讓張弘嗣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可以讓那些鄉紳合法監督官府的好辦法,明代因為擴大了唐宋時期的科舉製,造成了二百年裏產生了大量知識分子,雖然考到舉人就可以出來當官了,但畢竟這些都是金字塔的頂部,在中部與底部還有大量不能當官的秀才、童生、監生、貢生等等,這些人就是鄉紳的主要組成部分。


    如果官府讓渡一部分權利給士紳,像張文明這樣的人不就可以參政議政了嗎?確實是個可以緩解士紳矛盾的好辦法。想到這張弘嗣感覺迴家應該與父親商量一下,這可是個好主意。


    張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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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也來了興趣,與趙恆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討論具體細節起來,趙恆隻是一個學生,哪懂代議製都是什麽,不過好在後世電視網絡普及,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趙恆將後世在電視上見過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趙恆雖然說的是皮毛,但張弘嗣越聽越心驚,這東西可不是那些文人坐而論道,趙恆嘴中的選舉從如何確定選舉人、投票、確定人選、如何監督官府、與官府之間的權力劃分等等都有詳細規定,這可不是趙恆一個人就能想出來的,趙恆背後肯定站著某一個大能!


    “趙兄,這些東西都是你想出來的還是聽人說的?”


    趙恆一愣,這些當然不是他自己想的,他自己也想不出這些,不過趙恆怎能說自己來自五百年後,這些東西在五百年後都已經爛大街了,在網上隨便看看就是一大堆。


    沒辦法趙恆隻好嘴硬說道:“都是我自己想的!”


    張弘嗣現在雖然相信趙恆讀過書,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但這種完善的製度都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打死張弘嗣也不會相信,不過趙恆嘴硬就是不說,沒辦法張弘嗣也隻能初步認為就是趙恆想出來的。


    趙恆二人在這一談就是一個多時辰,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張四德看了看天色,在不走就來不及了,她可不想天黑迴家被父親母親抓住教訓一番。


    張四德打斷二人說道:“趙兄,現在天色晚了,我們也應該迴家了!”


    張弘嗣剛才隻顧得與趙恆聊天了,沒想已經到了未時,張弘嗣趕緊說道:“是啊,我們今天一定要在天黑前迴家,要不家父會著急的!”


    趙恆穿越到這個時代好不容易碰到能與他聊到一起的年輕人,所以聽到張弘嗣要走倒有些不舍,趙恆站起來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二位賢弟了!”


    張四德在後麵拉了拉張弘嗣的衣袖,張弘嗣知道姐姐的意思,說道:“趙兄,這裏距離碼頭太遠,能不能為我們找一輛馬車送我們過去?”


    聽張弘嗣這麽說,趙恆才想起來張四德是小腳,一個小腳女人為了見自己走了十多裏的路程,趙恆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


    “請二位稍等,我這就派人去找車來!”


    趙家現在可是家大業大,在家裏常備了幾輛馬車預備夫人與老夫人出行,所以很快就把家裏的馬車找了過來。


    趙恆將張弘嗣二人送上了馬車,然後說道:“二位賢弟請迴吧!我會派五個人護送二位到家!”


    趙恆說完對張四德說道:“張賢弟,現在距離下月十五還有不到一月時間,到時候我會上門迎接賢弟過門!”


    張四德被趙恆說的滿臉通紅,低頭說道:“請趙兄迴吧,秋娘會等著趙兄上門的!”


    趙恆從自己老娘嘴裏知道了秋娘是張四德的閨名,現在人家姑娘肯親口告訴自己閨名,證明自己已經麵試成功了,趙恆心中大喜,深深一躬後看著馬車遠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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