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的新軍營距離白沙村很遠,大概在後世萬美街一帶,距離足有五裏路程,建在這裏就是為了保持軍營的安靜,將來白沙村會成為工業基地,每天的喧囂吵鬧會耽誤新軍訓練的。


    因為倉促,目前新軍營隻有六棟房子,除了五棟住人的房屋外,還有一棟四麵沒有牆的棚子,這就是趙恆口中的大禮堂。


    這時天已經黑了,那些流民以為應該睡覺了,那知道趙恆卻把他們領到這裏,有的流民想問原因,但是看到那幾個被捆著的倒黴蛋,還是閉嘴老實點為妙。


    這時大禮堂已經點起了十幾支火把,照得整個棚子如同白晝,大禮堂裏陳設很簡單,一張長條桌子,後麵放了一個刷滿黑漆的木板。


    如果有穿越者看到這副準備,馬上就明白要準備上課了。可這些流民哪見過這些,走進大禮堂東張西望後,在排長的帶領下坐在了黑板前麵。


    正在流民們竊竊私語不知道幹什麽的時候,趙恆拿著一盒粉筆走了進來,這幾天磚廠正在試驗水泥,正確的配方沒找到,倒是搞出了不少生石灰,趙恆搞來一些切成條當起了粉筆。


    來到桌子前,趙恆將粉筆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流民笑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是普通老百姓了,而是我趙家家丁隊中一名普通家丁!不過我趙家收你們不是需要你們看家護院,而是希望你們成長為真正的一名中國人!”


    趙恆剛說完,看到下麵已經有人打起了哈欠,也是,這幫家夥來都不是自願的,要不是能吃飽飯誰來當你們什麽破家丁隊,每天累得要死不說,還要被你責罵體罰!


    趙恆拿起一支粉筆,在身後的黑板上寫上了大大的兩個字,“國家”!


    當然國字不是繁體而是簡體,趙恆也不會繁體,隻能寫上簡體。下麵的毛少竑看到趙恆寫了兩個字,心中暗笑難道自己這個師兄要教這幫流民認字?不過後麵那個家字認識,前麵那個是什麽字?難道是師兄新發明的字體?


    就在毛少竑狐疑的時候,趙恆指著兩個字說道:“大家跟我念,國家!”


    趙恆帶著流民念了幾遍,然後說道:“國是什麽意思?你們看到國有四邊,也就是四麵城牆,裏麵這個字是玉字,四麵城牆圍住一個玉,意思是用圍牆圍起來的寶物,也就是國!”


    趙恆說完開始解釋另一個家字:“這個家上麵像不像你們家的屋頂?下麵是個豕字,也就是豬的意思,一個屋頂下麵養了一頭豬,是什麽意思?”


    下麵一個流民打趣道:“是不是豬圈的意思?”


    聽到這家夥說完,其他流民哈哈大笑,趙恆也笑道:“對,你說的很對!有了屋頂,有了豬圈,是不是就和你們的家一樣了?”


    這些流民大半都來自河南山東,北方家中確實有養豬的習慣,聽趙和說完大家都開始想家了。其中幾個十五六歲的流民剛成年,在離開家鄉時還都是孩童,想到自己顛沛流離,家中父母兄弟因為各種原因死在路上,想到傷心處紛紛低頭抽泣起來。


    趙恆看到最前麵張國柱一排有一個流民哭的最大聲,趙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張國柱起來推了一下那個家夥,那流民才止住哭聲說道:“俺叫葛二,因為俺在家排行老二,我娘叫俺葛二蛋!”


    聽到這個名字趙恆一愣,再三確認這家夥不是黃渤後,才問道:“你家裏是那裏的?因為啥跑到了瓊州?”


    “俺家在河南,那個府縣俺也不知道,隻知道俺家靠近黃河!前幾年俺家那邊鬧流寇,這幫天殺的來了燒了俺家的房子,俺爹俺哥和他們講理,被一個頭目砍死了!俺娘也被流寇搶走了,俺沒辦法隻好跟著其他人跑,不知道怎麽就跑到這裏了!”


    趙恆點點頭,又問了幾個流民,得出的結論都差不多,俗話說小孩沒娘說起來話長,趙恆這句提問讓流民們打開了話匣子,紛紛述說起自己的悲慘命運。其實這些流民的命運大同小異,畢竟明代交通不發達,很多人都沒去過縣城,碰到豪強仗勢欺人的概率等同於買彩票,所以這些流民到了這個地步大部分都是因為流寇,小部分是因為官軍。


    明代官軍軍紀極其糟糕,連向來以軍紀嚴苛的戚家軍,隻要不是戰時,去搶幾家農民,弄死個把個人,禍害幾個小寡婦根本不是什麽大事情。戚家軍都這樣更不要說其他軍隊了,山東是軍紀最差軍閥劉澤清的駐地,怎麽對付農民就可想而知了,真正被地主迫害逃亡的農民還真沒有幾個。


    趙恆聽到下麵亂哄哄的訴苦大會,高聲說道:“大家隻知道官軍壞,流寇也壞,想沒想過是因為什麽?他們也是人,為啥他們要對都是漢人的你們下手?”


    這個問題有些超出難度了,這些流民字都不認識,那知道這些道理。這些人中隻有毛少竑讀過書,所以他依稀明白趙恆想要說些什麽。


    趙恆看到手下都搖頭,指著黑板上的國家說道:“國家,國家!先有國後有家,現在國成了這個樣子,你說你們的家還能保全嗎?你們如果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小家,必須要先保護好大家,也就是這個國!孔聖人說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要想天下太平,第一步就要修身,也就是鍛煉好自身,等有了一定本領後,自然就可以治國平天下,這樣國家好了,咱們的小家自然也就好了!”


    趙恆這席話說的流民真是熱血沸騰,他們都是經過千裏顛簸經曆了無數生死才逃到海南的,誰都想平平穩穩的有自己的小家,但以前渾渾噩噩的不知道為啥自己的命這麽苦,沒辦法都怪在老天身上,現在聽趙恆講完這些話,才發現原來自己為啥命苦都是有原因的,都是那些破壞國家的家夥在作怪。


    葛二蛋被趙恆的話感染,站起來叫道:“少爺,不,長官!您說吧,怎讓才能讓我們過上有家有豬的安穩生活?”


    趙恆笑著說道:“很簡單,跟著我訓練,我會教你們很多技能,等你們都學會後,我就會帶著你們迴到你們的家鄉,將流寇消滅,將官軍趕走,咱們建立咱們希望的家園,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你們說怎麽樣?”


    趙恆說道激情處將自己高中學到的天朝田畝製度的核心思想說了出來,這些農民不認識字,和他們說大道理也聽不懂,但有田同耕這句話太有殺傷力了,很多人站起來高唿道:“聽長官的!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


    毛少竑看著激動的人群目瞪口呆,他跟著這些流民訓練了一下午,這些流民與大多數瓊州府本地農民並不二致,除了吃飯的時候爭先恐後,其他的時間都是一臉木然,就連那幾個倒黴蛋挨打的時候也是這樣,就像死人一樣。但現在可不同了,毛少竑甚至看到了幾個人眼睛都紅了,毛少竑深知這些人的情緒已經被趙恆煽動起來,如果這時趙恆有心思學習李自成,帶著這幫流民殺官造反,這些人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與其他讀書人不同,毛少竑的老爹是指揮使,他多少知道些北方流寇的情況,麵前這些被煽動起來的流民與流寇差不多,區別隻是在於流寇吃不上飯,為了活下去到處殺人劫掠,可是眼前這幫流民不同,他們被趙恆的信念武裝起來,將來造成的後果可遠比流寇大得多。


    想到這毛少竑突然想起了一個名詞,那就是漢末黃巾軍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趙恆提出的口號不就和當年黃巾軍一樣嗎?看到滿臉笑容的趙恆,毛少竑突然有些害怕,心想自己應該找機會逃出去,然後讓父親帶軍隊來剿滅這幫流民,避免將來他們成了尾大不掉之勢。


    趙恆還不知道毛少竑已經起了二心,他還在為自己剛才的演講而激動,剛才的話他考慮了很久,要想調動這些流民的積極性,讓他們能在短時間轉變成合格的戰士,自然沒有給他們發土地來的快了。趙恆記得後世電影中不也是給解放戰士發土地嗎,那些戰士得知自己有了土地後,馬上調轉槍口對上以前的主子,所以趙恆準備在明代也試驗一下。


    如果趙福祥在這裏,肯定上去抽自己這個兒子兩巴掌,脫離實際就是耍流氓,後世解*放軍有一整套政治工作辦法,在加上解*放軍的實力也不怕地主士紳的反撲,自然可以避免各種不良後果。現在你趙恆屁都沒有就拋出天朝田畝製度,造成過後隻有一個,那就是你趙恆馬上會成為那些地主士紳的對立麵,也會使趙福祥一直在搞的,與統治階級結合發展勢力的工作功虧一簣。


    就像後世電影中的那句名言,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趙家現在也碰到了這種情況,隨著攤子越鋪越大,趙家五人身邊很自然的都會聚集起一撥人,因為趙家五人認識不同,這些人也會分化成一個個小團體,這些小團體壯大後就會有各自的訴求,這是政治規律使然,並不會因為你們是一家人就能避免的。隻是現在趙家五人身邊的小團體還很弱小,不能影響到主人而已,但以後情況如何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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