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守貞提出的這個辦法確實很容易解決目前的難題,反正這些流民人命不如草,死了一個孟德財,還有千萬個孟德財站出來。


    趙福祥猶豫了一下,搖頭表示不能隨便弄死這個孟德財,當然並不是孟德財多麽有用,趙福祥多麽需要他,而是趙福祥不想丟了流民的心。


    昨天趙福祥剛提出要管這些流民,現在出了事你就不管了,還要流民提供替死鬼背黑鍋,這樣搞下去人心就散了,以後也別想真正獲得這些流民的幫助。


    趙福祥在後世混機關,深知想要結交一個人很難,但得罪一個人可就是分分鍾的事。這個孟德財還有個弟弟,同時在流民營中肯定還有些親信,如果無緣無故讓他出頭替死,以後的事可就難辦了。


    “孟德財,你講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一遍,為什麽最後控製不住?”


    趙福祥想要先了解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能最後搞出了數千人的暴*亂,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後,趙福祥才能決定怎樣處理麵前這個孟德財。


    孟德財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趕緊跪在地上將昨晚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原來昨天孟德財迴到流民營中,馬上召集了十幾個自己的親信手下,準備按照趙福祥的安排,第二天去碼頭上找些事情與船幫發生衝突,然後再讓趙福祥出麵聯係官府壓服這些船幫。


    孟德財預計的挺好,但他忘了自己手下都是些什麽人,這幫家夥從山東不遠千裏跑到了瓊州,一個個絕不是什麽善類。同時他們受瓊州本地勢力的欺壓,受得苦海了去了,現在有機會報仇其能放過?


    這十幾個親信得了這個機會怎能放過?出去後開始召集各個相好,散布準備動手報仇的消息。


    這種消息在流民中散布的很快,沒到晚上多半個流民營都知道了,有人還去找孟德財與陳四寶確認,這可嚇壞了孟德財三人。


    孟德財原本還想勸說這些流民,可是情緒已經被煽動起來的流民怎能聽他的?孟德財看到幾個親人被殺的流民眼睛都紅了,知道今天是不可為了,趕緊帶著弟弟躲了起來。


    沒了控製的流民馬上衝出營去,跑到碼頭見人就殺,一些倒黴的客商也死在流民的屠刀下。


    至於死對頭船幫與牙行,他們平日裏欺壓流民最狠,也成了主要報複對象。居住在城外的船幫幫眾,不僅全家被殺,連周圍的鄰居也不能避免,反正在這些流民眼中這些瓊州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殺了最省事。


    反倒是船幫的幾個頭目,因為住在城裏,把守東門的士兵看到外麵起了亂子,趕緊關閉城門,讓那些頭目逃過一劫。


    城外的大亂很快驚動了駐防部隊,瓊州府可是海南衛的所在地,指揮使毛焦馬上派出了自己的標營出城鎮壓。


    與內地的衛所不同,海南衛因為常年與黎峒少數民族作戰,戰鬥力十分強悍,雖然比不上邊軍精銳,但還是要強過內地軍隊的。


    在標營的打擊下,流民很快四散奔逃,一些沒死在標營刀下的也跑迴了營中躲藏。至於始作俑者孟德財,他在流民大殺特殺的時候就悄悄溜出了流民營,想要進城給趙福祥報信,可是沒想到城門關了,沒辦法隻好躲在城外,等到事情平息了才繞路從南門進了城。


    聽過詳細經過後,趙福祥氣的大罵孟德財狗屁不是,這點小事都辦不成。孟德財確實犯了錯,沒辦法隻好連連磕頭表示自己錯了。


    罵夠了以後,趙福祥想了想說道:“老孟,既然你入了我天地會,就是我會中兄弟,兄弟出了事情我這總舵主一定要管!你先出城安撫好手下兄弟,萬萬不可在與官軍衝突,還有管好你的手下,那些不聽話的趁早清除幹淨!”


    孟德財聽趙福祥肯救自己,大喜過望連連磕頭,同時保證自己一定約束手下兄弟,做好總舵主的狗!


    趙福祥揮手讓範建取來二百兩銀子,交給孟德財說道:“這些錢你去安葬死去的兄弟,還有買些糧食安撫大家,讓他們好生待在營裏!”


    孟德財沒想到趙福祥能給他這麽多錢,趕緊接了過來,趙福祥看著孟德財沉聲說道:“老孟,你犯了錯我可以管你,但你敢貪汙兄弟們的燒埋錢,我知道後一定不會饒你!”


    還真讓趙福祥說中了,孟德財剛才打的算盤就是貪汙一半,現在心思被趙福祥說中,趕緊保證一定將這些錢都用在兄弟身上。


    看著孟德財離開,孔守貞才問道:“東家,為何替孟德財攬下這事,將他弄死不正好一了百了?”


    在孔守貞看來,殺人滅口確實是最省成本的辦法,但趙福祥可不這麽看。孟德財怎麽說也幹了好幾年頭目,通過他可以很快的控製流民,要知道趙福祥現在急缺勞動力,他可沒時間慢慢在培養另一個頭目出來。


    這些話當然不能跟孔守貞說,趙福祥歎了口氣說道:“既入天地會,都是兄弟!如果不幫孟德財,以後誰還會跟著咱們?”


    孔守貞聽趙福祥這麽說也是個道理,不過他想不出趙福祥使用什麽手段能救出孟德財。


    “東家,流民作亂可是大事,您想怎麽辦呢?”


    孔守貞也很好奇趙福祥準備使用什麽手段,難道還去找蔡思淳?蔡思淳隻是個同知,雖然在瓊州本地是個人物,但在廣東就是一個中級官員,這件事可是死了好幾百號人,孔守貞不信蔡思淳敢將這件大案子就這麽遮掩下去?


    趙福祥聽孔守貞問完神秘一笑,說道:“孔老弟你還是不了解官場啊,看我如何把這件事辦成!”


    趙福祥說完進屋拿出一串黑珍珠項鏈,這是他老婆孫晶從後世帶來的三串項鏈中僅剩的一串,其他兩串一串讓李正道賣錢當了啟動資金,一串給了張文明當了聘禮,剩下這串原本想送給吳老板博美人一笑,看來是不可能了。


    托李正道帶去廣東賣的那串項鏈,可是賣出了三千五百兩的高價,想到自己要損失三千五百兩白銀,趙福祥心中大罵:王八蛋孟德財,希望你的狗命值三千五百兩白銀,如果將來你不能為老子創造三千五百兩的價值,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趙福祥帶著項鏈又來到了知府衙門,今天的衙門與昨天可大不一樣,門口站滿了身穿皂色製服的衙役,一封封命令與信件從衙門中送出,那些衙役接過命令後分頭去執行。


    趙福祥來到門口,拉住一個剛從衙門裏出來的書辦,笑道:“這位大人,小人想求見同知蔡大人!”


    那書辦正好有緊要差事要辦,看到一個高大的胖子拉住自己,氣的罵道:“混蛋,耽誤了爺的事情你付得起責任嗎?還有你算什麽東西,還想求見府左大人?”


    那書辦剛要招唿門口衙役將這個不曉事的家夥打跑,可趙福祥一翻手,一錠一兩重的官銀出現在手中。


    書辦每月的月食錢才七錢,看到一兩銀子眼睛都瞪大了,咽了口吐沫後才說道:“這位大哥,你實在不會挑時候,現在衙門裏忙成一片,府左大人也沒空見你,何不等幾日衙門沒事了你在過來?”


    趙福祥並沒有說什麽,一翻手又是一錠銀子出現在手中,那書辦眼睛都直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這位大爺,您這麽弄實在不好,小人實在脫不開身子。。”


    趙福祥沒等他說完,一翻手又是一錠銀子,趙福祥笑著將三錠銀子塞入書辦的衣袖,然後低聲說道:“請這位小哥幫忙傳個話,就說趙福祥有重要事情求見同知大人!”


    眼珠是黑的銀子是白的,那書辦看到三錠銀子眼睛都直了,等銀子進手,書辦咬牙說道:“這位大爺,既然看得起小人,小人就給大爺傳話,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府左大人不見你,這銀子可不退!”


    趙福祥笑著點點頭:“放心,送出去的銀子哪有退迴的道理,如果同知大人不見我,我馬上轉頭就走!”


    那書辦銀子到手,自己原來的事情也不幹了,直接迴衙門幫助趙福祥傳話去了。


    這次讓趙福祥等了很久,那書辦才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看到趙福祥還在門口,笑道:“趙爺,府左大人肯見你了!”


    趙福祥這次沒有去二堂的鬆香室,而是直接來到了二堂邊上的戶房,蔡思淳正在這裏發號施令。


    昨晚上的事情搞的很大,蔡思淳半夜就被吵醒,得知消息後蔡思淳好懸沒被嚇死,趕緊去找了知府周大人商量怎麽辦。二人商量半天,決定還是請海南衛指揮使毛大人先派兵鎮壓,一定要將損失減到最小,這樣他們才好對布政使衙門交代。


    指揮使毛焦還算給麵子,第一時間派出了最精銳的一千標營出城鎮壓,有了標營的支持,這才在天亮後控製住東城外的局麵。可局麵是控製住了,但事情遠沒結束。


    蔡思淳趕緊組織人手出城打掃戰場,為死難的百姓收屍,同時還要撥出糧食穩定流民,畢竟流民還有三萬多人,現在都聚集在營裏,萬一有人煽動讓他們衝進城裏燒殺,那蔡思淳與知府周大人可就真要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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