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被趙福祥的話引誘心中長了草,他問道:“趙老爺,跟著您能發財嗎?”


    趙福祥點頭道:“當然能?如果你肯出力封侯拜將都有可能!”


    “那我跟著你要幹些什麽?”


    “跟著我主要是護衛我的安全,當然打架鬥毆這些事少不了!錢自然也少不了,每月給你一兩銀子怎麽樣?”


    大明軍隊的正丁,也就是主力部隊的月俸就是每月一兩,但經過軍官的層層扒皮,到了士兵手裏隻能剩下一半。廖大貴他們每月一兩五錢銀子,這可是實發,還不包括每年三節兩誕的賞錢,所以廖大貴每年能領到將近三十兩銀子,其他普通家丁也能領到二十兩銀子。


    一兩銀子雖然對廖大貴等人不算多,但在方世玉眼中可是筆巨款。他和他娘每天收拾漁獲,他爹出去給人算命在加上騙錢,一個月也就能收入一兩多點,這可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全部收入,現在趙福祥張嘴就給他每月一兩,對方世玉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趙爺,這一兩銀子是足額的嗎?不會被人克扣嗎?”


    方世玉說完看了看邊上的廖大貴,方世玉看這個家夥就像家丁頭目,按照市場行情自己的月俸要拿出一部分給頭目。


    廖大貴看這小子看自己,笑罵道:“你小子看我幹什麽?我家老爺說給你一兩就是足額,沒有任何人會要你的好處,還有我家老爺大方的很,每年的三節兩誕還有銀子賞下,你一個初級家丁估計每年能收入個十七八兩!”


    十八兩銀子在明代可是筆巨款,在廣東鄉下不太偏僻的地方,十八兩銀子足可以買下五畝中田,同時十八兩銀子可以夠方世玉一家不用幹活,舒舒服服的過上一整年,這還是按照廣州城內的物價來算,如果去了南雄、潮汕等窮地方,足夠用上兩三年。


    方世玉聽說有這麽多錢眼睛都亮了,趕緊點頭道:“行,趙老爺,我方世玉這條命就賣給你了!”


    方有為聽到兒子答應了,奮力將嘴中的布塊吐了出來,然後叫道:“兒子,萬萬不可答應!”


    趙福祥笑著來到方有為麵前,說道:“老方,如果不答應,你欠我的一百八十兩銀子銀子怎麽還?”


    方有為從來沒見過這麽無賴的家夥,自己明明騙了他九十兩,怎麽現在變成了一百八十兩?不過這時候方有為也不顧不上這些了,趕緊點頭道:“趙爺,小人答應一定盡快還上這一百八十兩,請趙爺高抬貴手放了我兒子吧!”


    “老方,看你住的地方,你拿啥還這三百六十兩白銀?要知道這七百二十兩可不是小數目,就算老爺我大發慈悲寬限你幾天,但這一千四百四十兩你想幾天還清?”


    方有為聽趙福祥這麽說慌了神,高利貸也沒你這麽玩的,幾句話就翻了十幾倍,如果你趙福祥再多說幾句,豈不要自己還上萬兩?


    邊上趙崇芳聽趙福祥說的有趣,笑道:“哥哥說的極是,你方有為啥時候還錢?”


    不要說一千四百多兩,就是一百八十兩,將他方有為骨頭砸碎了也還不起,不過方有為為了救兒子,還是咬牙道:“行!請趙爺放心,我方有為就算砸鍋賣鐵也能還清趙爺的錢!”


    趙福祥揮手將方世玉叫來,問道:“方世玉,你都聽到你爹說了,你是想要跟著你爹做苦工還錢呢?還是跟著老爺我出去發財?”


    這時候方世玉的心思已經活動,對於年輕人來說,每日在這魚皮巷幹著低賤的工作,早已經磨光了方世玉的耐性,現在趙福祥想要帶他出去見世麵,不說還給他銀子,就是每日隻供他三頓飯,方世玉也要跑出去看看。


    方世玉一咬牙,跪在方有為的麵前說道:“爹,兒子想要跟趙老爺出去闖一闖!”


    方有為罵道:“混賬,你知道什麽?你見過外麵是什麽樣子嗎?你現在還小,等爹過幾年給你說上一樁親事,本本分分的過上一輩子不好嗎?”


    方有為如同這世界上所有的父親一樣,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沒有見識到這個世界多麽黑暗,遠遠不是表麵看到的這麽美好,在加上這個死胖子趙福祥明顯就不是好人,自己兒子跟著他興許幾年就丟了性命,方有為雖然已經四十多了,但絕不想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


    看著方有為的樣子,趙福祥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嚐不是害怕自己的兒子步自己後塵?自己已經渡過一半的人生,經曆過很多事情,早已經見識了這個社會是什麽樣子。但自己的兒子趙恆與方世玉一樣,對麵前這個不熟悉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充滿了向往,還有一絲渴望。


    趙福祥在官場混了半輩子,見多了爾虞我詐,所以他不希望兒子在一次犯自己同樣的錯誤,趙福祥一直想要給兒子準備一條康莊大道,但自己那個兒子偏偏不領情,認為自己說的那些就是膽怯、就是懦弱。可是趙福祥知道現實卻不是這樣,現在全天下幾故勢力數他趙家最弱,弱到根本無人知道,所以目前趁著無人注意的時機,低頭發展悶聲發大財才是自己的唯一發展之路。


    趙福祥歎了口氣說道:“老方啊,看來你我同病相憐啊!”


    趙福祥說完來到方有為身前,揮手讓廖忠放開方有為,等他站起來後,趙福祥說道:“老方,現在老爺我慈悲心發作,給你一條生路,以後給老爺我幹活怎麽樣?”


    方有為愣了一下,遲疑的問道:“不知趙老爺想要小人幹什麽活計?”


    方有為打定主意,如果這個死胖子讓自己給他銷賬到可以接受,但想讓自己給他賣命,那是絕對不行的!


    趙福祥一笑:“老方,實話跟你說,老子並不是什麽海盜,也不是什麽山匪,老子是實打實的瓊州府稟生,這次來廣州想要找巡撫沈大人辦一個團練的剌書。但是沈大人進京了,沒辦法老爺我才想辦一個假的,哪知道被你這家夥騙了!”


    方有為看著麵前這個高大的死胖子,長的兇神惡煞如同殺豬賣肉的,那裏像那些秀才老爺?不過這時候他可不敢說什麽質疑的話,所以連連點頭。


    趙福祥接著說道:“老爺我想在瓊州府辦團練,但需要精壯的男丁,廣州城外流民十數萬,在加上其他各地的,足有數十萬之眾,所以老爺想讓你在這廣州為我挑選收容精壯的男丁送到瓊州去,怎麽樣?你能不能幹?”


    趙福祥在瓊州還有三萬多的流民,但那些人都不是當兵的材料,不是年紀過大就是年紀太小,當兵最好的年紀就是十八到二十五歲,這階段的男丁身體成熟,但世界觀並沒有形成,所以很容易對他們進行洗腦。男人到了三十後就有了其他心思,一個個如同老油條一樣,吃飯衝在前麵,打仗拚命的時候裝死,趙福祥可不想要這種士兵。


    原本趙福祥想委托李正道來招募士兵,可李正道現在事情太多,隻是購買各種原材料就夠他忙的,其他工作實在幹不過來。還有一點就是趙福祥不想讓李正道觸碰軍隊這一塊,如果自己手下的士兵都是李正道招募來的,這家夥自然在軍中存在了或多或少的影響力,在加上他是南洋公司的總經理,有錢還有軍事背景,這豈能讓趙福祥睡得安穩?


    今天看到了方有為,這家夥小門小戶,在廣州城沒有什麽親屬,同時這家夥在城內混了多年,什麽路數都知道一些,讓他去辦這件事在合適不過了。最為主要的一點,方有為這家夥就一個兒子方世玉,現在自己將方世玉帶在身邊,方有為必定要為自己盡心辦事情,這樣一來忠誠成本會降到最低。


    方有為還不太相信趙福祥說的,沒辦法趙福祥隻好拿出宋應升的保證書,方有為看到上麵明晃晃的大印,這才相信趙福祥說的話。


    現在有了官麵文件,這件事就好辦多了。方有為拱手說道:“既然趙老爺信得過小人,那小人就接下這個差事,盡心為老爺辦事!不過小人還是請老爺放過犬子,他畢竟才十二歲。。”


    方有為還想讓自己的兒子遠離趙福祥,但方世玉沒等方有為說完,站出來說道:“爹,您就不要說了,兒子已經決定跟隨趙老爺,兒子也大了,想要出去看一看,總好過在這魚皮巷賣魚!”


    趙福祥哈哈一笑,拍著方有為的肩膀說道:“老方,老爺我也是父親,知道孩子大了不由爹,你現在管不了他了,讓他去追求自己的事業吧!”


    趙福祥說完指著地上的那七十多兩銀子說道:“老方,這些就是你的啟動資金,先去買一身像樣衣服,還有找幾個得力的人牙,明天開始準備幹活了!對了,這幾天先給我準備一百零八個孩童,年紀在十四到十八之間,要身體健壯沒有毛病的,準備好通知我一下!”


    趙福祥說完轉身對趙崇芳說道:“賢弟,以後方有為有什麽困難求到賢弟處請不要推脫,哥哥該給的一定不會忘了賢弟!”


    現在趙福祥有知府大人的保舉書,隻要趙崇芳不傻,一定會盡力配合,更何況趙福祥都說了該給的好處一樣不少,所以趙崇芳笑道:“哥哥說什麽外家話,咱們是宗親,哥哥的事情就是小弟的事情,小弟一定盡心辦理,請哥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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