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劍之前,他躊躇了許久。


    這劈空血劍神通他是首次跨界施展,效果如何他無法預判。尤其關鍵的是,他不知道這血劍能否跨界準確擊中目標,一旦失準,便會誤傷別人。綠老髯與上界武者貼身拚殺、近在咫尺,最有可能被誤傷。


    後來,當看到綠老髯顯然已經無法繼續支撐的時候,燕陽終於不再猶豫,發出了劈空一劍。眼見那一劍準確地擊中了目標,他又果斷地發出了第二劍。


    看到那個連續中劍的上界武者倉皇而逃,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由此感悟到,這血劍在血劍梅(或許還有劈莽蘭)的加持下,純然是由他的神識驅使,而不受任何物理阻隔,其威能也不會因為距離遙遠而衰減。


    更進一步的感悟是,血劍梅或者劈莽蘭可能具有破除法則佯謬的功效,從而使得劍芒不偏離目標。


    這自然是令人欣慰的事情。


    他這裏欣慰,仙界的眾多武者感到的卻是驚慌。蓋因那血紅色的劍芒穿越天際之時,盡管快如閃電,卻還是被一些武者看到了。那些武者誤以為這是一種天地異象,或者交頭接耳地議論,或者急忙向宗主稟報。一些喜歡小題大做的宗主又將這一消息稟報人神山,得到這一消息的官僚不敢怠慢,又將它轉報共治團。


    共治團團長盤屐聞報,得悉那劍芒最終消失的地方是雲霄宗上空,於是親自前來探查,從綠老髯等人那裏了解到事情的始末,隱隱猜測那可能是燕陽所為,於是便將這件事壓下了,對外宣稱那不過是流星劃過的痕跡,世人切莫大驚小怪。


    這當然都是後話,燕陽決然想不到那兩道劍芒居然引出了這麽大動靜。


    由於用封天鎖地的手段將一幹貔龜囚禁住,所以燕陽不擔心它們逃走,繼續不緊不慢地打出一道道流光。越來越多的貔龜擺脫魔毒的荼毒之後,那些所剩不多的尚未解脫的貔龜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兇猛,隻是斷斷續續地發出低沉的吼叫。


    待得將所有貔龜都解救出來,燕陽又將時空囚籠裏的魔氣吸收幹淨,方才收起大綸音訣,讓那些貔龜以及同時被困的大龍自由行動。


    看到它們次第消失,燕陽對龍鳳二皇說道:“前輩,這些家夥返迴仙界,是否有安身的地方?”


    眄香儂笑道:“放心吧,不會讓它們居無定所!貔龜族原本有自己的地盤,這些年來一直空著,眄香茵已經帶人前去收拾,料想現在早已收拾好了。貔龜們迴去之後,都會有自己的安樂窩。”


    融巽亦道:“這些凡龍乃是我們龍族的組成部分,龍盤山盡可安置它們。可惜的是,我龍族的龍潭被你敗壞得亂七八糟,不然的話,它們一迴去就可以進入龍潭,獲得一些豐厚的滋養。”


    燕陽笑道:“那還不都是因為你?你當時的行為太過怪異,令人無法理解。”


    眄香儂笑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們還提它幹嘛?要我說,你們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燕陽和融巽聞言,隻好尷尬地一笑。


    笑罷,融巽開口說道:“燕宗主,你為我們龍鳳兩族解決了一個積年難解的問題,我在這裏表示感謝!”


    “我也表示衷心的感謝!”眄香儂正色說道,“貔龜一族雖則為害伏魔界這麽多年,然而它們也是魔毒的犧牲品,可恨又可憐,是燕宗主讓它們擺脫了那尷尬的身份,使我們這個陰性生靈大家庭重新滿員。”


    “說這些幹什麽,咱們之間其實不需要煽情!”燕陽淡然迴應道。


    他嘴上說得輕描淡寫,其實內心頗為沉重。魔毒為害伏魔界這麽多年,曾經使多少人流離失所,又使多少人無故喪生,這一樁樁、一件件,包含的都是悲與苦、血和淚,實難用言語表達。


    對伏魔界的人來說,道族人固然悲催,可是實際上,魔族人更為悲催,因為他們本是良人,被魔染之後卻喪失了人性,心心念念地屠殺異己,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演化成更大的悲劇,著實令人歎惋。


    各懷心思地沉默一陣,融巽再次開口:“燕宗主,你先前所發出的那兩道劍芒,最終去了哪裏?”


    這個問題,眄香儂也想問,隻是先前心思沒轉過來,如今見融巽發問,於是直眉瞪眼地看著燕陽,等待他的迴答。


    燕陽迴應道:“我那兩劍都刺向了仙界,雲霄宗上空。”


    “啊?”眄香儂納罕道,“那裏可都是你的武者,你就不怕傷到他們?”


    “不得已而為之!”燕陽說道,“我偶然感應到綠老髯正在那裏與人酣戰,並且敗象已呈,是以隻好發出那兩劍幫他。”


    融巽錯愕道:“竟有這樣的事?那綠老髯的能耐幾乎能夠與你比肩,仙界誰人打得過他?”


    燕陽迴應道:“根據我的判斷,那個家夥應該是上界武者。”


    “什麽,上界武者?”龍鳳二皇聞言,都頗為驚異。


    上界武者一般不輕易進犯仙界,然而這段時間卻接二連三地來,這又是為什麽?是上界發生了什麽狀況,還是仙界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關注?無論如何,這對仙界來說絕對不是好兆頭。


    須臾,眄香儂問道:“你把那個上界武者怎麽樣了,他最終去了哪裏?”


    “應該是把他擊傷了。”燕陽說道,“那兩劍,不管威力如何,對那個家夥來說都具有強烈的震撼作用。他身上兩處受傷,繼續待在那裏的話還會受更多的傷,於是不得不倉皇而逃。至於最終去了哪裏,我猜測應該是迴了上界,不敢在仙界待了。”


    融巽聞言頷首:“嗯,你這個判斷有道理。幸好你收取了那兩個天地至寶,具有了跨界施展威能的神通,不然的話,仙界這一迴可能會遭大殃。”


    燕陽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如此說來,是時候去上界窺探個究竟了。聯係到綠老髯在飛魚宗所發現的那個風洞,我認為仙界當前所麵臨的形勢非常嚴峻,須得主動設法化解,而不能被動等待。”


    “那就隻能仰仗你了。”融巽說道,“我與鳳皇身為皇尊,先前自視甚高,可是現在看來,那是太過高估了自己,麵對上界大能的時候根本沒什麽招架之力。你有能耐,有擔當,乃是仙界最大的希望。”


    “前輩高抬了!”燕陽說道,“那些上界大能都不太好對付,我也隻能盡力而為,至於結果如何,現在還不好說。”


    融巽和眄香儂聞言,各自沉默不語,臉上不免現出些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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