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龍盤山,融風帶著燕陽徑自落在龍皇的起居室外。


    那值守的武者本能地想要阻攔,卻被融風一個眼神嚇退了——龍皇的孫子它們壓根得罪不起。


    龍皇正在跟家中的幾個男女談笑,瞥見融風領著燕陽進來,當即一愣,隨後擺擺手示意家人們退下。


    融風不以為這麽做有甚唐突,來到龍皇麵前,笑著說道:“爺爺,我給您帶來一個客人!”


    “看到了!”龍皇融巽冷臉迴應道,“家裏不是會客的地方,你不應該帶人來這裏。”


    “這是我結拜過的大哥,也算是自家人。”融風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對。


    “好了,你下去吧。既然你把客人帶到了這裏,那我就在這裏跟他談談。”融巽擺手讓融風退下。


    融風看看燕陽,看到燕陽也用眼神示意它退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待得融風離去,融巽雙手舞弄一番,給這裏加了禁製,而後直眉瞪眼地對燕陽說道:“是你!”


    “沒錯,是我!”燕陽淡然迴應道。


    “你的藥材我已然收到,不過咱們之間的交往應該僅限於此,你為什麽貿然來到這裏?”融巽語氣不太客氣。


    “我要是像人神山那樣斷供藥材,咱們就不存在任何交往了!”燕陽語氣也不怎麽客氣,“況且,我來這裏並不是搞什麽攀附,因為仙界不止你這裏有瑤台。我之所以來,是因為有要事相商。”


    嗬,這個小家夥口氣可真不小!


    融巽聽罷燕陽的話,心思很是活躍。若是其他人說這樣的話,融巽注定認為他沒擺正自己的位置,然而它與燕陽有過兩次直接或間接的接觸,深感這個年輕人身上藏著許多秘密、應該不是說話沒有輕重的人。


    然而,在燕陽麵前,它還是要擺出上位者的姿態。


    “小家夥,我是龍皇,而你隻不過是個小小武林宗門的宗主,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上,你來跟我商談要事,是不是沒拎清自己的身份?”融巽說道。


    “怎麽,照你的意思,隻有同一個層級的才能談事?那你跟時鑒談事,談成了麽?到頭來還不是得仰仗我雲霄宗!不要以為龍盤山有什麽了不起,若非看在融電、融風哥倆的麵子上,我那藥材真不一定賣給你,哼!”燕陽語帶不屑。


    三皇對談的事情他並不清楚,然而根據他的猜測,龍皇應該與時鑒進行過談判,談判不成,方才迴過頭來從雲霄宗購買藥材。


    這話說得融巽有些尷尬,它嘿嘿一笑,說道:“小夥子,這世麵上講的是利益,不是交情。你那些藥材總是會出售的,我龍盤山購買藥材,是在幫你賺錢,雖說雙方都受益,畢竟你受益最大。”


    燕陽瞪起眼說道:“你要是這麽說,那我從今往後便不掙你龍盤山這份錢,怎樣?你還可以去跟時鑒談判,不過需要再等個三年五年,或許十年八年,因為時鑒現在不省人事,說不定十年八年都醒不過來!”


    嗯?


    融巽聞言,大大吃了一驚。時鑒身為人皇,通常不會得病,更不會有人招惹他甚至將他弄傷,怎麽可能昏迷不醒呢?


    “小夥子,話不可亂說!”融巽說道,“人皇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除非他自己作弄自己,誰人又能將他弄成那樣呢?我知道你們之間有仇恨,然而即便有不共戴天之仇,說話還是得實事求是,不可動輒咒罵,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嗯!”


    “你如果不信,不妨仔細打聽打聽,人神山將這個秘密守得很牢,可畢竟紙裏包不住火。”燕陽迴應道,“沒錯,一般人確實對付不了他,可是上天能對付。時鑒那廝不知道天高地厚,坐在那裏打算晉升至更高的境界,結果遭了雷劈,這事起碼人神山的人都清楚。”


    嗯,如果真是這樣,這個消息就不啻一個晴天霹靂,融巽心想。一則,仙界的高位者都時刻被芸芸眾生關注著,人皇遭遇雷劈、昏迷不醒這樣的消息絕對會引起整個仙界的轟動,甚至引發一部分人的恐慌。人皇一旦有甚不虞,便會引起一係列巨大的變動,牽扯到方方麵麵,許多人都會受其影響。二則,由於法則所限,仙界武者的最高修為乃是大陀仙,而人皇居然率意衝擊這一法則限製,說明他可能掌握了一些突破既有法則的玄奧,盡管這一次失敗了,然而下一次卻未必一定失敗。


    這第二個層麵的考慮,弄得融巽有些心神不寧,因為它也想進階,也想尋求突破法則限製的法門。它比時鑒資曆更深,豈能讓時鑒獨擅進階的勝場!


    一時之間,它甚至情不自禁地產生了頃刻殺進人神山、擒了時鑒、逼問進階法門的衝動,好不容易方才壓製住。


    即便擒不了時鑒,至少也不能讓時鑒就此死去。時鑒一死,那些法門也就跟著他一起埋葬了。


    它在人神山有幾個眼線,準備過後派屬下跟那幾個眼線接頭,好好打探打探相關情況。


    思考這些問題的過程中,它的表情幾番變換,肢體也不由自主地晃動。


    看到融巽恁般不淡定,燕陽說道:“怎麽,你聽到這個消息,是不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呃!”聽到燕陽的問話,融巽方才從思慮之中迴過神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的確如此,的確如此呀!人皇深具雄才大略,乃是人中翹楚,一旦遭此劫難,著實令人感到歎惋。”


    “歎惋什麽?”燕陽白它一眼,“時鑒壞事做絕,暗害了前任人皇毛莫仙,你要是不知道,那我現在告訴你。你要是知道了,卻裝聾作啞,那就是跟時鑒一樣的貨色,遲早也會遭這樣的報應!”


    “嗬嗬!”融巽聞言,頗為哭笑不得。時鑒暗害毛莫仙的事情,坊間紛傳了很長時間,作為龍皇,它確實沒能主動作為,這是它的不是。上一次在昊天妖域之外,燕陽誤以為它是時鑒,口口聲聲宣稱時鑒暗害了他的師尊毛莫仙,它一字不落地聽到了。而今,燕陽又在它麵前舊事重提,並且直斥其非,它自然感到尷尬。


    “小夥子,毛莫仙之死,眾說紛紜,誰都沒有真憑實據,你為什麽說得這麽肯定呢?”無奈之中,融巽隻好以此搪塞。


    “想要真憑實據是吧?”燕陽冷臉說道,“我要是提供了真憑實據,你有沒有膽氣去匡扶正義?”


    “匡扶正義乃是身居高位者的天然職責,與膽氣無關,你這話扯遠了!”融巽迴應道。


    燕陽倏地向融巽打過一個神念團,說道“喏,這是我師尊的遺書,把時鑒的惡行說得明明白白,你好好看看!”


    融巽接收了那個神念團,仔細閱讀一遍,認出那確實是毛莫仙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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