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的結果並未向它們預想的方向演變,莽皇那透體攻擊在兩個身軀交錯之際便戛然而止了。


    這就形成了一個看上去極為滑稽的場景:莽皇的身體與燕陽的身體反向套疊在一起,燕陽身周都被莽皇那透明的身軀包裹著,肉眼能看到的隻是他的前胸和後背。


    莽皇包裹住燕陽,身體卻完全動彈不得,臉上的表情異常痛苦。


    這樣的場麵,對燕陽和莽皇來說異常尷尬,而對護衛們來說則是異常震驚。


    它們不知道何以會形成這樣的局麵,也不知道如何幫著莽皇化解這樣的局麵,隻好停留在原地發呆。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三個時辰過去……


    從某一個時點開始,莽皇那碩大的身軀漸漸萎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圈一圈地縮小。與此同時,林林總總的莽蝤蠐從洞壁之中鑽進來,紛紛投入莽皇那正在萎縮的身軀之中。


    一個一個地投入,一個一個地消失,這樣的循環一直持續,消失的莽蝤蠐不知凡幾。


    兩日後,洞穴之中不再有莽蝤蠐湧入,那些護衛便成了最後一批投入莽皇體內的生靈。


    待得所有的莽蝤蠐徹底消失,莽皇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哀嚎,也在燕陽的視線中消失了。


    數萬裏之外,另有一聲哀嚎與莽皇的哀嚎相唿應。


    發出這聲哀嚎的,是正在晉升巨陀仙的人皇時鑒。


    此次晉升,時鑒認為這是仙界前所未有之事,一旦成功,他便是仙界第一人,是以他滿懷欣喜。然而,正因為這是前所未有之事,所以其中蘊含著極大的風險,他在欣喜的同時也不免擔憂。


    將各種可能發生的不利狀況進行充分預估之後,他分別做好了預案,並且做好了充足的心理、物資和人員準備。


    萬事俱備,他方才來到事先選定的封閉區域,服下大量的丹藥,引發更加強烈的晉升氣機,坐等晉升時刻的到來。


    終於,大半日後的某個時刻,體內那洶湧翻騰的氣機似乎開始衝擊境界瓶頸,晉升開始了。


    然而,那封鎖大陀仙境界的瓶頸似乎極其頑固,無論晉升的氣機如何左衝右撞,它都始終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這樣毫無效果的衝擊非常耗費體力,時鑒不得不再次服用大量丹藥。


    在十多裏外為他護法的那些武者,見這麽長時間沒有動靜,都感到十分奇怪。從大陀仙晉升巨陀仙,本來他們就不太相信,因為仙界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些人甚至認為這不過是時鑒的錯覺或者異想天開。及至長時間沒什麽晉升的動靜,他們更認為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了。


    不料,又過去大半天時間,天空中開始飄來一些雲朵,那雲朵越聚越多,最終連成一片,並且從白色的亮雲轉變為黑壓壓的烏雲。


    接下來,雲彩裏蓄積的水變成雨水,覆蓋住方圓十多裏的地麵。


    那雨越下越大,終於引來雷鳴閃電,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空,一道道閃電劈開雲霧直抵地麵。


    這些武者都是大陀仙,看到這一幕,哪還不知道這是時鑒晉升鬧出的動靜,一個個都驚呆了。


    呀,原來從大陀仙晉升巨陀仙並不是不可能,而今那不可能正在成為可能!


    這一迴,他們終於不再懷疑了。


    不但不懷疑,而且對時鑒發出由衷的讚佩。


    不愧是人皇,果然有世人難及的造化!


    當晉升的瓶頸開始鬆動、天空中出現雷鳴閃電的時候,時鑒自己也為有這樣的造化感到慶幸。他當年冒天下之大不韙,施展詭謀暗害了毛莫仙,盡管過後極力掩飾,卻生怕上天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將他的所作所為記錄在案,必要的時候對他加以懲罰。現在看來,老天不但沒有懲罰他,還繼續賜予他常人難及的造化,這說明他的造化逆天,或許誰都無法比擬。


    既然有恁般逆天的造化,那麽此次順利晉升便是鐵定的事了。


    於是,他原本緊張的心情驟然放鬆,全神貫注地衝擊那剛剛鬆動的境界瓶頸。


    盡管一道道霹雷打在身上,他卻渾不在意。


    兩天兩夜之後,那緊箍的境界瓶頸出現大麵積鬆動的跡象,時鑒為此欣喜萬分,翹首期盼著那劃時代的一刻。


    然而,便在此時,天空中降下一道淩厲無比的霹雷,瞬間將他擊昏,那已然鬆動的境界瓶頸瞬間合攏。


    身中霹雷之際,他發出一聲痛苦難當的哀嚎,那嚎叫衝破天際,迅速向四周擴散,在靜謐的山間迴蕩著。


    司職護法的武者當即感到不妙,飛身來到近前,發現時鑒渾身被雷劈得黑炭一般,個別地方的皮膚甚至有燒灼的跡象。


    呀,這是晉升失敗、受到反噬了啊!


    武者們趕緊將時間帶迴皇極殿,召來太醫醫治。


    麵對此等狀況,太醫所能做的是為時鑒療治那些皮外傷,至於那些因反噬而造成的內傷,他們卻無能為力。


    一幹皇後、嬪妃、貴人、皇子皇孫不待太醫退下,便急急火火地跑來,一邊哭泣一邊聒噪,弄得整個皇極殿都不安寧。


    大臣、武者們見狀,隻好加以迴避。


    他們知道,這些人驕橫跋扈慣了,一般人惹不起,與其在這裏受氣,不如出外躲清靜。


    不一會兒,一個叫做時乣的皇子出來,帶著哭腔對眾人說道:“諸位,你們尋日都是人皇得用之人,而今人皇遭遇這等大難,你們為何不設法相救,卻故意躲在這裏享清閑?”


    樞機大臣迴應道:“三皇子,人皇此次受傷,乃是晉升不成遭受反噬所致,連太醫都對此束手無策,你讓我們想什麽辦法?再說了,我們在這裏並不是躲清閑,而是時刻牽掛著人皇的安危,尙請三皇子說話之際掂量掂量輕重。”


    樞機大臣乃是時鑒的親信,尋日德高望重,生怕時乣胡亂說話傷了眾人的心,是以適時提出忠告。


    時乣卻道:“這樣的閑話誰都會說,我現在要的是你們的行動。太醫無能,你們就不會派人出去尋訪各個角落裏隱藏著的那些民間大能?”


    樞機大臣聞言,無奈地點頭說道:“三皇子此言,倒是個可行之策。我這就安排下去,分派大量武者巡查各地,尋訪那些隱伏的大醫。”


    說罷,急匆匆地離去。


    其他臣子、武者見狀,也以各種借口紛紛離開。


    現場隻剩下後宮裏頭的那些人,場麵甚為冷清,頗有些樹倒猢猻散的架勢。


    時乣看到這一幕,方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做事太過孟浪,然而後悔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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