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強撐著。


    他敗了不要緊,後頭還有幾個跟他懷著同樣心思的堂主,隻要其中一人戰勝燕陽,就算他們的勝利。


    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是爭勝,而是盡可能將拚殺時間拖得長一些,盡可能多消耗些燕陽的體力。


    所以,盡管打到後來他的身體已然搖搖晃晃,他還是拚著最後一點力氣跟燕陽過招,直至累得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為止。


    燕陽明白他的心思,卻並不因此煩惱,因為這樣的歪心思對他來說完全沒用。


    次第上場的其他幾個堂主,所采取的也是這樣的無賴打法,不過最終還是被燕陽一一解決了。


    這些人瞧著連一口粗氣都沒喘的燕陽,宛如瞧著一個鬼魅。


    燕陽奪得四個境界比武的魁首,邁步來到塗滿等人麵前,將宗主召見之事相告,而後轉身來到評委台,對蘆墟說道:“走吧!”


    “你都知道啦?”蘆墟問道。


    燕陽頷首,邁步前行,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瞧柏青等人。


    柏青眼睜睜地看著燕陽、蘆墟飛走,對群韭說道:“群長老,你都看到了,這個妖孽小子多麽狂傲!”


    “我所關心的倒不是這個。”群韭眉頭皺成一個疙瘩,“此次比武大會,宗主委托你全權負責,她按說不用親自駕臨。而今她卻不聲不響地來了,這說明什麽?莫非那個妖孽小子昨天的妖孽表現已然被她知悉,她因此臨時起意,才從總舵飛了過來?”


    柏青將群韭拉到一旁,悄悄說道:“我看未必!宗主固然有自己的眼線,但是消息應該傳不了那麽快。她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說不定早就悄悄來到斑斕穀、監視著比武場上的動靜呢。一個妖孽小子,還到不了驚動她的地步。”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總感覺有些不正常。”群韭對柏青的說法不以為然,“宗主一來,咱們那些對付妖孽小子的招數瞬間失靈,等於救了那小子一命。宗主又讓那小子去斑斕穀見她,這顯然更不正常。依我看,那小子或者跟宗主沾親帶故,或者就是她的——”


    “私生子?”柏青大搖其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宗主年輕的時候,確實跟鹽鐵宗現任宗主桓寬鬧過一段緋聞,而那個時候桓寬也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子,家長管教甚嚴,不會做過分出格之事。跟桓寬斷了之後,宗主再也沒跟其他任何男人認真交往過,哪裏來的私生子?況且,一個嬰兒出生,母親需要十月懷胎,宗主再會掩飾,又哪裏瞞得過旁人的眼睛?”


    群韭聞言頷首:“嗯,你這話倒也說得通。不過,我總認為宗主將那小子召去斑斕穀,對咱們來說並非什麽好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由它去吧!”柏青擺擺手說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情咱們還是躲著點、不沾包為好。”


    二人又嘰嘰喳喳談論一陣,方才分開。


    燕陽跟蘆墟並肩飛行,問道:“你猜猜,百重衣讓我去斑斕穀,所為何事?”


    蘆墟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猜不準!宗主行事往往神秘莫測,許多事情我們這些長老都摸不著頭腦。她此次突然駕臨,也在我們意料之外。”


    “嗯,這倒也符合武林大佬的行為邏輯!”燕陽神情淡然,“這斑斕穀隱藏著什麽秘密,百重衣為何選擇在那裏落腳?”


    蘆墟迴應道:“斑斕穀乃是宗門禁地,常年有人把守著,一般人不得入內。據說,那裏時常有些斑斕雲霞漂浮,堪輿家們說那是一塊風水寶地。”


    斑斕雲霞?


    燕陽聞言,登時聯想到斑斕三獸。二者應該是同出一源,那斑斕穀地下或許也隱藏著一個瀉湖。


    這個判斷是否準確,有待進一步驗證。


    無論如何,百重衣此次召見都是個鴻門宴,燕陽稍不謹慎就會落入圈套,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要跟那個老巫婆大幹一場。


    若單純以武技相拚,燕陽自然不懼,但是,這萬山界的高端武者都會布設對敵秘境,這就令人頭疼了。百重衣身為半步曜石境武者,秘境布設水平肯定更高,所布設的秘境必定更難破解,這是燕陽所麵臨的最大問題。


    誠如塗滿所言,巫山宗從上到下,所布設的秘境都以霞光為引,而燕陽的體內恰好蓄積了大量的霞光,因此成為巫山宗武者所布設的所有秘境的克星。問題是,破解秘境需要一定的時間,而高手過招之時,其中一方哪怕有刹那遲緩,都會被另一方擊殺。


    像百重衣這樣的巔峰武者,注定有把握這刹那之間的機會的能力,一旦施展出秘境之技,陷入危殆的便是燕陽。


    一旦無法以秘境之技擊殺或擊敗燕陽,百重衣起碼還可以利用這一技能脫逃。


    可以說,如果燕陽沒有適當的克製手段,百重衣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所以,剩下的路途之中,燕陽一直潛心思考這個問題。


    抵達斑斕穀上空,燕陽臨空往下觀瞧,果然發現穀中散發出氤氳的斑斕色彩,並且那五彩斑斕在日光的照射下不時變幻,顯得頗為神秘。


    “大人,我沒說錯吧,這是不是一塊風水寶地?”蘆墟扭頭問道。


    “所謂風水寶地雲雲,不過是虛幻的景象。”燕陽淡然說道,“即如那斑斕獸,你們將其當作聖物崇拜,最終還不是被我降服了?這些斑斕色彩,乃是地下的斑斕土所釋放出的精華,其實沒什麽稀奇!”


    “大人的意思是,宗主被這些假象蒙騙了?”蘆墟問道。


    “不見得是被蒙騙,”燕陽迴應道,“有的人喜歡刻意製造神秘感,甚至恨不得一直被神秘光圈籠罩著,以凸顯自己跟其他人的差異。越是權勢淩駕於他人之上的大佬,越喜歡弄這些玄虛。”


    “照大人這麽說,宗主尋日行蹤飄忽不定,也是在故弄玄虛?”


    “或許是吧,真實目的隻有她自己清楚。”


    便在此時,穀中傳來一個洪鍾般的聲音:“既然來了,為什麽停留在空中?”


    音量之大超出了正常範圍,或許是由於這山穀間空氣的異常共鳴,或許是由於說話者那超乎常人的丹田氣或肺活量。


    “是宗主!”蘆墟有些驚慌。


    “宗主就宗主唄,慌的什麽!”燕陽隨口吐槽,旋即帶著蘆墟往下飛去。


    他一邊降落,一邊沿途敷設用方鑼界古文字編織而成的縛筋索。這是他臨時琢磨出來的對付百重衣的招數之一,對百重衣來說,這縛筋索就是天羅地網,想要順利逃脫,就必須設法掙脫縛筋索的束縛。


    像她這樣的巔峰武者,一個騰挪便會竄出很遠的距離,燕陽如果僅僅在她所處的鬥室裏敷設縛筋索,就很可能難以收到束縛她的效果。


    盞茶工夫過後,燕陽和蘆墟來到百重衣所在的山洞門口。


    洞門敞開著,似乎早就等著來人進入。


    燕陽麵對那洞開的大門,卻心生警惕。他知道,這斑斕穀的事情,絕非開門揖客那麽簡單,百重衣或許在自己起居的山洞裏預先布下了秘密機關。


    他是百重衣眼裏的陌生人,而百重衣又瞧破了他的行藏,怎麽可能沒有任何防備?


    躊躇片刻,燕陽衝著洞內喊道:“宗主,我們進去?”


    百重衣迴應道:“要進來就爽利進來,別跟做賊似的站在門口喊!”


    “我們不是做賊,”燕陽分辯道,“隻怕貿然闖進去冒犯了你!”


    “冒犯不了的!”百重衣說道,“許多年前就已經沒人能夠冒犯我啦,你要不要試試看?”


    “不敢不敢!”燕陽作出害怕的樣子,“你也不要誤會,我說的冒犯,不是跟你進行打鬥、比拚,而是怕你沒穿衣裳什麽的,弄得雙方不體麵!”


    既然百重衣施以威脅,那麽燕陽便不介意適當加以輕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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