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從容迴應道:“姑娘,你切莫害怕,我不是什麽歹人。適才打這裏路過,聽到聲音,進來看看究竟,結果看到了你膝蓋上的血。”


    女子拉扯著裙子將裸露的腿蓋住,慌慌張張地說道:“你自己說不是歹人,如何讓人相信?你這一身芭蕉葉,顯然不是正經穿著!”


    燕陽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太想認真分辯。他跟這個女子萍水相逢,用不著費勁解釋什麽。


    “看來你的傷不是很嚴重,應該可以自己走路,那我就不打擾了!”燕陽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喂!”女子衝著他喊道,“你這個人怎麽這般冷漠?我要是自己能走,還坐在這裏幹什麽?救死扶傷、憐香惜玉,你一個大男人,這些道理你莫非一概不懂?”


    燕陽無奈地停下腳步,說道:“我本來想救死扶傷來著,可是卻不想讓人當作歹人!”


    女子呻吟幾聲,說道:“你到底是不是歹人,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家就在三裏地外,你扶著我迴家好不好?”


    燕陽仔細打量打量坐在地上的女子,認定她絕然不是小咪,方才上前輕輕攙起她,扶著她一步一顛地往她指定的方向走。行進過程中,那女子斜倚在他身上,柔軟的身軀不住地摩擦他那脆弱的芭蕉衣,弄得他一路提心吊膽,生怕芭蕉衣隨時脫落引起女子誤會。


    好不容易來到女子家門口,燕陽打算抽身離去。女子卻使勁拽著他不放,執意要求他送進家門。


    這是一個深宅大院,女子顯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撒嬌撒癡乃是常態,燕陽知道跟這樣的嬌小姐沒法講道理,隻好順從她的意思,扶著她進門。


    甫一進門,便有兩個家院迎上前來。那家院見自家小姐以曖昧的姿態靠在燕陽身上,而燕陽又穿著怪異,於是先堆著笑跟小姐打過招唿,繼而板著臉對燕陽喝道:“呔,何方賊人,敢對我家小姐恁般輕褻!”


    說話之間,張牙舞爪地就要對燕陽動手。


    女子衝兩個家院擺擺手,說道:“你們不要誤會。我在外頭受了傷,得虧他送我迴來。”


    兩個家院這才止住腳步,兩雙眼睛卻骨碌骨碌地死盯著燕陽。


    女子示意燕陽繼續扶著她往裏走,一路又遇到幾個兇神惡煞般的家院,都被女子輕言喝退了。


    穿過四五進庭院,方才來到一個雕梁畫棟的院子。


    “就是這裏了!”女子說道。


    似乎是聽到了女子說話和走路的動靜,房間裏唿唿啦啦地跑出來一幫人,兩個老年男女打頭,後頭跟著一些丫鬟模樣的年輕女子。


    “哎呀,小禎,你這是怎麽啦?”那老太趨步上前,抓住女子的胳膊搖晃著。


    “娘,我沒事,不過是受了點小傷!”小禎嘴上這麽說,身體卻情不自禁地撲進老婦懷裏,眼中湧出淚水。


    老婦拍著小禎的肩背安撫一會兒,看著燕陽說道:“是不是這個小家夥欺負的你?”


    那老漢也直視著燕陽,目光中透出煞氣:“小家夥,你是怎生欺負我家女子的?”


    燕陽見這家人沒一個講理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道:“老家夥,你們家人脾氣這麽火爆,你家女兒肯定也不是善茬,誰敢欺負她?”


    一幹丫鬟七嘴八舌道:“哪裏來的野小子,竟敢這麽跟老爺說話,純粹就是自己的皮癢癢了,哼!”


    做奴才的最喜歡狐假虎威、仗勢欺人,這些丫鬟自不例外。


    燕陽見狀,當即打算大幹一場,好好出一口鳥氣。自從遮身的衣服被那黑色大鳥叼了去,他便狼狽得一塌糊塗,心裏一直憋著一股火無處發泄,此際恰好可以發作在這些不講理的鳥人身上。


    卻聽小禎說道:“爹,娘,你們誤會了。這個家夥看上去不怎麽正經,卻並沒有欺負我,反而好心把我送迴了家。”


    那老漢聞言,方才收斂起目光中幾欲噴薄而出的殺氣,說道:“他如果不是對你欲行不軌,那這身芭蕉葉又是怎麽迴事?”


    燕陽憤憤說道:“老子想穿什麽衣服就穿什麽衣服,關你鳥事!老子要是說衣服被大鳥叼走了,你是不是以為這是借口?”


    老漢聞言思忖。這大鳥叼走衣服的事情,在湖邊經常發生,男子衣服被叼走了還好,隨便找點什麽東西遮擋住敏感部位就可以了,而一些趁著無人之際在湖裏洗澡的女子,也有衣服被大鳥叼走的時候,看來這個年輕人不幸中招了。


    這個年輕人之所以出言不遜,乃是他這個做長輩的理虧在先,差點冤枉了人家。小夥子年輕氣盛,自己作為有身份的循循長者,還是不跟他計較了吧!


    想到這裏,老漢招唿不遠處一個小廝過來,吩咐道:“去,找一套少爺的衣服,給這個年輕人換上,然後把他帶到我的書房裏去!”


    說罷,瞥一眼燕陽,而後揚長而去。


    燕陽受了一肚子氣,本待拒絕老漢的好意,卻又經不住那套衣服的誘惑,隻好默默地跟著小廝去往前邊的庭院——如果拒絕了老漢,那就隻能設法去偷一套衣服穿上,既費事又落下不好的名聲,還是接受老漢的好意更為劃算。


    不一會兒,小廝拿來一套衣服,燕陽找個僻靜之處換上。


    這大戶少爺的衣服光鮮亮麗,加之燕陽原本人才出眾,打扮好了以後,燕陽比那翩翩公子更勝幾分,看得小廝直咂巴嘴。


    小廝一路帶著燕陽往書房走,一頭琢磨道:“小姐一向立誌找個樣貌看得過、氣質高雅的公子作配,眼前這個撞上門來的公子卻不正好合適?這個公子若是果然做了我家姑爺,對他來說是天大的福分,對我來說豈不是一個機緣?服侍得好,公子高興,說不定會攛掇老爺、太太、小姐賞我個可意的美貌丫鬟過活!”


    琢磨一番,心思敲定,於是對燕陽加倍殷勤起來,言談舉止之間無不透著諂媚之態。


    來到書房門口,小廝停下腳步,笑眯眯地示意燕陽進去。


    燕陽稍稍遲疑,旋即邁步而入。


    老漢聽到動靜,故意咳嗽一聲,用目光示意燕陽:“坐吧!”


    燕陽見老漢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也隻好坐下。


    老漢盡管有些倚老賣老,卻也不怎麽自大,先是自報家門,而後詢問燕陽的來曆,那場麵就像一老一少兩個人拉家常。


    燕陽得悉這個老頭姓顧,育有一子一女,兒子二十,女兒十八,正是芳齡。至於如何生計,顧老漢卻未加以介紹,葫蘆提帶過了。


    對於自己的來曆,燕陽則胡亂編了一通,道是自幼父母雙亡,一向遊蕩四方,宛如閑雲野鶴,不知家鄉何處,不思歸途迷茫。


    顧老漢聽得有些狐疑,見燕陽說話之際態度認真,隻好權且相信,不時點頭。


    閑聊一陣,顧老漢命人擺下酒宴,款待燕陽,名義上是答謝燕陽對小禎的幫助,而在觥籌交錯之際,一家人卻有意無意地時常提及燕陽和小禎這兩個青春男女的肌膚之親,言談話語之中透著兩個年輕人不該做出這等逾矩之舉的意思。


    顧老漢假作大度,說道:“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燕陽小哥要攙扶小禎迴來,二人之間自是會產生肌膚接觸,莫非還要隔空相幫不成?依照咱們這裏的規矩,男女之間一旦有了肌膚之親,便隻能無奈婚配,以免玷汙了先人、敗壞了名聲,可是今朝這件事——,唉!”


    聽到這裏,燕陽方才明白,自己先前救助小禎的舉動,犯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大忌,若要小禎不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二人最好是奉忌成婚。


    偷偷觀察小禎的表情,卻發現小禎滿麵含羞,幾乎抬不起頭來。


    又聽老婦說道:“老爺,這件事情,其實也有解決的辦法,隻是有點強人所難,一時半刻開不了口。”


    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瞥著燕陽。


    老兩口把話說得這麽明白,燕陽又不是傻子,哪還不清楚其中的意思。隻是才進秘境便娶個媳婦,這種事著實出人意料,也絕然不在計劃之中,該當如何接招,委實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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