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麽意思?難道這個妖女要殺人滅口?


    佩德羅警戒心驟起,目光變得冰寒。抬頭望去,赫然發現站在自己眼前的已經不是佩甫,而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男子。


    佩甫演的這是哪一出,怎麽突然間來了個改頭換麵術?盡管方鑼界有的巫林宗門中有這樣的法術,但是大巫門是沒有的,佩甫肯定也不會。


    “你不是佩甫!”佩德羅由此斷定,就在他疏神的一瞬間,佩甫上演了狸貓換太子的戲碼。


    “我當然不是佩甫!”對麵的青年迴答得很幹脆,“我是我,為什麽要做老巫婆呢?”


    “那麽,你把佩甫弄去了哪裏?”從青年對佩甫那不屑的口氣裏,佩德羅又斷定這個人並非佩甫的同盟,大概率是佩甫的仇人或者敵人。


    “那是我的事,沒必要告訴你!”青年的神態諱莫如深,“不過,你的醜態我可是一覽無餘。為了區區錢財,甘願跪舔人家的臭腳,還號稱大巫門三傑,真夠丟人的,嗯!”


    什麽,夢境中的事情這個青年都看到了?他自己迴想起來,那夢境中的舉動都隻記得一星半點,舔臭腳的記憶很是零碎,而這個青年卻完整地看了下來,這麽說自己的臉麵的確是丟給了人家,可惡!


    這個青年不但鄙夷佩甫、打臉他佩德羅,而且羞辱大巫門,說明人家連格格巫他老人家都沒放在眼裏,是作妖、狂妄,還是耍豪橫、來砸場子呢?


    不管怎麽說,先探探他的底才是正經。


    “你這麽狂妄,不怕丟了小命麽?”佩德羅調整調整身體姿態,讓自己顯得更有尊嚴一些,“須知這裏是大巫門的地盤,門主格格巫可不是誰都得罪得起的!”


    “你不提那個混蛋格格巫,老子還不來氣!”青年厲聲說道,“整個宗門胡作非為,把百姓戕害至死,格格巫死有餘辜!老子正想找他算賬呢,你要是能把他引到這裏最好。”


    呀,果然是來耍豪橫、砸場子的,而且連格格巫都不放在眼裏!這個家夥是吃了熊心豹膽,還是真有那逆天的本事?這方鑼界巫者為大,而且個個巫林宗門同氣連枝,他即便對付得了一個格格巫、大巫門,也對付不了格格巫背後的勢力,這個青年即便修習過巫蠱之術,頂多也是個半吊子,怎麽可能跟一幹巫林大佬抗衡?


    他在這裏硬耍豪橫,大概率是一時頭腦發昏。


    想到這裏,佩德羅頓時增添了底氣,說道:“年輕人,你說這些大話嚇唬不了人的。格格巫是我的師尊,巫技超邁,我就是把他引到這裏,你敢接招嗎?”


    佩德羅看到的這個年輕人自然是燕陽。通過佩甫之手領教過佩德羅的招式之後,他已經沒必要繼續讓佩甫跟佩德羅對敵了。對比佩甫和佩德羅的招式,他發現兩人的巫技在半斤八兩之間,誰發揮得稍好一些便能壓對手一籌,誰稍有不慎便會被對手壓製。從總體上看,對這樣的巫技,他都能靠強大的神魂力量輕鬆碾壓。至於他們的師尊格格巫,燕陽認為可能也不過爾爾。


    “那個雜碎,隻怕他不敢來!”燕陽說道,“他敢來的話,那就注定跟你一樣有來無迴。”


    “有來無迴?”佩德羅嗤道,“你這話太過不著邊際啦。甭說我師尊,便是我,你也絕對留不下!”


    燕陽哂然一笑:“那你就試試,看看逃不逃得掉。”


    “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說這話時,佩德羅緩緩站起身。他先前被佩甫折騰得夠嗆,渾身差點散了架,正自千方百計找機會溜掉,此際燕陽居然傻傻地給他提供這樣的機會,他焉能放過?以他現在的狀態,跟人打鬥已然沒了勁頭,可是他自忖逃跑還是沒問題的。他們行巫之人都掌握一些逃遁法訣,加上有瘴霾掩護,他不信燕陽能拿他怎麽樣。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沒跑幾步,剛要縱身跳進瘴霾之中,他便感到有一股大力將他阻住,令他寸步難行。


    “說你逃不掉你就逃不掉,你還不信,這迴信了吧?”燕陽說話之時提溜著佩德羅的脖領子,將他丟迴原地。


    佩德羅被拋在地上,身體卻不覺得疼痛,待得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的肉身已然不見,遊魂則飄蕩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


    “又來一個,歡迎歡迎!”玻特一向熱情,對佩德羅熱情相待,好讓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經過玻特不厭其煩的介紹,不大一會兒,佩德羅便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麽,一時之間哭笑不得——自己作為大巫門三傑之一,居然以這麽吊詭的方式收場了!


    看來人家年輕人沒說大話,是自己太過托大了。佩德羅由不得開始反思。


    燕陽收取了佩德羅,又用丹氣淨化了這山中的大片瘴霾,方才循著原路迴到權老漢家。此刻,那裏已經聚集了許多人,見燕陽進入院落,紛紛近前來磕頭致謝。


    燕陽急忙將他們攙扶起來,安慰一番,得悉他們的蠱毒已然解除,心中甚是寬慰。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使勁抓著燕陽的手,幹澀、昏花的老眼中湧動著淚花,咽聲說道:“小夥子,你救了我們這些人,就是我們的救星呀!按理說,活到我這個歲數,已經該死了。這苦熬苦奔的歲月,原本就艱難,再加上大巫門的壓迫,日子更是艱難得不能再艱難了。這樣的光景,簡直是生不如死啊!可是縱使如此,鄉親們還是不太情願去死,畢竟那好死不如賴活著。”


    說著說著,老婆婆抬手抹起眼淚。


    另外一個老漢說道:“話是這麽說,可這三年一次的劫難,什麽時候是個頭呀,唉!”


    燕陽撫著老漢的肩頭說道:“老丈,你們的劫難快到頭啦!我到這裏來,原本不知道大巫門恁般歹毒,而今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為你們除了這一害、還這片天地一個清淨。”


    老漢聞言,肩膀抖了一抖,說道:“小恩人,你為我們解除蠱毒,我們已經萬分感激了。那大巫門人多勢眾,門主格格巫巫術高強,輕易招惹不得,小恩人切莫為了我們莽撞行事,送了自家性命,反教我們過意不去!”


    燕陽笑道:“老丈放心,大巫門固然強悍,我也不是沒手段。格格巫的兩個得意弟子佩甫和佩德羅已經被我降服了,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格格巫本人。你們看!”


    說著,燕陽執著老漢的手,一起來到院外。其他人也相跟著出來。


    “你們看,”燕陽手指院前的空間,“那裏原本都是瘴霾,現在已經被我清理了一些,看起來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眾人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一片清明,跟先前的瘴霾昭昭截然不同。他們此前從未想過有人能夠清除這些瘴霾,看到燕陽竟有這樣的手段,個個驚歎不已。


    權老漢讚道:“燕小哥小小年紀,竟有恁般通天徹地的手段,著實不得了!老漢我活了六十多歲,見識淺陋,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等奇才。”


    其他人紛紛附和,言道這等奇才屬實難得。


    混雜在人群裏的妲無忌,聽著大家對燕陽的譽揚,芳心異常暢快。這些日子,她多番領教了燕陽的非凡手段,饒是比這些蟄居山間的鄉民們見識多了不少,也感到驚奇連連。漸漸地,她對燕陽有些芳心暗許了。


    說起來並不奇怪,哪個青春少女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呢?


    說話之間,一些有心的鄉民已經從家裏尋來一些尋日舍不得吃的細糧和其他食物,吩咐權老漢做給燕陽和妲無忌吃,並且口口聲聲讓權老漢不得慢待了恩人。權老漢自家一貧如洗,但是一向有誌氣,平常從不接受鄉親們的饋贈,此際為了好好招待燕陽和妲無忌,隻好爽利收下。


    燕陽說道:“鄉親們,感謝你們的厚愛了!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可是這些糧食、食物,是你們賴以存活的東西,你們還是拿迴去吧。我是修行之人,莫說一日不吃飯,便是三日五日不吃都沒問題。等到拿下大巫門、擒了格格巫,再好好犒勞自己不遲。”


    在場的老漢、老婆紛紛說道:“那可不成!恩人即便有通天徹地的能耐,該吃飯還得吃飯,餓壞了肚子非同小可。那大巫門人數眾多、地盤廣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輕鬆拿下的,若是捱延上十天半月,恩人哪還有氣力跟那格格巫敵對?先填飽了肚子才是正經。”


    燕陽拗不過他們的熱情,隻好順從了他們的意思。待得眾人依依不舍地離去,權老漢一家人急忙生火做飯,那嫋嫋炊煙之中散發著無比的喜悅。


    晚間休息,老兩口特意給燕陽和妲無忌收拾了幹淨的鋪蓋,殷勤地將他們送到偏房的炕頭,自己一家人則擠在正房的炕上。


    權老漢夫婦留下的是笑容,留給燕陽的卻是尷尬。自從假扮遊醫四處闖蕩,燕陽跟妲無忌一向都是分房而寢,而今兩個孤男寡女卻被權老漢夫婦安排同房而臥、同炕而眠,燕陽自是有些不自在。他已經擁有家室,對男女之事並非懵懂無知,並且走南闖北經曆了那麽多,對這些小事已然不太介懷。問題的關鍵,是妲無忌跟他之間有約法三章,他生怕這樣的安排令妲無忌更不自在。


    是以權老漢夫婦告別之後,燕陽逡巡良久,不敢靠近土炕。


    偷眼望去,發現妲無忌臉上紅了一陣,又白了一陣,坐在炕沿上拿眼偷看他,目光閃閃爍爍,似乎在猶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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