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用大龍除瘴,已經足夠讓她驚心動魄的了。而今燕陽又換了手法,用丹氣除瘴,更是出乎她的意料。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到底能玩出多少花樣呀!


    妲無忌心中又萌生出對燕陽的一些新的情愫。


    看到燕陽在空中全神貫注地揮動雙手操作,又看到那一大團瘴霾從灰黑色變成灰白色,繼而變成白色,接下來相繼變成奶油色、微紅色、赤紅色、紫紅色,她的心緒不停地隨之變換著。當燕陽將那些由瘴霾轉化成的、去除了雜質的丹氣收進體內重新迴到地麵上的時候,她很想衝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最後還是強自忍住了。


    具有恁般異樣手段的男人,絕對是方鑼界的福星,又何嚐不能成為她個人的專屬福星呢?


    “想什麽呢?”燕陽含笑問道。適才用丹氣清除瘴霾,效果令他很是滿意,其中的穢物在清除過程中便被悉數燒蝕掉了,剩下的都是可加吸收的物質。先前驅動霸天清除,霸天吐了半天不說,後來還抱怨了多時,怪他不該讓它沾染此等不潔之物,弄得他很是焦躁。用丹氣清除,雖然費了些力,卻省了不少心。


    “我在想,那些紫紅色的氣體都去了哪裏。”妲無忌掩藏起自己真正的心思,編些虛話應對。


    “其中的奧妙,我以後慢慢告訴你,咱麽接著趕路吧。”燕陽一邊說,一邊撿起放在地上的包裹。


    一路之上,燕陽如法炮製,調用體內丹氣清除了好些瘴霾。所耗費的丹氣,正好可以用吸收來的瘴霾補充,不用擔心耗竭的問題。


    三日之後,他們來到一個群山環繞的所在。


    這大山之中瘴霾尤其濃重,所有的通道幾乎都被瘴霾封住了。為了不耽擱時間,燕陽隻好調運丹氣開辟出一條近道,將沿途瘴霾驅散,而後快速穿越。


    大約走到半途,卻發生了異常狀況,眼前的那片瘴霾之中傳出嗡嗡的蟲叫聲,而且從那叫聲判斷,其中的鳴蟲很是密集。


    燕陽警兆大生,迴頭對妲無忌說道:“小心了!你們方鑼界蠱蟲遍布,說不定這就是其中之一。”


    話音剛落,但聽瘴霾之中傳來一個蒼老女聲的迴應:“嗬嗬,小子,你有這等警惕,也算有心了!”


    嗯?這裏頭怎麽還有人呢?這個老婆子,跑到這無人的地方,而且隱藏在這濃重的瘴霾之中,究竟想幹什麽?啊,對了,這一定是個喜歡弄怪的巫蠱高手,那嗡嗡叫的鳴蟲應該是她所驅使的!


    想到這裏,燕陽一邊做好防備,一邊說道:“婆婆,小子在外行醫,四處闖蕩,遭遇過各種各樣的波折,焉能不小心警惕!”


    “嗯,就憑你叫一聲婆婆,老身約略知道你是個尊老的小子!”那人說道,“不過,你既然闖到了這裏,就算是咱們有緣。老身跟有緣人相處,一向喜歡讓人做選擇題,接下來該你做題了。”


    這個老巫婆,玩什麽花樣不好,非要玩這等沒有任何含金量的東西!看來巫婆就是巫婆,操弄不了高端的東西,隻能在這些低劣的玩意上打轉。


    燕陽掩飾住內心的不屑,說道:“婆婆,小子一向不喜歡做題,你還是別難為人了吧。”


    婆婆說道:“到了這裏,一切都由不得你了。不過,老身這選擇題並不難,你隻要遵從本心據實迴答即可。”


    燕陽稍作沉吟:“這樣的話,那我隻好勉為其難了。”


    婆婆道:“老身給你三個選擇,任憑你選。第一,做我的奴仆,終身為我驅使。第二,被我殺死,成為蠱料,也就是老身這些蠱蟲的吃食。第三,拚死逃生。不過,實話告訴你,第三種選擇看起來可行,實際上完全行不通,因為在老身和那些蠱蟲麵前,你是無論如何都逃不了的,所以留給你的隻有兩種選擇。你是選一還是二呢?”


    呀,老巫婆玩的原來是個死亡遊戲,嗯,好玩!既然如此,那就隻好陪她玩玩了。


    “婆婆,”燕陽故作可憐,“我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怎麽選擇?即便是選擇死,也總該知道到底死在誰的手裏吧?”


    “嗯,好小子,心思細密!”婆婆迴應道。從她的話音裏,燕陽猜想出她說這話的時候可能在連連點頭,甚至還有可能豎起了大拇指。


    “不怕告訴你,”婆婆繼續說道,“我的本名,連我自己都忘記叫什麽了。後來因為我蠱術超邁,同道們沒有不佩服的,老身聽這兩個字聽慣了,便將自己同這兩個字聯係起來,有了形影不離的感覺。所以,你叫我佩甫婆婆便是。”


    “原來如此!”燕陽似乎恍然大悟,“不過,在我聽來,這個名字忒俗,簡直比臭狗屎還俗。你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前,我本來想選三的,可是當聽到你取了這麽個俗氣的名字,我就決定選四了。”


    佩甫老巫婆似乎涵養很深,並沒有因為燕陽的辱罵而生氣,依舊心平氣和地問道:“你選四?老身給你的隻有三個選項,這第四個選項從何而來?”


    “第四個選項就是,”燕陽放聲說道,“要你的命,不行呀?”


    佩甫老巫婆嗬嗬一笑:“小子,老身見過猖狂的,隻是沒見過像你這麽猖狂得沒邊的。出道幾十年來,老身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樣的對手,沒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家夥,有意思,有意思!”


    “哼,老子這就教你知道什麽叫做不知所謂!”燕陽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揮動雙手,用一波流功夫催動丹氣,向濃重的瘴霾發起攻擊。那瘴霾甚厚,燕陽知道這樣的攻擊不能將那個老巫婆怎麽樣,他的目的是把她逼出來。如果老巫婆一直躲在瘴霾裏,她在暗,他在明,吃虧的注定是他。


    孰料這瘴霾深厚,那老巫婆的定力更深厚,燕陽接連發動數次攻擊,都沒能把她逼出來。他想查探一下裏麵的狀況,怎奈那透視眼根本無法穿透瘴霾。他想升空將這一片瘴霾丹化,卻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難題——如何保證妲無忌的安全。一旦他把她撇在這裏,那麽就很可能被那個老巫婆利用。這個時候,帶著妲無忌行走的弊端徹底顯現出來了。


    焦躁之中,燕陽急得連連跺腳。


    便在此時,佩甫開始發動攻擊了。


    巫蠱之人總有些特殊手段,可以能他人之所不能。佩甫深處瘴霾之中,居然能夠清晰地判斷出燕陽所在的方位,驅使千萬隻蠱蟲向他發動精準攻擊,弄得燕陽不得不拉著妲無忌左閃右晃,一刻不停地躲閃。


    那些蠱蟲形似馬蜂,體形卻比馬蜂大了許多,密集攻擊的勢道很猛。燕陽於躲閃之中騰出一隻手接連拍打,讓它們近不了身,怎奈那些蠱蟲前赴後繼,始終不見減少。


    似乎是察覺到了燕陽的狼狽,佩甫在瘴霾中笑道:“小子,不知所謂的後果就是這樣奇異,東奔西跑,生不如死,最終疲累至死。知所謂的話,可能是另外一種結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原本異常焦躁的燕陽,聽了佩甫這番話,不知怎的,反倒頓時冷靜了下來。以他的身手,一旦冷靜下來,再難的事也好辦。


    心思急轉之中,燕陽意識到,自己適才中了老巫婆的圈套,被人家牽著鼻子走了。再這麽下去,結果很可能便是老巫婆所說的那樣。跳出老巫婆的圈套,方能轉敗為勝。


    於是,他讓妲無忌坐在地上,自己則大幅度舞動雙手,在拍打蠱蟲的同時調運丹氣,在二人身周形成一個穩定的丹氣籠罩的區域,令那些蠱蟲攻不進來。如此一來,不但妲無忌這個累贅的問題解決了,自己也立時輕鬆下來,不用氣喘籲籲地東奔西跑。


    這隻是單純的防禦,而單純的防禦無論如何都奈何不了佩甫那個老巫婆。於是,跟妲無忌坐在一起之後,燕陽開始思謀攻擊老巫婆的辦法。


    迄今為止,他所使出的最厲害的招數,就是在四圈山祭出日煌劍,三劍斬殺眾多魔人。可是現在,這裏的對手隻有老巫婆一個人,用不著那種殺傷麵積很大的殺招。在伏乞皇城,他也曾運用丹氣劍淨化魔徒,那煌煌劍威令不少人膽寒。但是,當時的對手都是修為差他很多的人,他運用那些招數有必勝的把握。眼下,他處於一個全新的環境,所麵對的對手修為幾何,他基本上不清楚,至於對手究竟有何深藏不露的詭異手段,他就更不摸底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知己而不知彼頂多有五成勝算。在方鑼界,他今後要遭遇許多不同的對手,既有正經門派的,也有巫蠱之類邪惡勢力的,要想輕鬆應對,必須首先摸清他們的底數。


    所以,對燕陽來說,關鍵的問題不隻是如何擊殺藏在瘴霾裏的那個老巫婆,還要通過擊殺老巫婆弄清楚巫蠱大能們的慣常伎倆。


    正因如此,燕陽不打算動用過於簡單的手段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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