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這個家夥口氣這麽大,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不但顧晚晴不理解燕陽這話的意思,就連風飛揚這樣的大能也不理解。


    但是燕陽貴為親皇,一言既出,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朵清風等一幹尖牙侍衛尤其不敢提出任何異議。


    這是特殊時期,燕陽不願強行發號施令,經過商議,決定留下風飛揚和顧晚晴,雷惡地則帶領一班皇極九層境武者返迴,保護皇室成員。


    眾人離開之後,燕陽、風飛揚、顧晚晴盤腿而坐,開始閑聊。


    風飛揚皺眉道:“那些通往三千世界的虛空甬道,先前我跟雷惡地已經帶人封堵了,不知道那些異界強人如何又破開了。”


    燕陽說道:“這件事不難理解。各個界域都有些掌握空間神通的家夥,隻要不惜耗費時間和人力,破除封堵是遲早的事。譬如,我的空間神通就是從蒼狼界大能那裏學來的。那個月主月哂,我把他安置在了幻影山,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風飛揚道:“異界強人先前進攻的首要目標是闊刀門,那幻影山山主黃眉跟姚弋仲情同夫妻,沒有不去扶餘山助力之理,想必那月哂也跟著去了吧。”


    顧晚晴道:“這可說不準,月哂來自蒼狼界,眼見三千世界危急,說不定立馬溜掉了呢。”


    燕陽說道:“隨他去吧。危急時刻,人人都想保命。看來解決了這裏的魔人之後,咱們要去一趟扶餘山了。那些異界來的殘渣餘孽,早清除早好。”


    “那麽,助紂為虐的幾個皇子,你打算如何處置?”顧晚晴想到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燕陽長歎一聲,說道:“這些問題還是留給父皇來解決吧!”


    顧晚晴聞言沉默。她明白燕陽不欲兄弟相殘,可是那幾個作孽的皇子無論如何都是要處置的,即便是由伏乞思盤來處置,終究也會造成弑子的局麵。


    看來,皇室之中又要經曆一番腥風血雨。


    並且從現在的情況看,玉氏家族的殘渣餘孽也參與了不軌行為,待到異界亂匪平定之後,那些人也必定會遭殃。


    三皇娘的勢力可能要徹底灰飛煙滅了。


    怪就怪他們不甘心失敗,總想著有朝一日東山再起,並且選擇利用邪魔勢力圖謀鹹魚翻身。跟這樣的勢力合作,便是皇子都難以保全性命,他們想要全身而退更是難上加難。


    這些沉重的事情總是令人沉悶,不如高興的事情令人舒坦。得悉自己的親人們都安然無恙,孩兒伏乞除魔健康生長,華奢還給他生了第二個孩兒伏乞弘陽,燕陽當即興奮得合不攏嘴,不住地點頭微笑。


    顧晚晴趁機逗趣:“哎,你那個美白華奢的妻子,對你可是日思夜想呀,成天價念叨,你還不趕緊去跟她團聚、進行一番濃如蜜糖的綢繆?”


    燕陽知道她說的是華奢,卻一把將她攬在臂彎裏,說道:“乖,我那美白華奢的妻子就是你呀,那濃如蜜糖的綢繆風暴就要來了!”


    二人這般忘情地調笑,渾然不顧風飛揚就在跟前。不過風飛揚倒也頗為識趣,悄無聲息地遠離了。


    根據朝聖令,次日午間便是炎魔老祖現身訓話的時刻。一幹魔人都明白,炎魔老祖難得親自現身,除了訓話之外,必定要花費一定時間宣講魔法,好讓他們多一些領悟。身為武者,與平民百姓身份有異,出生入死之際需要保持對族群的絕對忠誠,是以魔族高層為了打造一支鐵杆隊伍,尋日都請托缽使向他們宣講過魔法。


    這些人知道,那些托缽使不過是炎魔老祖的使者,縱然得了炎魔老祖的真傳,也無法跟炎魔老祖本人相比。若是炎魔老祖親自宣法,必定會比那些托缽使精彩得多。因為此故,聚集在四圈山的魔人們都對覲見深井炎魔充滿著無限期待,內心很是虔誠,即使吃不飽肚子也沒有任何抱怨,一個個反倒想方設法沐浴更衣,以示虔敬。由於魔人眾多,沐浴之所甚少,絕大多數人隻好在露天的河溝裏衝洗,把河水染成了墨色。有的人嫌這樣的水太過汙濁,用以洗浴乃是對炎魔老祖極大的不敬,甚至不惜跑出幾十裏路尋找幹淨的河渠,或者幹脆爬上山來尋找山泉水。


    可以想見,那些想去塢喇峰附近尋找山泉沐浴的魔人,都被燕陽和風飛揚悄悄收拾了。


    鬼本作為魔人的統帥,原本也應該循例戒色、沐浴更衣,為其他魔人作表率。怎奈他癡迷於胡青龍那個粗蠢而又風騷的糟女兒,不肯停止那男女之間的苟且,並且還讓其他一些被掠來的女子從旁喝彩助興。臥床不起的胡青龍聽到這些鬼鬧聲,內心十分高興,顧自暢想著女兒成為魔人王朝內寵之後自己一家人的富貴情景,一張老臉上堆滿了笑容。


    當然,鬼本不可能無休止地鬼混,多少還要幹些正事。為了討炎魔老祖歡心,他安排屬下精心排演了一個盛大的朝覲儀式,光響器都動用了一千多件。排演之時,響器與數萬人的齊聲唿喝此起彼伏,確有震天撼地之效,嚇得飛鳥、爬蟲們或是遠遁,或是蟄伏不出,天地之間一片肅然。


    踞坐於塢喇峰的燕陽聽到魔人們齊聲喊出的老祖萬安的聲音,不由發出一聲嗤笑,心想,你們炎魔老祖的安危就攥在老子的手心裏,老子想讓他活他才能活,豈是由你們這些魔鬼的吼叫所決定的,嘁!


    與燕陽的安閑不同,其間有些膽大前來看熱鬧的人,差點被鬼本鼓弄出的這般陣仗嚇破了膽。一些人忍受不住,索性悄悄撤離了,迴撤的路上還跟同伴議論,說什麽怪不得人家把整個皇朝都占據了,這麽大的陣仗,誰來都頂不住。同伴們聞言唏噓,紛紛感歎道:唉,皇朝覆滅,應該沒有任何翻盤的希望了。


    朝聖當日,鬼本命人早早地按照既定的設置排列好了隊伍,自己則帶領一路人馬攀上四圈山的次高峰蠛牛峰,準備主持朝覲儀式。屬下們原本建議他在四圈山最高峰塢喇峰主持儀式,他卻迴應道:“你等但知巴結奉承本主,根本沒有任何大局觀念!我等俗人,豈可在炎魔老祖麵前自踞最高峰?一旦老祖怪罪下來,誰都承受不起!”


    屬下聞言,轉迴頭來紛紛稱頌鬼本見識高明,一個個把自己否定得一塌糊塗。


    辰時,鬼本在蠛牛峰發號施令,響器和魔人的唿喝之聲旋即交疊響起,迎接炎魔老祖光降。


    顧晚晴用胳膊肘捅捅燕陽腰眼:“親愛的,該你出場了!”


    燕陽笑道:“急什麽,且讓他們鬧騰一陣!這麽大的陣仗,連咱們皇家都輕易弄不出來呢。”


    “那倒也是,”顧晚晴莞爾一笑,“奴家自幼生長在皇家,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魔人喜歡弄這些東西,想必你在伏魔界見識過不少吧?”


    這短暫的團聚之中,燕陽將自己在伏魔界的所作所為向顧晚晴進行了講述,但是顧晚晴並未親曆那個陌生的環境,隻能想象當時的諸般場景。至於像今天這樣的場景,連燕陽自己都沒有經曆過,自然不曾對顧晚晴講述。


    “伏魔界一般也不存在這樣的景象,至少我是沒有親眼見過。”燕陽說道,“隻能說,這是我突發奇想所創製出來的奇景,絕無僅有。”


    閑聊一陣,約莫到了午時,燕陽對顧晚晴和風飛揚說道:“你們二人且守在此處,我表演的時候到了!”


    說話之間,倏忽消失不見。


    顧晚晴一陣心喜。自己的夫君出走五年,居然有了神仙的跡象,說離開就立馬消失了,連自己這個皇極九層境武者都捕捉不到他的蹤跡!


    看來他先前所說的一切並不是吹牛,而是果真有恁般超乎想象的能耐。


    胡思亂想著的顧晚晴,迷離的雙目盯著遠方的天空,驀然看到一個灰色的虛影開始慢慢顯化。


    那虛影起初隻是一個朦朧的輪廓,繼而那輪廓開始變得清晰,接著那空泛的輪廓之中充塞進一些灰色的不辨形狀的物質,那些物質緩緩排布,形成頭顱、軀幹、四肢的形狀,由虛變實,最終成為一個碩大無朋的真實的人體。


    那人體的神態,透露著無比的威嚴,又有無比的親近。眼神中流露出橫掃一切的睥睨,又有撫慰眾生的溫情。


    這尊懸停於空中的人身,赫然是一個巨大的矛盾體,卻難以為常人所察,令人既畏懼又敬仰,越是畏懼越是敬仰。


    一時之間,顧晚晴看癡了。


    當那尊巨大的人身開始顯化之時,山下的響器、唿喝之聲驟然停止。那些魔人一個個跪在塵埃,仰頭靜靜地盯著炎魔老祖的形象呈現在眼前,絕大多數人目光之中飽含著晶瑩剔透的淚水。


    自從在伏魔界的家園被道族人搗毀,這些人無奈之中逃亡到三千世界,盡管在這裏謀得了立足之地,但在內心深處,他們仍然感覺自己身如浮萍、遊蕩不定,說不定什麽時候還會流離失所。然而無論走到哪裏,炎魔老祖都是他們的精神寄托,而今炎魔老祖出現在三千世界,給了他們極大的心理安慰,讓他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靈魂深處受到觸動,酸澀的心情受到觸發,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怎麽都止不住。


    等到深井炎魔的身影由虛變實,一幹魔人不敢直視他那雖則親和然而又極其淩厲的目光,當即俯下身來叩首膜拜,口中念念有詞,稱頌老祖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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