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龍霸天一出,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狐利緹所驅使的那些幻影體戰鬥力固然強悍,但是在霸天麵前還是有些不夠看。眼看霸天張開大口,噴著龍息,一個騰挪之間便吞食了自己一大半的幻影體,狐利緹由不得張口結舌,許久迴不過神來。


    他吃驚的是,在這人族交鋒的戰場上,為何驀然出現了一條大龍!他怎會不清楚,龍族跟人族不是同一個級數的存在,眼前這條龍如果是一條真龍,他跟阿那獂甭說活命了,便是骨頭渣都不可能剩下,神魂也會被那強大無匹的大龍收取。


    好在那大龍隻是吞噬了那些幻影體,便倏忽不見了。它那驚鴻一瞥的閃現,雖然讓狐利緹和阿那獂心悸,但是恐慌情緒仍在可控範圍之內,如果它繼續存在下去,兩個人說不定就會瞬間崩潰。


    這倏放倏收,自然是燕陽的手筆。他這麽做,既大幅度削弱了對手的戰力,給自己減輕了不少壓力,也給對手造成了震懾,使對手不能沉下心來從容作戰。說到底,這就是一種摧心術,在削弱對手實際戰力的同時摧毀他們的心氣,使之處於惶恐不安之中,無法像先前那樣組織有效的進攻。


    果然,此番波動之後,狐利緹和阿那獂相互之間的配合失去了默契,狐利緹所釋放出來的那些幻影體生怕步了同伴的後塵,不得不分神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那條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龍,進攻招式變得散漫,失了章法。


    反觀燕陽所驅使的那些幻影體,則是越戰越勇,出手很是狠辣,招招擊向對手要害。


    狐利緹和阿那獂都十分清楚,這種一邊倒的局麵對他們極為不利,這場仗已然沒法打了。


    阿那獂長時間跟燕陽進行神魂糾纏,身心頗為疲累,已經快到極限。他在驚異於對手那恆久的支撐之力的同時,也在盤算自己究竟能夠再支撐幾時。在神魂力量的較量上,人家以一敵二仍然沒落下風,並且極其穩定,絲毫沒有呈現出支持不住的跡象,反倒是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由此看來,人家的神魂力量分明比自己高了不少,自己便是跟狐利緹聯手施為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怪不得庫家兄弟和鬼從修成了人家的胯下之虜呢,實力差距擺在那兒,不服都不行!


    想到這裏,阿那獂越發感到自己很悲催。一旦戰敗,自己在魔族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頃刻之間便會喪失,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唿風喚雨、予取予求了。這還不算,自己這條小命縱使能夠保住,也會變得跟庫家兄弟和鬼從修一樣,成為道族對付魔族的工具,終生帶著恥辱的印記。


    這個道族賊強人,究竟是何方妖孽,居然以一己之力連勝魔族方麵的四五個霹靂魔主,而自己則毫發無損?如果其他強人也具有這樣的實力,那麽魔族的覆滅便指日可待了呀!


    那樣的結果一旦出現,便是莫大的悲哀。


    阿那獂不敢往更深處想了,但是那沸騰的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般胡衝亂撞,無論如何都收束不住。


    狐利緹的心思跟阿那獂太半相同,但是與阿那獂不同的是,他內心之中還是存著些僥幸。盡管那條突然出現的大龍把他的幻影體吞噬了一大半,可是剩下的那些幻影體仍有一戰之力,時間一長,等到對手的神魂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說不定還能翻盤。


    他哪裏知道,燕陽之所以跟他們虛與委蛇這麽久,乃是想繼續釣幾個大魚,不然的話,燕陽就不必這麽費勁巴拉地空耗時間了。那條龍霸天,吞食了那麽多幻影體尚不滿足,還要把剩下的那些幻影武者活吞了,若非燕陽及時將它收迴,那些張牙舞爪的幻影武者一個都活不了。


    再持續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燕陽認為可以結束了,於是祭出小劈波神魂秘術,分別向阿那獂和狐利緹攻去。他本來可以施展更厲害的大劈波秘術,可是那樣的話很可能會傷及兩個霹靂魔主的性命,他是打算收服眼前這兩個魔主為道族效力的,所以不想那麽做。


    兩個霹靂魔主被小劈波秘術攻擊,當即痛苦難當,一個個捂著頭來迴搖晃。狐利緹再也無法駕馭那些幻影體,無奈之中隻好收迴。阿那獂這是第二次承受小劈波攻擊,那熟悉的痛苦感覺令他睚眥欲裂、呻吟不已。


    燕陽見狀,生怕這兩個鬼物還有負隅頑抗之力,於是毫不猶豫地再次發動秘術攻擊,直至兩個鬼物連腰都直不起來,方才從容來到他們身邊,施展控魂術,將他們收為魂奴。


    接著,施展神通,將那團濃鬱的魔雲收入囊中,化作可資利用的丹氣。


    再接下來,燕陽先後摩挲著兩個魂奴的頭顱,化解了他們神魂上的痛苦。


    而後,跟兩個魂奴盤腿對坐在虛空之中,數說魔族的罪惡,讓他們幡然悔悟,癡心為道族效力。


    這樣的場景,狀甚溫馨,在不明底裏的人看來,似乎幾個好朋友在促膝長談。


    可是純正白鳥看到這一幕之後,肺都要氣炸了。


    對他來說,這樣的場景並非首次出現,那道族強人擊敗庫家兄弟的時候,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原本生死拚殺的兩族武者,驀然之間轉變為促膝而談的好友,在外人看來是滑稽,在純正白鳥看來卻是莫大的恥辱。


    他因此異常惱怒。


    尤其讓他惱怒的是,那個家夥這麽做,顯然是在釣魚,引誘更多的魔族武者上鉤,從而個個殲滅。他原先沒明白過來,現在明白過來已經有些晚了。


    而作為魔族的最高統帥,他知道惱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關鍵是如何作出更為有效的對策。


    道族大兵壓境,顯然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抱著必勝的信心而來。從已經結束的幾仗來看,道族所采取的策略已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魔族方麵如果再單兵作戰,那麽遲早會隻剩下大魔主這個光杆司令。


    必須改變策略了!繼續讓道族牽著鼻子走的話,情況會越發不妙。


    反複思量之後,純正白鳥決定迴縮,率領一幹屬下退到魔族總壇,利用諸種防禦設施來對付道族武者。


    一眾僚屬聞言,忙不迭地表示讚成。


    無他,他們一個個都被那道族強人的神勇無敵嚇怕了。


    先前出戰的那幾個霹靂魔主,無一不是霹靂魔主中的翹楚,這樣的人都被道族強人一一拿下了,他們這些人自然更不是對手。與其繼續出戰、承受那份戰敗的恥辱,倒不如龜縮在魔族總壇,借助各種防禦設施的力量跟道族強人周旋。


    達爾瓜在阿那獂、狐利緹跟燕陽交手的過程中一直信心滿滿,不時踱著步跟同僚閑談,暢想那道族強人被阿那獂和狐利緹擒捉迴來之後生不如死的模樣,可是現在,他自己卻是一副蔫頭耷腦的樣子,目光之中滿是悲憤。有心請命出戰,而又自忖不是人家的對手,隻好暗自歎氣。


    烏存垢終是沉穩過人,對純正白鳥說道:“大魔主,屬下對改變作戰策略極其讚同,不過若是就此迴撤的話,恐怕對我方士氣有所影響。失利不可怕,失去士氣和氣勢方才真正可怕。依屬下之見,迴縮之前,我等應該鬧點動靜出來,以壯聲威。”


    純正白鳥思忖片刻,頷首說道:“此言有理。在你看來,該當鬧出怎樣的動靜?”


    “隔空喊話!”烏存垢應道,“以示我方撤退並非敗退,而是轉換戰鬥場所。道族方麵若是有膽,盡可攻我魔族總壇,我等嚴陣以待,勢將把他們悉數殲滅。倘若沒有那個膽量,那就趕快退去,省得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這一招,正常看來,不過是色厲內荏的招式,怎奈當局者迷,純正白鳥卻認為這是非常高明的舉措。眼望著烏存垢那從容不迫的姿態,純正白鳥不由懷疑自己當初選錯了執掌行政大權之人。阿那獂素日善於逢迎,兼且有一定智謀,純正白鳥因此委之以重任,讓他擔任了平章大臣的職務。現在看來,真正有智謀的是烏存垢,隻是烏存垢尋日不善於趨奉,純正白鳥一向沒把他看在眼裏。


    當阿那獂成了道族強人的手下敗將、烏存垢關鍵時刻從容獻策的時候,兩相對比,純正白鳥越發認為烏存垢才是平章大臣的最佳人選。


    兩軍對壘之時,最需要籠絡人心。純正白鳥當即作出決斷,任命烏存垢為平章大臣,以示對他的獎掖。


    烏存垢臨危受命,除了表示感激之外,並無洋洋得意之情,反倒是異常謙抑。


    純正白鳥觀察著烏存垢的表現,內心很是滿意。


    接下來就要決定確定對道族隔空喊話的人選了。喊話不是近身對戰,不存在任何風險,是以眾人為烏存垢受到獎掖所鼓舞,爭先恐後地報名。


    躊躇之中,純正白鳥將目光投向新任平章大臣烏存垢。


    烏存垢豈能不明白大魔主的意思,從容進言道:“大魔主,霹靂魔主達爾瓜一向準備跟道族決戰,便是在睡夢之中都咬牙切齒,此番便命達爾瓜前往喊話好了。”


    他先前跟達爾瓜有些許齟齬,此刻為了彰顯自己大度,因此推薦達爾瓜前去喊話。


    純正白鳥稍作思忖,說道:“也罷,就讓達爾瓜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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