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陣之前,燕陽對麾下人員進行分工,雷惡地跟在他身邊協同殺敵,桑無相率領的伏魔戰隊單獨行動、負責攻克最強的堡壘,古力奇帶領的三十八中隊改稱燕中隊,以六人為一個戰鬥小組,與對手廝殺。


    燕陽料定,手底下這些人的實力,對付魔族兩個中隊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分派既定,整隊出發,來到十裏之外的戰場。


    道魔兩族的爭持,由於曠日持久,所以並非沒日沒夜地苦戰,而是白天爭戰,夜晚休息,在這一點上雙方都很默契。這一區域的拚殺已經長達半年,迄今未有任何一方取得絕對優勢,其中一方或許在某個小片區取得過短暫的優勢,但是又可能在另外一個小片區占據了劣勢,從總體上看不分勝負。兩族高層都明白,如果沒日沒夜地酣戰,到最後雙方都會受不了,敵方固然不堪重負,己方也會精疲力竭。


    燕陽帶隊來到戰場上的時候,這個片區的交戰雙方剛剛交上手,昨天的魔氣基本散盡,新釋放的魔氣尚未籠罩戰場上空。


    站在高坡上俯瞰戰場形勢,燕陽發現西北角上的一個戰團之中魔族人數占據壓倒性優勢,道族戰士在人員不足的情況下不得不苦苦支撐。


    事不宜遲,燕陽發一聲唿哨,將古力奇召喚到身邊,命他帶領燕中隊去那裏支援,而後帶著雷惡地和伏魔戰隊成員起飛,直奔西北方向。


    三五裏路程,轉瞬即至。


    麵對殺氣騰騰的魔族大軍,燕陽毫不怠慢,並且出手不留情,幾個迴合下來早已掃倒一大片。雷惡地、伏魔戰隊成員也是怒目圓睜,施展厲害招數,對魔人痛下殺手。


    看到燕陽等人如此威武,酣戰之中的道、魔雙方都驚呆了。


    對於道族戰士來說,這驟然出現的強援究竟是從哪裏來的、為何有這麽高的戰力,實在超乎想象。他們知道,在墳疃郡這個偌大的戰場上,道族的高端戰力比之魔族稍有不足,莫說尊者級別的強援,便是實力稍強的中隊都被魔族死死糾纏住了,哪有空餘的力量前來支援?可是不知怎麽,眼下卻偏偏有一支高端戰力前來支援了,而且人家的戰力強大得有些不像話,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對於魔族戰士來說,燕陽等人的出現則引起了他們的諸多猜測。大戰之前,高層已然告訴他們,經過精心籌劃,這一戰場上魔族的高端戰力遠勝於道族,如果他們在跟道族戰士的拚鬥中崩盤,那麽魔族的高端戰力就遲早會把道族的高端戰力慢慢消解掉,而後騰出手來砍瓜切菜般對付道族的低端武者,屆時魔族必定大獲全勝。可是如今,魔族的高端戰力沒有現身,道族的高端戰力卻降臨了,這徹底顛覆了他們對戰場形勢的認知。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因此猜測,道族可能從其他戰場調來了足以壓倒魔族的高端戰力,從而在總體上對魔族形成了壓製,其中的一些高端戰力甚至有餘裕,可以騰出手來對付魔族的低端武者。更有人揣測,魔族高層在與道族高層的拚殺中大敗虧輸,導致道族高層能夠分身對付魔族低端武者。


    雙方各懷心思,但士氣卻向兩個極端轉化。道族戰士雖然對燕陽等人如何到來有所不解,但是畢竟己方來了強援,魔族已然落於下風,己方取勝的時機到了,於是人人精神振奮,個個勠力廝殺。而魔族戰士一則因為燕陽等人難以對付,二則揣測己方高端戰力已然崩潰,於是個個無心戀戰,匆忙招架一番便想逃跑。


    怎奈此時此刻,他們想跑都跑不成了,蓋因古力奇帶領燕中隊趕到,封鎖了各個路口,零零散散地逃跑的魔人都被他們截住廝殺,想逃出去可是千難萬難。


    古力奇本人則脫離自己的隊伍,來到戰場中心,與燕陽等人並肩殺敵。


    在戰場上跟魔族拚殺的這個道族中隊,隊長叫做公孫輸,長得虎頭虎腦的,臉上堆滿了橫肉,麵相兇惡,見到古力奇,一邊殺敵一邊譏諷道:“喲,軟柿子來了呀!三十八中隊昨天被魔族包了餃子,怎麽沒被人一口吞了啊?”


    公孫輸說這話的時候,恰好便在離燕陽不遠處。燕陽聽到這話,當即火氣上湧,心想,這個家夥戰鬥的本事不大,冷嘲熱諷的能耐倒是不小,須得好好教訓教訓。


    這麽想著,一個箭步來到公孫輸對麵,抬手扇過去一個響亮的巴掌,直眉瞪眼說道:“誰是軟柿子?老子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軟柿子,讓魔族打成這樣還敢嘲笑人!”


    這出其不意的巴掌,一下子把公孫輸打懵了。在他的印象之中,道族上司從來沒有打人打得這麽果斷、說出手就出手的。按照規矩,即便下屬犯了錯,上司一般情況下也隻是批評、規勸,如果出手打人,那就是欺負同僚,情節嚴重者是要治罪的。便是頂頭上司烏蘭格,都從來沒有打過他,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自然更沒有資格打他了。


    公孫輸懷著滿腔的不服氣,捂著脹紅的麵頰,厲聲質問道:“你為什麽打人?你這般蠻橫,不怕我告訴上司、治你欺負同僚之罪?”


    燕陽毫不客氣,又是幾個巴掌扇過去,一邊扇一邊說道:“告訴上司是吧,治罪是吧,由你!老子就是欺負你了,怎麽,不服氣呀,啊?”


    公孫輸沒料到燕陽這麽豪橫、不講理,知道再說什麽都沒用,隻好後退躲閃,眼神中透著怨恨。


    一旁的古力奇則很是得意。他跟公孫輸都是烏蘭格的屬下,但是待遇差別很大,一向是公孫輸吃肉他喝湯,也正是因為如此,公孫輸才敢公然嘲笑他,燕陽連扇公孫輸幾個巴掌,算是給他出了一口惡氣。不過,初來乍到的燕尊者這麽護犢子,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怨恨歸怨恨,得意歸得意,無論是公孫輸還是古力奇,在殺敵方麵還是不含糊的。尤其是公孫輸,把在燕陽那裏受的怨氣發泄到魔族身上,可以說一個頂倆。兩個中隊合力剿殺,那個本來已經士氣低落的魔族中隊如何支撐得住,眨眼之間便已損失大半。


    燕陽對這樣的戰果很是滿意,眼見中隊戰士們能夠輕鬆將對手解決,便不再親自動手。


    便在此時,他驀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襲向自己的神識。


    嗯,該來的終於來了!


    魔族的神魂襲擊總是從敵方神魂最強的對手開始,而後逐個擊潰。若是第一個承受神魂襲擊的對手能夠扛住,那麽其他人便可以免受其荼毒。這一片戰場上,燕陽毫無疑問是神魂力量最強大的,所以也是第一個受到攻擊的。


    如果沒有沾塵神蓮——燕陽自己叫它四葉蓮——的滋養,燕陽的神魂力量跟同階武者相比或許強大不了多少,可是自從收取了四葉蓮,情形就截然不同了,那四葉蓮無時無刻不在增強燕陽的神魂力量,現在看來,燕陽的神魂力量不但把同階武者遠遠地甩在了身後,而且比高階武者也毫不遜色。


    魔族對像燕陽這樣的妖孽般的對手發動神魂攻擊,應該說是找錯了對手。


    麵對魔族的神魂攻擊,燕陽自然當仁不讓,立馬調動神魂力量進行反擊。他初來乍到,不知道魔族各個級別的魔王、魔主的神魂力量之強弱,也不清楚應該調動多強的神魂力量加以還擊,可是他認為用相對強大的力量還擊總是沒錯的,讓對方過分施展無論如何不是什麽好事。


    因此,燕陽一上來就把神魂還擊的力量提升到了很高的級別。


    蹊蹺的是,他剛發動反擊,對方的神魂攻擊當即消失了。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對手這麽不堪一擊?


    燕陽撓著頭,滿是疑惑。


    他哪裏知道,適才發動神魂攻擊的,是處於十多裏外的一個三級魔主之下的三等魔王。這個級別的魔人,乃是魔族高端戰力的最底層,神魂攻擊的力量最弱。那個魔王跟從自己的魔主駐守這片戰區,居高臨下地查探戰場的情況,一旦發現哪個中隊戰局不利,便動用神魂力量重創敵方的領軍人物,以此挽迴局麵。他利用遠觀鏡察看到這邊形勢不利之後,毫不猶豫地發動起神魂攻擊,滿擬一舉建功,孰料遭遇了燕陽這個妖孽對頭,攻敵不成,反被對手一舉擊傷,神魂差點崩裂,委頓在地上痛苦地嚎叫起來。


    其他魔王見狀有些慌亂,或是上前查探緣由,或是跑去向魔主稟報。


    鎮守在這裏的是三級魔主鬼庅。鬼庅聽到屬下報告,感到異常詫異,蓋因這個區域道族隻有一個三級尊者烏蘭格鎮守,而魔族卻有兩個三級魔主,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三級魔主烏錆,高端戰力占據絕對優勢,可以說穩操勝券。那烏蘭格要照顧整個戰場,顧東顧不了西,即便是道族在某處戰場崩盤,他也不一定顧得上利用神魂壓製挽迴局麵。魔族這一邊就不同了,鬼庅和烏錆兩人分工協作,各自照顧一端,能夠實現對整個戰場的全覆蓋,所以鬼庅對戰局一點都不擔心,顧自大馬金刀地坐在精美的行軍帳篷裏,一邊品著美酒,一邊跟隨軍女子調笑。


    因為此故,當聽到屬下報告三等魔王小鬼頭遭到神魂傷害的時候,他先是一怔,繼而狐疑地問道:“小鬼頭那個調皮的家夥,尋日喜歡搗鬼弄神,橫豎沒個正經,這迴不會是他又在故意弄鬼吧?”


    那稟事的下屬說道:“應該不是弄鬼,我看他那痛苦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鬼庅不情願地推開身邊的女子,站起身說道:“好吧,我去看看!道族高層自顧不暇,哪來的閑人弄這些動靜?奇了怪了!”


    踱步來到小鬼頭身邊,俯下身查探一番,確定他不是裝腔,鬼庅命人把他抬到帳篷裏養傷,掃視一番戰場,扭頭對身邊的人說道:“道族垂死掙紮之際,我不招惹他們,他們反來主動招惹我,這就是找死的節奏啊!老虎不發威,他們隻當我是病貓,而今我就發發威給他們看看,哼!”


    鬼庅話說得非常輕鬆,可是內心卻並不輕鬆。先前他發動神魂攻擊的時候,曾經跟道族三級尊者烏蘭格發生過神魂碰撞,雙方都在一定程度上受了傷。那神魂方麵的傷其實比肉體上的傷更令人難受,有一段時間鬼庅甚至連覺都睡不好。此刻又要發動神魂攻擊,鬼庅生怕好巧不巧地跟烏蘭格再次發生神魂碰撞,在舊傷未愈的情況下,一旦重複受傷,當下的痛苦且不說,恢複起來可就慢得多了。


    是故,發動攻擊之前,鬼庅閉目靜立,默默祈禱,冀望於不被烏蘭格發現,不因此發生神魂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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