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洞內緊張對峙的幕末和伏乞思盤,也都呆傻地看著那四處彌漫的沙石碎屑,一時之間迴不過神來。


    當那石破天驚的響動發出之時,全神貫注地防備著對方的幕末和伏乞思盤都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閃身躲避那從洞口處衝進來的狂暴氣流。好在先前出於對對方的警戒,二人各自身處洞室的兩側,避開了從洞口進來的直道,不然的話,他們縱使能夠勉強抵擋住那狂暴的衝擊力,恐怕也得嚴重受傷。


    幕末模糊看到,那被自己加持了法力的厚重石門,被洞外那一擊之力劈成了四五塊,連同那被劈落的無數碎屑,裹挾著周遭的空氣,帶著嗚嗚的響動,箭矢般飛向洞室深處。


    饒是他閱曆深廣,這一幕也把他驚了個目瞪口呆。


    他之所以氣定神閑地居住在這裏,是因為這看似偏僻的洞穴進可以進、退可以退,具有極大的便利。若是所圖謀的事情進展順利,他就大可放手施為,縱橫於三千世界的廣袤天地之間。設若有甚不虞,他則可以通過洞穴深處的虛空甬道返迴伏魔界,至少沒什麽性命之憂。當然,緊急情況下,開啟虛空甬道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是他自忖,經過他的加持,那扇厚重的石門便是皇極九層境武者也難以在一個時辰之內破開,這個時間已經足夠他開啟虛空甬道了。


    可是,這石破天驚的一擊,讓他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盤算露出了破綻——看來,人家根本不必花費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層一層地破壞石門,而是可以通過暴烈的一擊解決問題,頂多花費一盞茶的工夫。呀,真要這樣的話,遇到緊急情況,自己恐怕連開啟虛空甬道的時間都沒有了!


    對幕末來說,這是極其可怕的事情。


    好在他還有所倚仗。


    在他的認知裏,混沌界的任何一個武者,在修為上都差他一大截,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並且,修煉到不死鳥這個境地,他已經不止一條命,絕難被人殺死,縱然迴不了伏魔界,混沌界武者也拿他無可奈何。


    所以,石門被破之後,幕末呆愣了不過一小會兒功夫,旋即鎮定如常,好像適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不過,他急於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麽大能耐,居然一掌劈破了那堅固的石門。


    燕陽一擊奏效,連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先前風飛揚施展暗影掌,不過是蹭破了石門外麵的一層皮,怎麽自己一掌下去,那石門居然被擊飛了?難道說自己的修為比風飛揚高出恁多?


    因此,那石破天驚的一擊過後,燕陽兀立不動,靜靜地迴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許久沒迴過神來。


    不遠處的風飛揚,待塵埃落定之後觀望著洞開的石穴,更是無比驚詫。他自認三千世界之中沒幾個像樣的對手,自己的修為在武林中可以對其他任何武者形成碾壓,可是眼前的景象確鑿無疑地表明,燕陽在修為上已然對他形成了徹底碾壓。單論功力,自己那暗影掌比之燕陽所施展的一波流絲毫不遜,可是自己那一掌下去隻是把石門擦破了一點皮,而燕陽一掌下去卻完全劈破了石門,其間的差距絕非一星半點。這個原本寂寂無名的小輩,究竟何德何能,武功修為在短時間內提升到了如此逆天的地步?


    他哪裏知道,燕陽那一掌,若是單純運用一波流功夫,效果其實跟暗影掌差不很多。之所以有現在這個效果,是因為燕陽有意無意地調動了七星竹的力量,而那七星竹又把萬年訣這等厲害功夫扯拽進來,加之由於誕靈草的滋養,燕陽的靈力充足無比,如此多管齊下,燕陽所發出的力量自是比風飛揚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這種摧枯拉朽的力量,那石門自然抵受不住。


    驚詫過後,眾人一一迴過神來。燕陽一個箭步衝進洞內,風飛揚緊隨而入。苟又成和羌句豈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不好輕易現身,隻是趴伏在洞外,觀察裏頭的動靜。


    須臾,苟又成看到十數個身影越牆而入,來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當他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連忙起身迎上前去。


    原來,埋伏在宮牆外的雷惡地、桑無相等人聽到這邊的動靜,擔心燕陽和風飛揚有甚不測,急忙越牆進來,打算助一臂之力,見苟又成和羌句豈迎上來,趕忙詢問情況。聽罷苟又成的講述,眾人方才放下心來,各自潛伏在洞外,隨時準備動手。


    再過片時,又有幾個身影靠近。羌句豈仔細看去,發現乃是朵清風等三個皇家侍衛,顯然是他們聽到動靜之後前來查看。


    朵清風等人沒敢靠近洞口,隻是遠遠地了望一陣,發現沒什麽異常,於是自行退去。作為侍衛,他們自然懂得分寸,不該打擾的去處絕對不能打擾。其他人或許不知道這是什麽所在,而朵清風作為侍衛長,知曉這是幕末的住處,輕易不能來此打擾。他也知道,這個洞穴常年大門緊閉、不輕易開啟,而今反常地開啟,或許有開啟的道理,自己作為侍衛長不便深究。


    待到朵清風等人離開,雷惡地低聲罵道:“狗奴才,鼻子倒挺靈!”迴頭看到羌句豈麵現尷尬,於是補充說道:“你別多心,不包括你!”


    羌句豈暗道:“你個老家夥,罵都罵了,又迴頭解釋,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燕陽進入洞穴,見幕末和伏乞思盤一左一右地分立兩側,於是站定腳步,冷眼瞧著他們。他知道二人分別是幕末、伏乞思盤,但是與二人從未謀麵,分辨不出誰是幕末誰是伏乞思盤,於是開口問道:“你們兩個人誰是幕末?”


    幕末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便是劈破石門的人。從劈破石門的舉動看,這個年輕人具有超越皇極九層境的武功修為,著實不可小覷。如此年輕而又有如此修為,身份並非皇族,幕末一下子猜到這個年輕人無疑就是那個率領一幫人跟皇家作對的燕陽。


    “本駕如果沒猜錯,你就是那個專門跟皇家作對的燕陽!”幕末眉頭一挑,對燕陽說道,說話之時目光卻對著伏乞思盤,心想,這迴你的對頭和傳說中的十七皇子來了,看你到底如何抉擇。


    果然,伏乞思盤得悉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燕陽,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如果燕陽不是領著一幫人跟皇室作對,伏乞思盤說不定馬上就能認下這個失蹤多年的兒子、暢敘父子親情,可是這些年來燕陽卻跟他站在了對立麵,一心一意地要給皇室添亂,那麽事情就變得複雜了。一則,即便自己想認,人家也未必爽利接受。二則,燕陽給皇室造成了那麽大損失,認祖歸宗之前總得有個像樣的交待,哪怕是假模假式也好,不然的話,皇室成員多半不會答應。


    懷著這一心思,伏乞思盤隻是定定地看著燕陽,並未表露出任何親近的情感。


    燕陽對伏乞思盤如何反應並不在意,盯著幕末說道:“看來你就是幕末了?”


    適才幕末自稱本駕,燕陽哪還聽不出他是什麽身份。如果是伏乞思盤,便稱自己本皇了。


    “你很聰明,猜出來了。”幕末木然說道。


    “普通人跟妖魔還是有區別的,好猜!”燕陽麵色冷峻,“何況,你身為妖魔,印堂發青,一副瀕死的模樣,便是三歲小兒也能識別你的身份。”


    幕末聞言並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無知小兒,你知道自己現在跟誰說話嗎?瀕死的模樣,哼,簡直是笑話!本駕有個綽號,叫做不死鳥,你個鄉野村漢見識淺陋,沒聽過倒也正常,本駕不加怪罪。而今聽說了,就把它記在心裏,千萬別忘了。記著,本駕乃是不死鳥,你們這些凡人無論如何殺不死的,還是收起那些殺死本駕的野心吧!”


    “不死鳥?誰是不死鳥?”燕陽麵現困惑,“在老子看來,世界上就沒有殺不死的臭鳥,更別說是帶著妖魔氣的鳥了。你要是不信,盡管伸著脖子讓老子來殺,隻怕你沒那個勇氣,嘁!”


    說話之間,鄙夷之色愈來愈濃。


    聽燕陽一口一個老子、語氣甚為不遜,原本強裝大師風範的幕末再也裝不下去了,也開始飆起粗口:“黃口小兒,休要恁般猖狂!老子念在你這些年修煉不易,不想遽然廢了你的修為,你他娘的反倒步步緊逼欺負起老子來!告訴你,老子一旦暴發雷霆之怒,你他娘的一準受不了!識相的話,趕緊給老子夾著青瓜屁股蛋子滾球!”


    雖然是異界大能,但是三千世界的世俗俚語幕末說起來竟然絲毫不打哏,語氣流暢得很。若是以這般狀態出現在秀場上,大家必定以為他是個語言天才,紛紛鼓掌喝彩。


    燕陽對此卻是越發不屑:“呸!妖魔鬼怪,豈有在老子麵前逞能的機會!明告訴你,老子現在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剿殺你這個禍害三千世界的妖魔,還三千世界以清明。你手底下那四個小妖,啊,對了,狗三、貓四、豬五、羊六,已然被老子滅殺。同道既死,還有誰會幫你?我料定,皇家如果不是昏悖到了天昏地暗的地步,應該也不會幫你。”


    說著,扭頭看向伏乞思盤,問道:“你會幫他嗎?”


    伏乞思盤默不作聲,隻是堅定地搖搖頭。


    幕末聽到四個小妖被滅殺,這才真正憤怒起來。那四個小妖雖然本事不濟,可是畢竟跟他多年,在幫他施毒方麵很是得心應手,而今無緣無故被燕陽殺害,害得他沒了施毒的幫手,而且讓他大大地失了麵子,他如何不怒?


    惱怒之中,幕末緩緩晃動身軀,似是要施展厲害的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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