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一行人行走在山路上,表麵上似乎在欣賞壯美的山景,心中卻各自盤算著小九九。


    前方引導的儀仗隊行進速度甚快,顯然他們習慣了走山路,在這崎嶇不平的山間小路上行走如履平地。燕陽等人若是普通人,恐怕早被儀仗隊甩開了,好在他們都是修為不低的武者,跟上儀仗隊的步伐毫無問題。


    那山路很是幽長,約摸小半個時辰過後,眾人方才來到寬闊的山頂平台上。燕陽放眼望去,隻見平台的西北角落坐落著一些高大的房屋,想必那就是鎮元山山主所在之地了。


    儀仗隊首領待眾人全部上山之後,命隊員吹起響號,嗚嗚咽咽的號聲頃刻之間在山穀中迴蕩起來。與這些號聲唿應的,是四處的山梁上傳出的異口同聲的唿喊聲:“同心協力,甕中捉鱉!同心協力,甕中捉鱉!”


    儀仗隊首領衝群雄一笑,帶著隊員施施轉身離去。


    群雄這才明白過來:鎮元山派遣儀仗隊把他們迎接上來,原來並不是不分敵我、熱情好客,而是盤算著甕中捉鱉,把他們一網打盡。


    “哼,不自量力!”風飛揚對那些鼓噪甚是不屑。


    伊匐趨近燕陽說道:“主人,看來這鎮元山不是一般地不知道好歹,而是想作死呀!您一聲令下,奴才帶人前去各個山梁剿殺那些不知死活的賊子便了。”


    燕陽正色說道:“不忙!那些人不過是助演,大戲的主角還沒出場呢,還是先料理了一幹主角再說吧。”


    話音甫落,便聽房屋所在之處傳來一陣響亮的巴掌聲。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房屋中先後走出三個人來,當頭的一個白發老者雙手互拍,弄出啪啪的動靜。


    “伏乞乾歸?”燕陽身旁的雷惡地失聲驚唿。


    “沒錯,正是老夫,看來你姓雷的還沒把我忘了!”伏乞乾歸顯然聽到了雷惡地的低唿,一邊走著,一邊衝雷惡地拋來一個冷厲的眼神。


    此時此刻,伏乞乾歸故作鎮定,內心卻很是吃驚。先前聽到藺夏和尋懷盅稟報的時候,他以為入侵者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其中即便有俗世宗門的掌門人,也不過是聖元三層境武者,在他麵前可以說不堪一擊,所以他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然而,當他看到人群中有前神泉山武者雷惡地、狄道辛琛,皇室精心培養的天才少女顧晚晴,以及她熟悉的明殺門門主莫折念生的時候,他開始不淡定了。他知道,能夠收攏這些高手的人,注定不是聖元三層境武者那麽簡單,真要打起來,單是一個雷惡地就夠他對付半天的了,若是其他人一起動手,他完全沒什麽勝算,逃走應該問題不大,鎮元山卻無論如何都難以保全了。


    他那甕中捉鱉的戰術設計,原本是要將入侵者一網打盡的,可是現在,已經完全不可能了,一旦應對失誤,自己反而可能成為甕中之鱉。


    唉,都怪自己大意,輕視了對手!伏乞乾歸心中暗歎。


    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臨陣退縮是不可能了,隻能硬著頭皮上。


    “啊,原來親皇親自培養的天才少女也來啦,幸會!”伏乞乾歸心思急轉之下,開始打親情牌,衝著顧晚晴說道。他尋思,雷惡地、顧晚晴、狄道辛琛原本都是皇家武者,不妨盡力把他們一一爭取過來,改變敵我雙方力量對比,一旦成功,那麽他這一方就有莫大的勝算。


    不過,仔細觀瞧之後,他發現顧晚晴的修為似乎有所跌落,完全不是皇極九層境的狀態,這不免讓他大為疑惑。


    挽著燕陽胳膊的顧晚晴笑意盈盈地說道:“是呀,伏乞山主。您老人家怎麽也來了這裏?”


    “有緣千裏來相會吧,嗬嗬!”伏乞乾歸打著哈哈,“你也知道,老夫受親皇所托,執掌著神泉山,身負維護天下平安之責,需要不時出外巡查,刻下恰好巡查到鎮元山,想不到竟然在這裏跟你相遇了。”


    “您老人家事務繁忙啊,到哪裏都是好吃好喝的。”顧晚晴說道。


    伏乞乾歸搖搖頭,似乎有些無奈:“職責所在,沒有辦法,唉!”接著盯住顧晚晴,說道:“晚晴,老夫感覺你的修為好像下降了呀,是不是受了人家的欺負?老夫在此,你要是受了什麽委屈,就大膽地說出來,老夫替你出氣。”


    燕陽聽著二人對話,心情有點複雜。


    當雷惡地叫出伏乞乾歸名字的時候,燕陽當即感到大事不妙,預感到鎮元山特意請了強援對付群雄,今天或許要打一場惡仗。別看皇家高手中現身的隻有伏乞乾歸一個人,可是說不定還有更多強手在什麽地方隱伏著,隨時都會現身,如果真是那樣,勝負可就難料了。眼下,這獨自現身的伏乞乾歸還一個勁地跟顧晚晴等前皇家武者套近乎,到底安的什麽心,明眼人一看便知,若是讓他意圖得逞,那就更糟糕了。


    當然,心情複雜的不止燕陽一個,顧晚晴也是如此。當伏乞乾歸晚晴二字出口的時候,顧晚晴瞬間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聽著伏乞乾歸那長者般關懷的話語,顧晚晴恨不得立馬湊到他跟前好好敘談一番。受皇家撫育多年,她的感恩之情十分濃厚,麵對伏乞乾歸這個皇族,內心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些親情。


    可是,她又十分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自從成為燕陽的魂奴,她的身家性命已然跟燕陽連在一起,縱使皇家待她情深義厚,她也不可能反轉身軀跟燕陽作對。更何況,為了破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控魂術,她現在落下了後遺症,隻有通過跟燕陽合體才能緩解、恢複,為生存計,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背叛燕陽的。


    聽到伏乞乾歸說她的修為下降了,她當然黯然神傷、對燕陽有諸多怨恨,但是從一定程度上說,那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壓抑住翻滾的思緒,顧晚晴故作平靜地說道:“多謝您老人家關心,我現在狀態很好,身邊這些朋友也沒人欺負我。”


    “嗯,那我就放心了。”伏乞乾歸點著頭,繼續轉動心思。他知道,顧晚晴既然這麽說,那就不太可能迴到他的陣營了,於是他扭頭看向狄道辛琛,說道:“狄道,你跟這些人混在一起,氣勢洶洶地來到這裏,又是為什麽呢?”


    狄道辛琛深施一禮,而後說道:“山主鑒諒,狄道經燕宗主等英雄豪傑開導,明白了許多先前不太明白的道理,深感以往做了太多錯事,想要改邪歸正、重新做人。近年來鎮元山主元破山率領宗中弟子助紂為虐,戕害武林,荼毒百姓,壞事做盡,惡事做絕,狄道今日響應燕宗主號召,跟從群雄一起來剿滅鎮元山。山主倘若有意,不妨也棄暗投明,協助群雄剿滅鎮元山。”


    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不留任何餘地,明顯是撕破臉的做派,伏乞乾歸聽了自是很不自在,每句話在他聽來都無異於辱罵,於是不再假裝和氣,惱恨說道;“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居然如此不知羞恥、大言不慚!老夫先宰了你個狗賊吧!”


    說話之間,右手一晃,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軟劍。那軟劍劍身十分輕薄,約有三尺長短、一個拇指的寬度,通體散發著亮金色,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好劍!”風飛揚脫口讚道。


    伏乞乾歸得意地晃著手中劍,對風飛揚說道:“老客武功不咋的,卻有些見識!”


    “可惜明珠暗投了呀!”風飛揚一副惋惜的樣子,“若是在真正的豪傑手裏,這把劍或許能夠發揮應有的作用,隻可惜它落在奸慝之手,也算是命運不濟了,唉!”


    說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兩大武林高手,言來語去之間就此交上了手。


    伏乞乾歸不清楚風飛揚的底細,以為他武功不過爾爾、卻不知死活地說這樣的大話,於是把本來對狄道辛琛的滿腔怒氣轉移到風飛揚身上:“老客說話這般不客氣,莫非手底下有真章?如果沒有,那可能就有命說話沒命存活了,嘁!”


    風飛揚不怒反笑:“真章不真章的,對付你這樣的狗賊還是綽綽有餘的。今天遇到老夫,算是你倒黴晦氣吧。”


    伏乞乾歸怒道:“有種,有種!老客這般狂妄,敢不敢跟老夫單打獨鬥分個高下?”


    風飛揚淡然一笑:“紆尊降貴罷了,沒什麽敢不敢的,嗬嗬。”


    見風飛揚始終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伏乞乾歸怒氣大盛,疾步來到一個四周無人的空闊之處,並且擺手示意風飛揚過去。


    風飛揚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來到伏乞乾歸對麵,叉手站立。


    “亮兵器吧,別這麽赤手空拳的,省得人家說老夫欺負你。”伏乞乾歸一邊玩弄著手中的軟劍,一邊陰沉著臉說道。


    “不急,”風飛揚笑著說道:“老夫先看看你是如何使劍的,然後再亮兵器不遲。”


    伏乞乾歸都快讓風飛揚氣笑了:什麽,先看看老子怎麽使劍的,不怕把小命看沒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子可是皇極九層境的巔峰修為,真實功夫便是在九層境武者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其他九層境武者在老子麵前從來不敢托大,你說這話又是哪裏來的底氣?要是嫌自己命長,幹脆跳崖自盡算了,幹嘛非要讓老子背個斬殺無名之輩的惡名呢?


    這麽想著,軟劍一晃,便要取風飛揚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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