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燕陽這麽說,顧晚晴心裏的氣稍稍順了一些。


    自從記事以來,顧晚晴雖然寄人籬下,但是那個籬下是萬眾仰慕的皇室,她因此並未受到任何委屈,加之自身體質特異、武功修為進境神速,頗得包括親皇伏乞思盤在內的皇室成員青睞,一路成長下來可謂順風順水,沒有遇到任何波折,即使偶與他人爭競,也從未吃過什麽虧。順境中成長起來的人心性本來就高,何況是顧晚晴這樣在皇室中成長、修為出類拔萃的女人呢!這樣的人,稍微吃一點虧,可能就會認為自己吃了天大的虧,內心的不甘有時候是無法簡單地用語言形容的。


    可是今天,情況發生了天大的變化,她不但渾身被人擊打得沒一塊好肉,而且還變成了人家的魂奴,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痛苦!


    若是燕陽收了她之後,再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架勢,她的對抗情緒肯定會更加強烈。好在燕陽由於存了私心,並未像對待雷惡地、伊匐、褚靈嗣等魂奴那樣對待她。這當然不是因為燕陽經驗豐富、懂得審時度勢區別對待,而是因為存了私心歪打正著。


    這邊的事情算是基本上解決了,但是並未徹底解決,如何處理明殺門的殺手成了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燕陽跟風飛揚低語一陣,決定把這些殺手一並翦除,不留後患。當然,莫折念生作為燕陽的魂奴,今後還有些用處,權且留著。


    議定之後,燕陽帶著風飛揚、顧晚晴、莫折念生等人離開地下室,留下鄺星海、褚靈嗣、張彝等處理後事。這麽做,也是為了避免對莫折念生和顧晚晴造成刺激——他們如果在場,眼睜睜地看著殺手們被殺戮,內心注定會起波瀾。


    西、南方向的四個戰隊,得到燕陽傳訊,也是依法炮製。戰隊武者先前被引到地下毒室內,在毒煙繚繞中作戰,都窩了一肚子火,暗恨明殺門的歹毒,此刻斬殺起一眾殺手來哪會手下留情?


    守在明殺門的殺手中,自然多有不甘引頸就戮、肆意反抗者,不過那些人中並無頂尖武者,人數上固然占有優勢,怎奈在戰力上還是差了許多,最大的倚仗青毒又起不了什麽作用,因此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燕陽之所以要把殺手們趕盡殺絕,乃是因為這些殺手品行不端,不能吸收過來作為匡正皇室的力量。並且他們掌握的基本上都是邪行功夫,跟他們的歪心思結合起來,將來說不定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與其花費太多的心思掌控這樣的力量,倒不如幹脆將他們斬草除根合算。


    莫折念生帶著燕陽等人返迴逍遙宮,隱約聽到外麵的喊殺聲,心裏很不自在。明殺門作為武林宗門,由於其獨特性,在武林中具有特殊的意義,其中有不少掌握特殊技能的人才,在搜羅這些人才的過程中佝僂怪花費了不少心思。它之所以被皇家看中,正是因為這一點。如果不出現什麽差池,明殺門注定會成為令所有武林宗門忌憚的力量。


    可是如今,明殺門卻轉眼間消亡了,從此以後世界上將再無明殺門這個名號,唉!


    想到這裏,莫折念生不由喟然長歎。


    顧晚晴也是悶悶不樂。她不像莫折念生那樣心裏想什麽卻不敢說,麵對自己的神魂之主,她還是像以前那樣率性直白。


    “燕宗主,你好狠的心呐,居然要把明殺門連根拔除!”顧晚晴大馬金刀地坐在燕陽對麵,毫不客氣地說道。


    燕陽抬眼看看她,見她兩條胳膊攤開放在兩側的座椅扶手上,把高聳的胸脯突出出來,絲毫不顧及形象,不由皺起眉頭來。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未來的伴侶應該是循規蹈矩的淑女,而不是眼前這樣的豪放女子。


    “嗯,你這個問題好生費解呀!”燕陽對顧晚晴的做派不甚滿意,卻不能不迴答她的問題,“明殺門,顧名思義,乃是邪行宗門,打出這個名號,就是要明目張膽、毫不避諱地殺人,其中的武者也都是殺手,手上沾滿了武林豪傑和普通百姓的鮮血,應該說人人都死有餘辜。更有甚者,這些人為了暢通無阻地幹這些罪惡勾當,攀上皇室這棵大樹,幹了許多助紂為虐、戕害武林之事。這樣的宗門,這樣的人,如果繼續留在世上,會有更多的人受其荼毒。把明殺門連根拔除,乃是順理成章的事,任誰都會拍手稱快,你卻問出這麽一個問題,我實在是不明白。”


    顧晚晴聽罷此番言語,似乎陷入了沉思,沒再接著說什麽。她來明殺門曆練,自然知道明殺門是幹什麽的,而對於明殺門武者的所作所為,立場不同,得出的結果也不一樣,顧晚晴或許另有一番見解,但是她並沒有當場表明。


    莫折念生看起來倒是乖覺,眼見明殺門大勢已去,他在無力挽救的情況下,隻好聽之任之了。作為燕陽的魂奴,他非常清楚現在應該幹什麽、不應該幹什麽。


    “主人,這秀容山除了那些殺手之外,還有一眾女子,嗯,就是您駕臨此地時看到的那些女子,該當如何處置,還請主人示下。”莫折念生坐在燕陽身側,附耳說道。


    “這個麽——”燕陽沒想到莫折念生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一時之間倒不知道如何迴答了。表麵看來,那些女子乃是供明殺門高層娛樂消遣的工具,不是什麽殺手,按理說應該放她們離開,迴到想去的地方。但是,有些事情往往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保不齊其中哪些女子參與了明殺門的齷齪勾當呢。


    燕陽尚未琢磨出什麽頭緒,卻聽顧晚晴開口說道:“那些女子,自從我來到秀容山便歸我領導,她們除了日常遊戲之外,並沒幹什麽壞事,誰也不能把她們怎麽樣,否則別怪我跟你們拚命!”


    看這個架勢,顧晚晴是要死保她們。


    雖然不知道顧晚晴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但是燕陽很清楚,那些女子留不留的基本上都無所謂,即使其中一些人做過歹事,今後也不會對大家造成什麽威脅,於是做起順水人情,好討顧晚晴喜歡。


    “嗯,這件事其實著實有些不太好作決定,為了團隊的團結,還是依了顧晚晴吧。”燕陽說話之時,故意做出些為難的樣子。


    “哼,算你識相!”顧晚晴依然是嘴頭上不饒人。


    接下來,顧晚晴命人把一眾女子從密室中喚出來。


    那些女子先前見莫折念生跟人打鬥,魂都快嚇掉了,一個個戰戰兢兢地逃迴平日起居的密室,龜縮在被子裏,各自擔憂自己的下場,有的失聲痛哭,有的哀聲嚎叫,有的瑟瑟發抖,諸種醜態難以盡述。


    等到聽人唿喚,女子們懷著鬼胎,又戰戰兢兢地挪動不太聽使喚的雙腿來到逍遙宮,站成歪七扭八的一溜,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尖。


    顧晚晴看著她們那沒出息的樣子,心中大為鄙夷,說道:“你們聽著,從今往後,坐在我對麵的這個家夥,嗯,燕宗主,就是你們的主人了,但凡他要使喚你們,你們一定要百分百地順從,不可有絲毫抗拒。燕宗主青春年少,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少不得隨時隨地需要你們陪伴。我事先囑咐你們這些,也是為你們好,省得不小心讓人家砍了頭!”


    說著,衝燕陽拋去一個白眼。


    這番話不仔細琢磨好像沒什麽毛病,可是在燕陽聽來卻處處透著玄機:什麽青春年少、隨時隨地要女子陪伴?你他娘的這不明擺著說老子是個好色之徒麽?還有什麽不小心讓人砍了頭,你還不如直接說老子強奸不遂起意殺人呢!好嘛,一番話下來,把老子描述成色魔和殺人狂魔,你這到底安的什麽心?不錯,老子是不得不把你收為了魂奴,可是你要報複的話不妨明說,這麽夾槍帶棒的又是什麽意思?


    想是這麽想,為了博取顧晚晴的好感,燕陽並沒有發作,裝作沒聽出顧晚晴的話外之音,擺擺手說道:“罷了,你們今後還是歸顧晚晴領導,服從她一個人的號令即可。本座不善於跟女人打交道,並且要務纏身,也沒有那個工夫。”


    燕陽這句話輕描淡寫,沒有與顧晚晴針鋒相對,但是其中的意思很明顯,在很大程度上洗白了自己。


    顧晚晴不再理會燕陽,對一眾女子說道:“你們下去吧!”


    女子答應著,施禮離開。


    兩個時辰過後,群雄紛紛來到逍遙宮,交流戰況。統算下來,駐守明殺門的一千多個殺手,除了一二十個僥幸逃脫外,其他殺手都被剿殺了。剿殺這些殺手,就等於動搖了明殺門的根基。若是再破壞掉秀容山重重疊疊的堡壘和工事,如今散落在外的另外一千多個殺手也就無家可歸了。


    如此說來,匡正大業算是真正走出了第一步。


    群雄歡聲笑語之際,莫折念生把燕陽引到一個密室,先是叩首施禮,隨後問道:“主人,奴才終是不放心,下一步您將如何處置奴才?”


    燕陽看他一眼,沒有馬上迴答,而是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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