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煩悶的時候,也會找桑無相聊天。這麽多年來,桑無相就是他的依靠,在雲霄宗的時候,隻要有什麽煩惱之事,燕陽都會向桑無相訴說,而桑無相則每每幫他提出解決辦法,或者親自幫他解決。即便是變身為雲霄宗掌門,燕陽多年養成的習慣也沒太大改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還是喜歡向桑無相傾訴。


    在燕陽看來,桑無相這些天來倒是自在,前些日子每天跟莫泰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這些時日莫泰突然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裏。桑無相落了單,卻是安分得超乎尋常,每日除了吃飯的時候踱步出屋,其他時間都在房內待著。


    燕陽麵對桑無相,其實也沒有多少新鮮的話題,有時間就是車軲轆話反複說。聊著聊著,燕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說道:“太上長老,闊刀門的那個莫泰去了哪裏,莫不是被姚弋仲支迴宗門了?”


    桑無相道:“此際除了我跟莫泰之外,雲霄宗和闊刀門兩個宗門的高手都因修煉時空倒錯而無法運功,一旦外敵來臨,咱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用人之際,姚門主怎會把莫泰支迴宗門!”


    燕陽道:“可是這些天來我一直沒看到那莫泰的身影,莫非那個家夥見勢不妙臨陣脫逃了?”


    桑無相笑笑:“臨陣脫逃應該不是莫泰的風格,或許這些天他是出外打探情報去了。”


    “這倒也說得通,不過我總是感覺怪怪的。”燕陽說道。


    “怪與不怪,不過都是心結,你還是平心靜氣渡過眼下的劫數為要。那蟄羅雀施加給你的易體神功,看來是被這時空倒錯的功夫化解了。這一結果是好是壞,現在還沒法下結論,隻好靜觀其變。在此期間,你一則要平心靜氣,二則要盡量調動金剛伏魔咒之力,激發身體內的正能量。”


    “激發什麽?我現在怎麽調都調不出那個咒來,估計它也被時空倒錯化解了。”


    “胡說!金剛伏魔咒乃不世奇功,豈是一般功夫化解得了的?許是為了不給你修煉時空倒錯功造成困擾,那金剛伏魔咒自動潛伏了。”


    “你就這麽有把握?你沒聽魯俊卿說嗎,這時空倒錯就是不世奇功,那金剛伏魔咒未必比它厲害。”


    桑無相雙眼圓睜,怒道:“我自然有十足的把握!這時空倒錯功夫,論道行,比金剛伏魔咒差得不止十萬八千裏!”


    燕陽雖然身為宗主,但自小得桑無相關照,在他麵前絲毫不敢放肆,所以見桑無相動怒,隻好低眉順眼,不敢有所忤逆。


    三日後,莫泰終於現身了,而且還帶來了火雲宗宗主熾磐和另外三個陌生的家夥。那些人見到姚弋仲和黃眉,不過是例行施禮寒暄,可是見了燕陽,卻是一個個麵色莊重,禮數甚恭。燕陽詢問他們的姓名,得知其分別叫做傉檀、利鹿孤和辟閭渾。問及來曆,他們隻說自己是莫泰的朋友,乃閑散野人。


    姚弋仲對這幾個人突然到來有些不放心,私下裏詢問莫泰到底是怎麽跟他們認識的。


    莫泰說道:“門主但請放心,傉檀他們都是屬下的故交,因為意氣相投聚攏在一起,注定不會做損害我闊刀門的事情,如有需要,他們肯定會伸手幫忙。”


    姚弋仲不悅道:“你這些朋友,一個個連修煉氣息都沒有,武功能有多高?到時候恐怕是要咱們幫他們的忙吧?你可不要說他們是來尋求庇護的。”


    莫泰不再作口舌之爭,隻是說道:“來日方長,到時候再看他們的表現吧。”


    傉檀等似乎瞧出了姚弋仲對他們的防範之心,尋常隻是圍著燕陽噓寒問暖,沒事的時候常常聚攏在桑無相的房內談笑。如此一來,倒弄得燕陽有些納悶:桑無相平日不苟言笑、從不與人主動交往,怎麽傉檀等人一來,他的脾性就改了呢?


    不但如此,桑無相一行六人還每天結伴前往僻靜之處,似是采取什麽集體行動。燕陽好奇心驅使之下暗中觀察,發現他們似乎是在演習什麽陣法,六七個人圍成一個大圈,各自背身而立,發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那些招式雖然奇怪,但是威力好像很大,六人一起出招的時候,地上塵土飛揚,樹葉紛紛掉落,連藏在附近的野獸都四散而逃。燕陽心想,這幾個人實在是有意思,除了招數奇怪之外,名字也都起得古怪,隻有那魯俊卿的名字還算常見。


    又是三日之後的一個傍晚,桑無相突然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領著他們來到距離緊三碗酒家約有三裏地的空闊之處。姚弋仲身為闊刀門門主,被桑無相這個雲霄宗長老唿來喝去的,心裏非常不痛快,板著臉問燕陽道:“燕宗主,貴宗行事是不是都是如此令人摸不著頭腦?這桑長老沒來由地把我們召集到這裏來,不是秉承了你的旨意吧?”


    燕陽其實也不知道桑無相這是要幹什麽,被姚弋仲問得張口結舌,好在頭腦反應快,笑嘻嘻地說道:“姚門主,太上長老此舉確實是秉承了我的旨意,至於為什麽,還是請他解釋吧。”


    眾人聞言,都把目光盯著桑無相。


    桑無相沉聲說道:“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禿發咕嚕機嘟噥道:“什麽該來的不該來的,你在搞什麽?”


    桑無相道:“神泉山的武者,殺過來了。算算日子,他們該來了。”


    禿發咕嚕機道:“你是有千裏眼還是順風耳?不會是猜的吧,我們怎麽不知道?”


    未待桑無相迴答,不遠處倏然傳來了馬蹄聲。眾人抬頭望去,赫然是傉檀、利鹿孤和辟閭渾三人。近得前來,燕陽等發現他們額頭上都已微微冒汗,顯然是趕路趕得很急。


    等到傉檀三人下馬,桑無相問道:“神泉山武者距離此地還有多遠?”


    “兩刻鍾的路程。”傉檀迴答。


    “好吧。”桑無相說道,“那咱們就做好應敵準備。三個宗門的掌門、長老眼下毫無戰力,還是躲在隱蔽處觀戰吧,也省得礙手礙腳。”


    什麽?我們礙手礙腳?


    燕陽、姚弋仲、黃眉和長老們聽到這話,當即就要暴跳起來,可是轉念一想,頓時明白桑無相說的其實是實話。這些日子他們都因為修煉時空倒錯而身體抱恙,燕陽更是功力全失,真要麵對神泉山武者,除了束手就擒還有什麽?桑無相、莫泰、熾磐等六人與神泉山武者交手的時候,如果燕陽他們在場,桑無相等還要想著怎麽保護他們,如何施展手腳?


    長歎一聲,燕陽等隻好各自尋找藏身之處。


    燕陽藏在離桑無相他們約有半裏地的一個隱蔽之處,看著桑無相六人站好位置,神色肅穆,靜靜地等待著神泉山武者的到來,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心裏除了對自己身為宗主而無力參戰的歎惋之外,更多的是對桑無相等人的擔憂。


    他知道,那神泉山貴為皇室宗門,其中的武者個個都不是善茬,前些日子若非魯俊卿臨陣倒戈,自己這夥人下場將會跟悲慘。他更清楚,神泉山此次派來的武者肯定比上一次更難對付,不知道桑無相等人能否全身而退。


    片刻之後,由遠而近傳來嗡鳴之聲,一股勁風唿嘯而來。風聲響處,但見一個老者帶著六個勁裝武者風馳電掣而來,那騎在胯下的都是難得一見的怪獸。


    這一行人正是雷惡地以及出力犍等神泉山武者。


    雷惡地來到桑無相等人麵前,從怪獸上飄然落下,仔細打量一番,怒氣衝衝地說道:“魯俊卿,你怎麽還有膽子麵對本座?莫非知道逃不掉,所以幹脆不逃了?”


    魯俊卿麵無表情地說道:“雷惡地,人各有誌,豈能強勉!我如今乃是棄暗投明,為什麽要逃跑?我知道你們不殺了我不會幹休,廢話少說,武功上見真章吧。”


    雷惡地轉怒為笑,說道:“小子猖狂至極,都把本座氣笑了。本座出馬,爾等肯定性命不保,此際還有膽氣說這些大話,明擺著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嘛!你既然這麽說,那本座就給你多留些時間,不讓你馬上死,你也好認真思考思考你那所謂的誌氣是否有用。”


    魯俊卿隻是平靜地盯著雷惡地,不再搭話。


    雷惡地對出力犍等人說道:“爾等都聽見了?本座不忙動手,你們先練練手吧,這迴可別再給我神泉山丟人啦!”說罷,飄然後退,來到距離燕陽藏身的地方不遠處。


    那邊廂,出力犍等不敢怠慢,立即與桑無相等戰在一起。


    雷惡地稍稍觀戰一會兒,似是感到交戰雙方打得無聊,在四周圍胡亂轉悠起來。燕陽屏息凝神,唯恐被他發現,可最終還是被他發現了。


    燕陽無奈之下,隻好站起身來,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雷惡地目光炯炯地看著燕陽,問道:“小家夥,你也是跟魯俊卿一夥的?”


    燕陽心思急轉,瞬間想出一萬個答案,脫口而出的卻是這一個:“不是,路過此地,看熱鬧的。”


    雷惡地點點頭:“嗯,不錯,關心世事,是個有為青年!”


    燕陽一聽這話,心裏當即開了罵:你他娘的懂不懂道理,關心世事就是有為青年了?老子的真實身份可比你說的什麽有為青年高得多啦!真是個糊塗透頂的老家夥!


    雷惡地不管燕陽怎麽想,一屁股坐在他對麵,似乎很有興趣跟他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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