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各懷心思,有希望燕陽盡快將事體壓下去的,也有希望看到燕陽出糗的。


    柳瑤姬混在人群之中,一雙美目卻盯著軒轅洞方向,憑借直覺,她認定那洞中必有蹊蹺,否則,燕陽不會那麽好說話地將前來鬧事的人領進去。當初桑無相殺掉乾元,曾經對燕陽說過有魔即除、有妖即捉的話,她自己尚且記得,難道燕陽會忘了?


    桑無相的話,燕陽當然沒忘。


    他將前來鬧事的人帶進軒轅洞,不是想殺了他們,因為那會擔不小的幹係,可是也不是想善待他們。雲霄宗作為名震江湖的一流宗門,如果誰想來鬧騰就來鬧騰,豈不是會顏麵掃地?況且,前來鬧事的人當中還有跳躂男這樣的角色,既然他不懂得吃一塹長一智,那就隻好讓他吃點苦頭了。


    許多時候,記性是在苦頭之中長出來的,對跳躂男來說尤其如此。


    中年壯漢一行跟著燕陽走一行嚷嚷,說燕陽要是拿他們怎麽樣,一定要讓燕陽吃不了兜著走。


    燕陽顧自闊步前行,對中年壯漢不予理會。待得來到靈獸叩拜他的地方,方才停下腳步,扭迴頭看著一幹鬧事的人。


    “你把我們帶到這裏,意欲何為?”


    中年壯漢看到這裏極其隱秘,心中有些忐忑。這樣的所在,正是殺人毀屍的好地方,他和他的同夥平常幹過很多這樣的事。燕陽身為雲霄宗宗主,武功高強,如果想動手,殺了他乃是分分鍾的事,由不得他不害怕。


    “你們闖進我雲霄宗,究竟是打算為乾元報仇,還是為那些綠帽男雪恨,還是兩者都有?”燕陽冷臉問道。


    “你這話問得忒多餘!”中年壯漢揚聲說道,“有仇的報仇,有恨的雪恨,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你又不是小孩子,難道不知道?那乾元大長老,無緣無故被你殺了,莫非我們做親屬的閉著眼睛裝不知道?做夢吧你!”


    燕陽指點著中年壯漢和孫波,說道:“殺人越貨、欺男霸女的事,你們沒少幹吧?按照你的邏輯,你應該死多少迴了?乾元的親屬,你們自己想想,有一個好人麽?這麽大言不慚,說明你們徹底喪了良心!”


    “一碼歸一碼,我們的事你管不著!”中年壯漢厚著臉皮說道,“現在說的是你的事!要是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們就跟你沒完,哼!”


    “沒完是吧?明告訴你們,要錢沒有,要命有你們五十幾條!”


    燕陽說罷,吹一聲唿哨。


    須臾,中年壯漢看到一大群野獸,其中多是猛獸,從密林裏竄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但凡看到這些野獸的人,沒有一個不腿肚子轉筋的,跳躂男等人甚至直接尿了褲子。


    當然,燕陽是唯一的例外。


    燕陽圍著臉色蠟黃的跳躂男轉一圈,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犯的哪門子賤呢?”


    跳躂男哆嗦著說道:“都是他們脅迫我來的,說什麽訛來錢平分。小的也是豬油一時蒙了心,不知怎麽就跟著來了。早知爺爺你有這樣的神通,小的說什麽都不會來!”


    “嗯,有好處就上,你也算會算計了!”燕陽微微點頭,“不過,算來算去,還是沒算到跟我雲霄宗作對注定倒黴!既然如此,我就不用跟你們這些下三濫客氣啦,你們好自為之吧。在這個獸獄裏頭好好待著,結果怎樣,端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甩手走開,徑自離去。


    什麽,獸獄?


    一幹人呆立當場,欲哭無淚。


    天底下折磨人的方法很多,這獸獄著實令人意想不到。


    中年壯漢更是懵逼得無以複加。


    他輾轉打聽到乾元的死訊,於是召集所有親屬商議,要來雲霄宗鬧一場。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在雲霄城有臉麵的人,尋日隻有他們欺負別人的份兒,從來沒有人敢在他家太歲頭上動土,而今他們最大的依仗、最引以為傲的乾元卻被人殺了,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得爭迴來。


    經過商議,親屬們決定由中年壯漢帶頭,聯合其他親屬,以及那些綠帽男,來雲霄宗鬧事。綠帽男原本不想來,可是架不住利益誘惑,最終還是來了。他們的想法是,如果在外頭鬧事,自家女人跟蟄羅雀胡混的事體可能會傳得沸沸揚揚,而在雲霄宗鬧事,這些消息就不會傳出來。


    他們錯算的一招是,這裏是雲霄宗的大本營,在這裏鬧事,一旦蟄羅雀翻臉,那後果他們絕對難以承受。


    千算萬算,他們無論如何沒有算到,人家雲霄宗祭出的竟是這等折磨人的方式!


    如果麵對的是人,他們還可以撒潑,還可以講理。而麵對這些兇猛的野獸,撒潑就是找死,講理等於白費功夫。


    被虎視眈眈的野獸所包圍,他們隻好戰戰兢兢地或蹲或站,一動不動,內心的希望是,他們不招惹野獸,野獸也不來招惹他們。


    問題是,野獸自有野獸的想法。僵持了不過盞茶工夫,那些野獸便欺近身來,驅趕著他們奔跑,跑得慢的便會遭受野獸的攻擊。


    那老虎、獅子的利爪拍在身上,不是撓癢癢那般無關緊要。為了不被野獸擊打,一行人隻好拚命奔跑。


    燕陽迴到軒轅洞,靜坐參悟一會兒先前比武的心得,而後動身返迴雲霄宮。


    驀地,聽到空中由遠而近傳來嗚嗚的竹笛之聲,抬頭望去,看到兩三道人影飛過頭頂、奔向雲霄宮方向。


    他當即眉頭緊皺,預感到不妙。


    放眼整個雲霄宗,能夠禦空飛行的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聖元三層境武者,而在自家宗門的地盤上,那些長老們一般情況下用不著禦空飛行。


    顯然,剛才飛過去的幾個人顯然並非雲霄宗的人。


    不是雲霄宗的人,進入雲霄宗之前不通報,又顯然不是雲霄宗的客人。如果有客人到訪,作為宗主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這麽肆無忌憚、不通知主人而擅闖雲霄宗禁地的,極有可能是雲霄宗的敵人,最起碼是對雲霄宗不懷好意的人。雲霄宗盤踞雲霄山脈,四處設置著不少明崗暗哨,一旦發現異動,值哨弟子會及時把警訊傳迴宗門。但是對於能夠禦空飛行的聖元三層境武者來說,這些明崗暗哨形同虛設,因為那些值哨們或者根本發現不了他們,或者會被他們輕易滅殺。


    大敵當前,他這個宗主絕對不能缺席。


    於是,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此刻,聞訊而動的桑無相等人早已來到峰頂,與不期而至的進犯者對峙著。


    他們的對麵是三個身著鬥篷的人,三人背靠背站著,一個個麵色莊嚴、不怒自威,身上散發著濃鬱的煞氣。


    “爾等進犯我雲霄宗山門,究是何人?”桑無相質問道。


    鬥篷男不屑道:“我等是什麽人,到不得你來盤問。我們要找的人是蟄羅雀,你趕緊讓他出來!”


    專諸等人聞言,心思當即轉悠起來,心想:蟄羅雀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呀,怎麽到處都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乾元的親屬鬧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如今又來了這些沒頭沒腦的鬥篷男,這純粹是把蟄羅雀往絕路上逼的節奏呀,嗬嗬!


    蟄羅雀呀蟄羅雀,都說自作孽不可活,這迴總算在你身上應驗了。


    “蟄羅雀已死,雲霄宗沒有這個人!”桑無相冷臉應道。


    “嗬嗬!”鬥篷男冷笑一聲,說道,“蟄羅雀死沒死,不是由你決定,而是由我們決定!無論他改換了什麽名姓,都逃不過我們的追殺,哼!”


    “是嗎?好大的口氣!”


    鬥篷男話音剛落,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剛硬的聲音。


    眾人聞言,均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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