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奚夏是親生的不?”單奕辰氣的不輕。


    “這家人腦迴路是有些奇怪,對養女養子這麽好,能養的熟嗎?”


    “這對父母也是絕了。”


    他們四人坐在車裏,遠遠注視著小區方向。


    路燈的光影下,林又晴和傅宛如挽著手走在前麵,說說笑笑,倒是林奚夏,戴著耳機跟在後麵,沉默的像是被人孤立一般。


    “小四眼兒就是太好欺負了。”嚴申宇道。


    “小四眼兒不是吃虧的個性,看著好欺負,實則處處帶刺,很難相信她會乖乖被欺負。”


    單奕辰摳車門,“我小女神竟然被人這樣欺負,這不是冷暴力是什麽?”


    嚴申宇看賀行之,“話說你從不跟別人同住,總說有人在你睡不著,小四眼到底有什麽本事能讓你一再破戒?”


    賀行之蹙眉,一雙深眸在夜色下更顯冷峻,良久才道:“她不吵。”


    嚴申宇一哂,“也是,小四眼何止不吵,簡直是不愛搭理你,正好你又愛靜,你倆簡直絕配。”


    賀行之掀了眼皮,不再言語。


    晚上林奚夏主動從窗口跳到賀行之這裏,沒辦法,賀行之wifi信號強,離了他實在不開心。


    見了她,賀行之並無驚訝,隻是走到中島台,淡淡挑眉,“喝點什麽?”


    “橙汁。”


    “沒有。”


    “快樂水。”


    “沒有。”


    “那你有什麽?”


    “隻有牛奶。”


    “……”那還叫她選?林奚夏接過牛奶抿了口,淡淡地掃了賀行之一眼,賀行之據說是離開她就沒法入眠,但她每天都要迴家,在她迴去的那些時間,賀行之都在幹什麽?也是奇怪,一般睡眠不好的人或多或少能從麵相上看出來,或是黑眼圈重,或是麵部浮腫,或是一看就腎虛,可賀行之從麵色看跟普通人並無二樣,完全看不出他是個受睡眠問題折磨的人。說真的,要是不睡覺也沒什麽影響,那她還真想每天不用睡覺,這樣她就可以天天學習賺有效時長,日日夜夜都變美。


    林奚夏做完職高題目後又把普高的往年試卷拿了出來,這是她從文印店買來的,文印店總有各種試卷賣和資料賣,雖然不齊全,可也夠她了解普高的難度了,普高的題目真心不好做,尤其是數學,刁鑽程度讓人懷疑海新的出卷人是葛軍的徒弟,林奚夏做的一頭是汗,不由捂著耳朵,埋頭懷疑人生。


    床上的人忽而坐起來,賀行之依靠在床邊,他穿一件深灰色的薄衫,鎖骨半露,眼罩被推到頭頂,慵懶卻冷感。


    “你怎麽醒了?”


    “你唉聲歎氣的讓我怎麽睡?”


    大少爺脾氣還挺大,林奚夏倒是沒什麽愧疚感,本來她隻包售前不包售後,她隻答應陪/睡覺,又沒答應保證他睡眠質量,她麵無表情道:“我有道題目不會做。”


    賀行之拿過題目,林奚夏以為他會拿過筆刷刷在紙上寫下正確答案,畢竟電視劇裏都是這麽講的,誰知他隻是拍了照片,細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打字,幾分鍾後,他告訴林奚夏答案。


    林奚夏微怔,滿臉懷疑,“你做出來的?該不會是錯的吧?”


    就是學霸,也不可能幾分鍾就做出這麽難的題目來。


    賀行之挑眉,“你以為每個人都是你那種智商?”


    “……”林奚夏記恨上了,她笑眯眯地起身,又笑眯眯地把凳子推進去,再笑眯眯地對賀行之招招手,極盡溫柔,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高智商的賀先生自己用你那聰明的腦子解決睡覺問題。”


    “……”


    次日一早,賀氏辦公大樓。


    助理們麵麵相覷,實在不知道辦公室內的賀行之是怎麽了,一早便開始噴射冷氣,雖然賀行之一向如此,但今天實在有些反常,門外的助理江淮低聲問:“俞冬,賀總怎麽了?”


    俞冬搖頭,猜測是沒睡好,可問題是賀行之不是為了睡覺特地買了別墅,這幾日賀行之的睡眠情況有所好轉,他甚至聽說賀行之在早晨來公司的車上睡著過。


    江淮更忐忑了,低聲道:“昨晚賀總發給我一道數學題,那題目可不簡單,說實在的,我好久沒看高中題目了,差點沒答出來,你說那是不是賀總對我的考驗?”


    俞冬一僵,“不至於吧?”


    其他助理也圍過來,賀行之開始用高中題目來考驗員工?是看大家的學霸身份是否有水分嗎?嗯,是時候把高中的題目拿出來練練了。


    -


    因為要月考,職高生也受到了前所未的題海虐待,孫格格和薑小淘都要瘋了,倆人跟林奚夏以前一樣,從來不學習,就是因為成績差,拖後腿,搞得班級平均分上不去,影響班級考核,才被老師作為重點關注對象,所以,語文老師給她們開小灶,數學老師也開,外語老師就不用說了,每節課都叫她們去辦公室默寫,以至於她們這些後進生叫苦不迭。


    林奚夏自然也在被關注的範圍內。


    這天早上,英語老師周文靜犯愁地瞥了眼後排的學生,這些學生平常學習犯難,考試經常不及格,上課還不認真聽講,總是做小動作,好比現在,那孫格格偷偷畫眼線,薑小桃用睫毛夾夾睫毛,這些學生真天真,以為搞小動作用書擋著老師就看不到,其實老師什麽看不見?


    “孫格格!”


    孫格格嚇得放下眼線筆。


    周文靜蹙眉,“剛才拿什麽呢?”


    “鉛筆……”


    “鉛筆?你高二學生用鉛筆寫作業?別以為套個殼子我就不認識,再說你看看自己的眼,描的跟什麽似的,你這是演恐怖片呢?”周文靜不讚成地搖頭。


    她是比較傳統的性格,不認同學生化妝,喜歡學生幹幹淨淨,素麵朝天,再加上孫格格化妝技術不佳,把自己眼周畫的黑黢黢的,毫無美感,看著跟小太妹似的,她恨不得現在就把孫格格拉去卸妝。


    同學們哈哈哈大笑。


    “是嚇死人,孫格格你低調點,上課都敢畫妝。”


    “被年級主任抓到,小心全校通報。”


    “吵什麽!”周文靜用書拍桌子,氣道:“把眼線筆交上來,待會你前後三排都來辦公室默寫單詞!


    孫格格想死的心都了,附近學生更是片哀嚎。“你行不行?連累我們一起被罰!”


    “就是,周魔鬼每次罰寫都百遍起,我不活了!”


    孫格格要哭了,她怎麽知道周文靜竟然會這麽關注她?死定了!她英語單詞都沒背,因為要月考,老師趕課,平常一個月的進度半月講完,她根本吸收不了,哪裏還有時間複習單詞?孫格格瞥了眼周圍,大家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見別人跟她一樣,她才放心一些,沒關係,就算她要死也有這麽多學渣陪她呢。


    轉頭看到林奚夏麵無表情,想來這姐妹已經被嚇傻了,開始懷疑人生了吧?


    “小淘,待會你給我抄下。”


    薑小淘要哭了,“我自己都不會,再說都怪你……”


    孫格格訕訕道:“待會請你吃飯,周靜雅,你待會讓我抄下?”


    “大姐,辦公室你也敢抄?我都自身難保了。”


    孫格格歎息一聲,轉頭看到林奚夏正拿著筆準備默寫,當下搖頭,林奚夏成績比她還差呢,指望不上,與其抄林奚夏的,還不如自己寫呢,想著孫格格低頭默寫起來。


    周文靜把單詞默寫收上來,越看臉色越黑,這些學生到底學沒學習?十個單詞,很多人錯了七八個,她默寫的都是簡單的,要是考試還知道怎麽樣呢,還有這孫格格,錯了六個,這水平,考試肯定還不及格!


    周文靜拿著紅筆,邊勾邊皺眉頭。“你們怎麽迴事?孫格格你看看你,就這成績上課還畫眼線!”


    同辦公室其班的老師噗嗤笑了,都看向孫格格那半邊熊貓眼。


    “你這學生真天才。”


    周文靜黑著臉,繼續改,越改越氣,“薑小淘錯了5個,周靜雅4個!王文旭7個!許瑞5個!你們故意來氣我的是吧?看看這誰,林奚夏,你打算錯幾個?”


    她麵無表情地用紅水筆勾著單詞,前三個竟然都對,好,算這學生運氣好,都錯在後麵,讓她怒氣平了些,林奚夏最近學習雖然認真了些,卻跟這幫學生是一個梯隊的,向來考試不及格的,她能對五個就不錯了。


    等等。


    怎麽這麽快就改完了?


    周文靜還有些迴不過神,一般來說改差生的默寫都是一波多折,中途幾次心髒病發,強忍病痛才能蓋下去,誰知林奚夏的默寫竟然讓她一改到底,完全沒錯誤,不僅如此,她書寫規範,一手漂亮的英文字母讓人看得舒服,原先心裏的煩躁也因此被撫平。


    周文靜略顯意外地瞥了林奚夏眼,投以讚許目光,“林奚夏不錯,這次默寫全對,看來昨天複習了,很好,繼續保持,這次月考爭取及格。”


    “知道了。”


    “好了,其他人每個錯詞抄一百遍!”


    所有人都黑著臉走了,出門時孫格格唉聲歎氣:


    “奚夏,你怎麽會全對?別告訴我你真複習了。”


    林奚夏扶扶眼鏡,“我每天都學習到淩晨。”


    孫格格一愣,和薑小淘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奚夏,你真會講笑話,真學習到淩晨的哪像你這樣,人家肯定會說‘哎呦,我又沒看書,我晚上天天迴去打遊戲卻考了第一,我這次考試又忘記複習了但就是考得很好。’”


    “……”


    林奚夏所在的職高隻上語數外三門課,外加專業課,專業課是報名時便選好的,職高專業課很雜,有幼教、健身、播音主持、西餐烹飪、鍾表維修、製漿造紙工藝等五花八門的,還有學音樂表演類的藝術生,有的專業人少不夠自成一班,會幾個專業的人合在一般上文化課,林奚夏的班級就是這樣。


    林奚夏當初是不願意來職高的,林振濤強行替她報了學校,又給她選了專業課。


    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學表演的,可事實上她的專業課是幼師。


    作為一個沒什麽親和力的人,她每次見到孩子壓力都很大,可林振濤認為幼師穩妥,反正她這長相也進不去娛樂圈,還不如做幼師拿點死工資,最起碼不會被餓死。


    專業課,老師已經照著書念了整整一節課,林奚夏掏出語文書複習,很快下課鈴聲響起。


    “你脖子上這是什麽?是草莓印嗎?”


    “你這也太大膽了點,還有你這星期是不是要跟女朋友出去玩?”


    “周末約了普高的人幹架,你替我多叫點人!”


    一旦沒有老師,教室裏便瞬間一團混亂,雖然學校壓得比較嚴,可大部分學生都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家長不重視,老師管理起來有心無力,甚至有不少學生語文拚音、英語音標都不一竅不通,這樣的環境下,林奚夏這種認真學習的倒像是個異類了。


    林奚夏迴到家時,傅宛如正在拆快遞,她笑嗬嗬地掏出一部新型手機來。


    “又晴,這是最新款的手機,你前幾天不是說你手機信號不好嗎?我看現在年輕人都喜歡這種手機,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奚夏蹙眉,她用的手機是老款翻蓋的,是林振濤用完淘汰下來的,記得她纏了傅宛如很久,傅宛如都舍不得給她買一部手機,說家裏養三個小孩負擔大,結果,她卻有錢給林又晴買最新款的手機,這一款最便宜的也要八/九千,傅宛如還真是舍得。


    林又晴驚喜道:“我一直想買這款手機,阿姨你對我真是太好了,等我賺到錢進了娛樂圈,一定給你買大房子,給你買名牌包,買貴婦護膚品。”


    傅宛如果然被哄得笑逐顏開,林又晴又看向林奚夏,“奚夏,姐姐有新手機了,我這個舊款的就給你用吧?這是去年叔叔給我買的。”


    林奚夏斂眸,冷聲道:“不用了。”


    “奚夏,你不會是嫉妒阿姨給我買新手機吧?”


    傅宛如似乎想起來一個月前,林奚夏纏著她要買手機,當時她以家裏沒錢拒絕了,如今看到女兒冷著臉,她莫名尷尬了片刻,可是想到女兒平常的表現,想到女兒冷硬的態度,她又覺得有必要讓林奚夏知道,這樣硬氣是沒有好結果的,但凡林奚夏軟下來,求她幾句,說幾句認錯的話,她也不會這樣。不是忤逆父母嗎?不是責怪父母嗎?不是跟父母不親嗎?有本事就不要求著她,她就給養女買好看的裙子,買最好的文具,買最新款的手機,她要讓林奚夏知道,這樣跟父母對著幹是沒有好結果的。


    “又晴這次試鏡很順利,這是又晴的試鏡禮物,又晴啊,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別說手機了,就是房子,阿姨也買給你,你就跟阿姨的親生女兒沒區別,”又看向林奚夏,“你看你也不知道好好打扮一下,整天穿得這麽邋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多苛待你呢,你看人家又晴,長得漂亮人瘦,成績還好,你要是有又晴一半,別說手機了,你要月亮我都摘給你。”


    林奚夏閉了閉眼,倏地嗤笑:“我是長得不漂亮,這我承認,人家小孩漂亮,但那是你家孩子嗎?怪自己小孩長得不好看不如先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長不好看因為誰啊?還不是因為你長得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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