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男孩對於自己母親的身份也是質疑的,不但普通話發言不太標準,從五官上看,他的母親和中國人也有些微的不同。


    眉眼相較東方人,更過於幽深,所以看起來特別的漂亮。


    他俊逸的五官說起來更多來自於他的母親紡。


    顧長風走後,母子倆相依為命。


    母親臥床,所有的生活重擔落在顧以珩身上甌。


    買菜做飯都是他每天的必修課。


    後來,顧以珩收到一份顧長風的匯款,錢不多僅夠生活費。


    他卻將那點生活費全部用於醫治病重的母親。


    很不幸,他的母親沒有等到他的父親迴來便離世了。


    小小的他將母親安葬後,遵守承諾守著那個破敗的家繼續等待他的父親。


    可是,顧長風沒有等來,半月之後,他卻等來了他的劫難。


    是在一個夜晚,他從熟睡中被人捂住口鼻強行帶走的。


    之後,他被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劑,待他醒來已經在一座島上了。


    這座島,四麵都是大海,過路沒有船隻,想要逃離,根本不可能。


    與他一起的還有好幾十個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相識後大家才知道,他們幾乎都是孤兒或者沒人管教的孩子。


    他們被幾十個扛著長槍短炮的彪型大漢控製著,剛開始每天的任務便是高強度地練習各種擒拿格鬥。


    半年之後,他們被分成兩組,開始練習與對手廝殺,染血受傷是常態。


    一年後,他們被分成五組,分別關進五個黑暗的房間。


    房間裏的孩子經過一年的魔鬼訓練,已經是個個身手矯捷,出手狠冽。


    當天,他們接到通知,誰能從房間裏活著出去,誰就能離開這座島換取自由。


    言下之意便是,每間房中隻有最強者才能離開,剩下的將全部死亡。


    十來歲的孩子,原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可是,經過一年的煉獄生活,他們的腦子裏充斥的便是血腥和暴戾。


    幾乎沒有任何準備,孩子們麵色冷凝,手裏的尖刀已經在兇殘地刺向平日裏親如手足,患難與共的兄弟。


    此時,每個人心裏就一個念頭,活著離開這裏。


    顧以珩同樣如此,他還要迴家等待他的父親歸來。


    一番激烈的搏殺之後,房間裏就剩下他和一名叫宋小離的男孩。


    從前的日子,兩人睡上下鋪,吃飯,練習都是在一起的,感情非常好。


    偶爾偷得一點閑暇,宋小離便會給顧以珩講他的妹妹。


    說他的妹妹宋小歌眉眼特別漂亮,性子也溫柔,村裏的男孩子都喜歡她。


    那時候宋小離還開玩笑說,要是兩人以後逃出去,他便做主將他的妹妹嫁給顧以珩。


    宋小離脖子上戴著一根項鏈,銅質的空心圓環,看起來很是粗劣。


    可是他說別小看這個圓環,以後他和妹妹走丟了,就全靠它了。


    在宋小歌的脖子上也有一根項鏈,照樣是銅質的,但是是實心圓。


    如果兩個圓形重疊,將會天衣無縫地合在一起。


    那天,他和宋小離對決時,房間裏血腥味兒濃烈得嗆人,隨處都是刺目的紅色,地麵上橫七豎八躺著布滿傷口的小小的屍體。


    宋小離與他近在咫尺,匕首在握,鋒利的刀尖上有血不停往下滴。


    他在之前被人捅傷了肺部,能站到顧以珩麵前已經是拚命在堅持。


    唇角邊的鮮血湧出來,沾滿了他整張稚嫩的小臉。


    “以珩!”


    他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顧以珩麵前,然後緩緩取下脖頸上的項鏈放到他的手心:“如果你能逃離這座孤島,請一定照顧好我的妹妹。”


    “小歌她,很乖很乖……”


    宋小離說到最後,已經沒了力氣,他癱倒在顧以珩懷裏,五官猙獰,四肢痛苦地抽搐著死去。


    顧以珩無能為力地看著,掌


    tang心是那條帶了鮮血的項鏈。


    在那一刻,他暴戾的眉眼突然變得淡然無波。


    他知道,兄妹倆是孤兒,宋小離死去,從此他將以兄長的身份完成他的囑托。


    他更需要好好活下去。


    當他渾身染血,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時候,殊不知,房間外麵已經變了天。


    之前控製他們的那些彪型大漢全部死亡,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批人。


    為首的男人氣場淩冽,他聽別人喊他蕭三哥。


    蕭三哥身形壯碩,一身黑色風衣配著冷酷的太陽鏡,更顯得整個人霸氣威嚴。


    就這樣,顧以珩和剩下的四名孩子被蕭三哥帶離了那座浸滿鮮血的孤島。


    其中兩人,一人叫老k,一人叫張楓。


    顧以珩很幸運,出去之後,他被淩樂樂的外公杜鴻文收為義子。


    從此,吃穿用度都是按照鴻雲財團太子爺的身份供給的。


    而老k和張楓則是自求謀生,日子過得相當艱難。


    當然,顧以珩也會每個月寄錢財給他們。


    所以,他們稱得上是浴血奮戰的戰友,更算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關於宋小離的妹妹,顧以珩也四處打聽,半年後終於不負宋小離臨終重托,他找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女孩。


    女孩穿著一件破爛的長裙,披散著頭發,光裸著腳,渾身髒兮兮的模樣。


    顧以珩能認出她,正是因為她脖子上那根因為氧化已經變得黑黢黢的項鏈。


    女孩突然見到一個俊美的少年站在自己麵前,並仔仔細細打量她的時候,突然就紅了臉。


    顧以珩緩緩蹲下來問她的名字。


    女孩瞪著一雙大眼睛,她發現麵前這個帥氣的少年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脖頸上,她伸了指尖微微顫抖地摩挲著那塊圓形的吊墜,經過一番思慮之後,她終於結結巴巴說了幾個字:“宋,宋小歌!”


    有了名字,有了項鏈,這是宋小歌最好的身份證明。


    顧以珩將她帶迴了錦城,經過杜鴻文的同意,安排她進了一家貴族學校上學。


    她是孤兒,學校裏有生活老師能給予她細致的照顧,這樣的寄宿製學校會比一般的走讀學校更適合她。


    女孩對於自己的新生活也是非常的滿意。


    說來,她還得感謝杜鴻文的全力資助。


    宋小歌說,她想要紀念自己死去的哥哥,決定將自己的名字變成哥哥的名字。


    從此,宋小歌成了宋小離,一直跟隨在顧以珩左右。


    後來的有一年,顧以珩曾經帶宋小離去過之前的那個荒島。


    不過荒島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荒島,杜鴻文和蕭三哥將那裏建成了一座供給站。


    專門用來給過往的船隻補給食品什麽的。


    那天,荒島已經不再血腥,那裏的天空照樣藍得耀眼,雲朵白得柔軟。


    就像現在的色達,這個傳說中離天堂最近的地方一樣,風景美如畫。


    隻是在他的心裏,色達和那座地獄的景色並沒有任何的差別。


    懷裏的淩樂樂還在昏睡,他想起小丫頭孩提時的模樣。


    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帶了鈴鐺一樣清脆的笑聲追隨著他。


    顧以珩,顧以珩,顧以珩……喊得刁蠻又帶了任性。


    更多的則是糾纏,不離不棄的那種糾纏。


    其實,他很喜歡。


    將她那些陽光般明媚的笑容裝在心裏,慢慢驅散他內心的陰霾。


    他的丫頭來到他的身邊,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男人的指腹輕輕地劃過她的臉,帶著旁人看不到的眷戀。


    他的唇邊劃出一抹淺淺的弧線,在那座煉獄之上,他從來都不敢想象,原來,沾滿血腥的指尖也會有如此深情的時候


    攬勝到


    達喇榮寺五明佛學院已經是下午,天空飄起了小雪,寒風灌臉,冷入骨髓。


    淩樂樂是被顧以珩抱下車的。


    小丫頭頭疼伴隨嚴重的頭暈,有些站立不穩。


    但是,即便這樣,她還嚷著想要去轉壇城。


    她曾聽人說過,如果將壇城的一二三層全部轉完便能驅除疾病,還能實現一個願望。


    顧以珩見她臉色慘白,不同意。


    小丫頭便撒嬌,圈了他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在男人的臉上。


    濕噠噠,黏糊糊的一團。


    顧以珩無奈,最後順了她的意思。


    淩樂樂歡天喜地去了。


    隻可惜體力不支,轉了一半便走不動。


    顧以珩想要抱她,被小丫頭拒絕。


    “顧以珩,你就在我身後好了,你抱我,佛祖會怪罪,就不靈了。”


    淩樂樂朝他揮手,示意他離自己遠點。


    壇城周圍到處都是穿藏紅色僧袍的喇嘛覺姆,他們身形壯碩,淩樂樂與之比起來,嬌小得有些可憐。


    小丫頭穿一身厚重的羽絨服,走不動,最後直接跪在地上匍匐前行。


    雖然沒有一跪一叩,但是慘白的臉上也寫滿了虔誠。


    她祈求自己不再被疾病纏身,更祈求她和顧以珩能白頭偕老,一世長情!


    顧以珩跟在淩樂樂的身後,眉眼間的暴戾緩緩浮現,特別是看到淩樂樂因為唿吸不暢大口的喘氣時,他的想法是一把火將這裏點了。


    如此,佛學院沒有了,他的小丫頭也不用再受苦。


    迎麵有喇嘛走來輕輕撞到顧以珩的肩。


    顧以珩眸色染了寒霜。


    喇嘛迴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繼續誦經。


    這人身上殺戮太重,估計無法善終。


    ……


    兩小時之後,淩樂樂終於氣喘籲籲完成了她的夙願。


    顧以珩見她起身,迅速將她抱到自己懷裏。


    “先迴賓館休息一下。”


    他輕輕替她揉著太陽穴。


    淩樂樂虛軟地點頭。


    她現在累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男人長身玉立,穿一件藏青色羊絨風衣,身姿更顯筆挺,往全是藏紅色的人堆中一站,特別紮眼。


    但是,這裏的人們來來往往,並沒有任何的閑言碎語,連帶著空氣中都充滿了安寧和祥和。


    顧以珩臉色陰鬱,與這裏格格不入。


    在他的心裏,不信鬼神,不信上帝。


    他唯一的信仰就是他的樂樂。


    ……


    迴到賓館,條件並不好。


    也可以說是淩樂樂有生以來住得最差的房間。


    不過,小丫頭很高興。


    蜷縮在男人懷裏任由他給她揉疼得發怵的腦袋。


    “顧以珩,明天我要去看天葬。”


    這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二。


    “太血腥。”


    男人還是那句話。


    “不要!”


    淩樂樂抗議。


    顧以珩俯身,無奈地親吻她的額頭:“到時候別害怕。”


    ……


    第二天.


    如淩樂樂所願,顧以珩帶她去了天葬台。


    在那裏,淩樂樂無意間看到一處碑文,大意是:


    或長或短的人間歲月,


    或苦或甜的喜怒哀樂,


    或真或假的朦朧感受,


    或幸或哀的今生今世,


    就這樣毫無意義的虛度。


    ……


    淩樂樂晃蕩著腦袋默念了兩遍,然後踮了腳尖去親吻身邊的男人。


    幸好,她有他,才不會覺得今生今世就這樣毫無意義的虛度。


    她的想法,顧以珩不知。


    隻是揉著她的小臉盡量將她往自己的衣服裏麵塞。


    這裏的氣溫比帝都要低很多很多,淩樂樂的嘴唇凍得有些發紫。


    天葬儀式還沒有開始,淩樂樂閑來無事對著顧以珩絮絮叨叨:“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也要來這裏修行,帶著溜溜,帶著小二黑,帶著啤酒,嗯,到時候要是有寶寶了呢?這裏生活清苦,顧以珩,你說,我如果把寶寶帶過來,會不會委屈了寶寶?”


    顧以珩拿食指輕刮她的小鼻頭:“為什麽不帶我?”


    “你?”


    淩樂樂癟癟嘴:“你要工作嘛。”


    顧以珩唇邊一抹極淺的笑:“難道我今天就不要工作?”


    淩樂樂掐指一算,對哈,今天周一,他原本是應該工作。


    伸了手,討好的抱著他的腰:“其實,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裏,所以下次不強求讓你來。”


    顧以珩神情微微一滯。


    他的確不喜歡這裏。


    特別是他在看到天葬師用手裏的菜刀將屍體剖開,然後砍斷手腳的時候,他便會想起從前他在那座荒島上的經曆。


    天空中彌散著腐爛的味道,無數隻禿鷲望眼欲穿的等待著。


    天葬的整個過程,淩樂樂從始至終隻是瞪著一雙瑩亮的眸子,她與周圍的遊人不同,沒有情緒失控到嚎啕大哭,沒有惡心到嘔吐,沒有因為害怕而顫栗……


    麵對血腥,她抱著顧以珩的腰,不言不語,不哭不鬧。


    當晚,在賓館那張簡易的床上。


    淩樂樂像一個小瘋子,不顧顧以珩反對,硬生生將他強了。


    拚了全力抓住他的手腕,然後坐在他身上,披散著頭發,氣喘籲籲,卻樂此不疲。


    當她在天葬台親眼看到人在離世後,一瞬間被禿鷲吃得幹幹淨淨時,那一刻,她很貪戀顧以珩的溫暖。


    她不會再因為不必要的事情浪費自己的時間,不會再因為不必要的人虛度自己的生命。


    她要珍惜自己的親人,朋友,想要將對顧以珩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融入自己的身體裏,骨血中。


    色達的夜晚,憂傷而甜蜜。


    天空下起了大雪,像是要掩蓋塵世間一切的罪孽——題外話——寶寶們,看完這一章,你們什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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