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燕安心等了三天,發現平田佳子果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鈴木三郎就去向蘇老師表功了。


    她也不知道平田佳子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但既然是敵人,利用起來就更加順理成章,也不必有什麽愧疚了。


    趙書理的小情人也已經受命與許多商人的太太、姨娘、外室、侄女逛街說話,把關於工廠的消息放了出去。


    商界震動。


    連百樂門的舞小姐都漲價了,因為最近實在有太多的人在百樂門談生意聊天,舞小姐們都要不夠用了。


    誰都知道在這座城裏做生意賺錢。


    跟著張公子一起來的商人們自認是有靠山的,不必怕日本人,也不必怕政府,他們現在拿架子無非是想從政府那裏多挖些好處來。


    但蘇純鈞放出風聲說其實現在城裏的商人有些多,但可以開工廠的地方卻沒有那麽多,隻能先到先得。


    趙書理的新太太就“暗示”跟她要好的那些商人趕緊給她送錢,她來幫他們給趙先生和蘇先生講一講,讓他們能越過其他人先去占位子。


    就在這個消息傳出去沒兩天,蘇純鈞就命人將郊區的一大片地給封了,拉了封條,還立了告示,說這裏以後要當垃圾廠用。


    這不是瞎扯蛋嗎!


    垃圾往海裏扔不就行了嗎?以前的垃圾廠又不是裝不下了,現在都在說建新工廠,什麽垃圾廠,肯定是有人走通了蘇先生的路子,這是提前定下的地,準備建新工廠的!


    蘇純鈞從蘇太太那裏學了不少手段,又命人把郊區的另一塊荒地給封上了。


    接連封了兩塊地,商人們敏感的神經都快要受不了了,趕緊找趙書理疏通疏通。


    趙書理要拿架子,趁機占了一幢商人送來的房子,退了租的小洋樓,讓姨太太住進去,他也從祝家樓搬出去,不再仰人鼻息,過寄人蘺下的生活了。


    蘇純鈞就趁著吃早餐的機會給他送行,在桌上端著一杯牛奶哀聲歎氣:“就以此杯預祝趙大哥離開以後家宅寧和,一切順利,早生貴子”


    趙書理趕緊放下筷子求饒:“蘇先生就饒了我吧。”


    蘇純鈞:“唉,你為什麽要搬走呢?難道我們夫婦二人對你不好嗎?”


    蘇太太在一旁笑。


    趙書理:“好,蘇先生比我親爹對我都好,淩晨十二點還記得來敲門給我布置明天的工作任務。蘇先生,你也行行好,我又不是賣給你家的長工,我好歹也是個政府雇員。蘇太太,你說是不是?”


    蘇太太還沒來得及說話,趙書理又擺手說:“算了,蘇太太還是免開尊口。我問其他人。”他轉頭問陳司機。


    現在陳司機常常住下來,早上一起吃早飯。


    趙書理:“小陳,你說誰會願意跟上司住在一起?那不是連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了?”


    陳司機就發笑,拿肉包子塞住嘴,擺手搖頭,示意不能答話。


    趙書理指著陳司機說:“看看,這都是迫於你的淫威不敢張口的苦命人啊!反正我是要走的,才不要在辦公室看你的臉,迴到家還是要看你的臉。我那新包的姨娘一周要花我兩百塊錢,可我這一個月隻跟她通了兩個電話,這樣做生意是要虧本的。”


    蘇純鈞用牛奶跟趙書理碰了一下杯,說:“那好吧,我也隻好忍痛放你離去了。”


    趙書理就誇他:“蘇先生真是仁人善士,寬容大量。”


    這是報紙上諷刺蘇純鈞的新話柄。


    蘇純鈞剛上台時,各家報紙摸不清他的套路,都緘口默言,不敢輕易開口說他的是非。


    現在過了一個多月,報社和編輯們也發現這位蘇先生好像是沒什麽靠山的!便文思如湧,給蘇先生編了許多故事。


    蘇先生與蘇太太的愛情故事當然是占了極大的篇輻的。但在這篇愛情故事的後半段,蘇先生儼然成了民國陳世美,當代薛仁貴,貧窮時吃著祝家的飯,穿著祝家的衣,才娶了祝小姐,占了祝家樓,當了大官,就在外麵尋覓青春少女,置家中的黃臉婆蘇太太不顧,可憐蘇太太閨閣弱質,哪裏敵得過蘇先生的狼子野心。


    蘇先生看到這篇報道後便公報私仇,命令警察去檢查這間報社有沒有危險活動。


    後來的報社都發現蘇先生瑕疵必報,不再揭蘇先生靠著妻家的舊事,改而說起蘇先生借“假慈善”來揚名的故事。


    蘇先生扶著“惠捐八十萬”的招牌拍照片的事還在舊日,今日就被人揭出這八十萬早就進了蘇先生的腰包。


    還有那個捐衣箱,也被揭出全城隻有這一個捐衣箱,而且全靠百姓捐衣,蘇先生收下的那八十萬隻怕連一根毛都沒花出去。


    這樣的汙水潑在身上,蘇先生也無法辯駁。蘇太太也苦於平田家的走私船還沒迴來,她也不能替蘇先生洗清,隻好任由蘇先生的名聲一路下滑。


    蘇先生的第三項罪狀就是給警察們發薪水,手中握上了一支武裝力量,這讓他的形象更加張牙舞爪。


    趙書理勸蘇先生:“當官哪有不挨罵的?他們罵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不必放在心上。”


    蘇先生無奈,隻得撐大肚皮做宰相。


    趙書理搬走後,蘇純鈞就隻能在辦公室見到他了,其餘全是耳語,到處都有人說趙先生在外斂財,與商人勾結一起開工廠,賺得盆滿缽滿。


    蘇純鈞看趙先生也是日漸紅光滿麵,問他到底是錢催的還是姨太太催的,趙先生怒罵道:“你當我是地裏的苗嗎?還什麽催的。”


    蘇純鈞:“口誤,口誤。”


    趙先生:“什麽口誤,你就是故意的,你這個人啊,我看明白了,壞得很。”


    蘇純鈞自入官場以來都是做小伏低,有朝一日終於當了這當家大丫鬟,就漸漸抖起來了,有了以前蘇劍的威風,口舌一日比一日刁鑽。


    趙書理深受其苦,對陳司機說:“別看他對著咱們這麽厲害,對著蘇太太還不是大氣不敢喘一聲。”


    陳司機就笑得噴了茶。


    兩人自從住在了祝家樓,親眼看到蘇先生一遇見蘇太太就如春風化雨,望著蘇太太的臉說話,不自覺的帶著笑,還總找機會去摸蘇太太的小手。


    趙書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偷人家的太太。”


    陳司機覺得趙先生的口舌也不輸給蘇先生,明明是一樣的刁鑽古怪。


    鈴木三郎近日來一直在忙日軍的軍需品的事。日軍帶著這麽多商人到中國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們賺錢,更大的目的還是為了養軍隊,是要指望他們出力的。


    鈴木三郎被山本先生叫去親自盯著軍糧罐頭軍衣軍鞋軍帽的事,一直忙到這一批交足了貨,才功成身退,迴家休息。


    他才進家門,還沒來得及泡個熱水澡就聽說了中國商人在爭搶土地辦工廠的事。


    鈴木三郎立刻大怒,“備車,給我約蘇先生。”


    蘇純鈞接到鈴木先生的邀請,趕去日租界的小飯館喝酒。


    酒未溫,菜未齊,鈴木三郎就質問蘇先生是不是忘了他們的約定。


    鈴木三郎:“我講好要給蘇先生準備的糧食已經裝上了火車,它們現在就在火車站,蘇先生任何時間都可以把它們取走。我對蘇先生這麽好,蘇先生又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壞呢?”


    蘇先生也很生氣,質問道:“我要見鈴木先生一麵難如登天。要不是今日鈴木先生說,我怎麽知道火車站裏就有糧食呢?”


    鈴木三郎給蘇先生倒了一杯酒,說:“並非是我失言。而是我前段時間有公事,來不及與蘇先生細述就先離開了。蘇先生應該更相信我。”


    蘇先生:“那我現在就命人去拉糧食行不行?”


    鈴木三郎沉吟片刻,說:“當然。”


    蘇純鈞就把陳司機叫進來,讓他迴去送信,立刻拿著鈴木家的信物去火車站拉糧食。


    陳司機走後,蘇純鈞才說:“我是很看重與三郎的友誼的。關於工廠的事,其實我早就通過太太告知了您的人。”


    鈴木三郎當然不相信平田佳子會騙他,他說:“我迴去會立刻調查,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蘇純鈞點點頭,一點也不心虛。


    兩人吃飯喝酒,又叫了藝伎來彈唱助興。


    陳司機來去匆匆,這邊糧食安穩入庫,那邊趕緊就來報信。


    蘇純鈞得知這個消息,這幾個月都摸不著地的心終於落下來了。


    他麵上和煦,敬鈴木三郎:“我希望能永遠保持與三郎的友誼。”


    鈴木三郎也希望保持與蘇純鈞的友誼呀,他深沉的看著蘇純鈞:“我已經證明了我的誠意。蘇先生的誠意在哪裏呢?”


    蘇純鈞笑著說:“我早就替三郎預留好了適合建工廠的地方,那裏沒有居民,附近的村莊也早就成空村了,三郎可以在那裏建你的工廠,在城中招人,交通也是很方便的。”


    鈴木三郎這才熄了火,與蘇純鈞兩人共飲一杯酒後,一起離開了酒館。


    蘇純鈞趕不及迴家,而是立刻趕到了糧食倉庫。他生怕這些糧食前腳入庫,後腳就被人偷走。


    怎麽才能又快又好的把這批糧食發到百姓手中呢?


    蘇純鈞站在倉庫前沉思良久,迴家去尋蘇太太。


    蘇純鈞:“你來發糧。別人我都信不過,你來把這批糧食發給百姓。”


    祝玉燕聽說有千噸糧食急待她去發放,立刻覺也不睡了,爬起來就擬廣告辭,趕在第二天報紙發行前,大手筆的給全城所有的報紙都買了一份廣告。


    早晨,行人打著哈欠,睡眼迷蒙的走在街上,遠遠的聽到報童在大聲喊。


    “好消息!好消息!慈善基金會用八十萬善款購得一批美國玉米和美國土豆”


    蘇太太的慈善基金會再次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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