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午飯比起來, 晚飯就有些簡單了。


    張媽一樣樣往桌上端,一邊說:“別再吃多了再傷了胃,都少吃點, 晚上喝點湯吧。”


    桌上是一甕火肉白菜湯,鮮得掉舌頭。祝二小姐和蘇純鈞都是能吃會吃的, 立刻就伸筷子挾白菜,這一鍋裏頭, 白菜最好吃。


    張媽:“現在經過了霜打, 白菜蘿卜都好吃,今天吃白菜, 明天吃蘿卜。”


    祝女士盛了小半碗湯, 小口小口的喝, 她中午吃多了,晚上就不打算吃了, 喝兩口湯挾兩筷子菜就行了。


    張媽也知道,沒有給她盛米, 而是做了一盤子小煎餃, 放在她麵前說:“蝦仁拌的餡。”


    小煎餃不大, 一盤六個, 看起來精致得很。蘇純鈞覺得這六隻小餃子還沒有外麵一隻包子的東西多呢,也就吃個味。


    吃完晚飯, 還有張媽講好的山楂糖水與冰糖山楂,冰糖山楂裏還有荸薺,裹著糖殼, 外硬裏脆。


    祝女士隻喝了一碗糖水就上樓了,喊張媽也上樓。


    “樓上暖和,讓他們在樓下玩吧, 東西你不要收拾了,明天我去雇人廠雇個人迴來做雜事。”祝女士說。


    雇人廠不是個廠,是個地方,那裏常有找活幹的男男女女,這裏的家庭要是臨時找個人手都去那裏。


    蘇純鈞一聽就說:“您不要去,我去找人,保準又安全又便利。現在外麵的人都不知底細,不敢雇人。“


    祝女士一聽就道:“那我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別明天迴來再說忘了。張媽這麽大年紀,照顧咱們一家大小吃喝就夠辛苦的了,不能再叫她洗腕洗衣服。”


    祝玉燕馬上說:“碗我來洗,張媽不要動。”


    蘇純鈞也很快說:“我跟燕燕洗,張媽不要忙。”


    張媽隻笑著說:“可別,再把碗打了,明天該沒碗吃飯了。”


    祝女士:“打了就再買新的,百貨公司還開著門呢。”她挽著張媽上樓,“叫他們年輕人幹去,你跟我上樓歇著。”


    張媽被拖上樓還不放心,扭頭對樓下這一對年輕人說:“碗盤有油的先拿草紙擦一遍再洗,洗完記得把水抹幹再放,小碗不要放在下樓,從大到小摞著放。”


    祝玉燕答應著說:“我都記得了,張媽你放心吧。”


    祝女士已經拖著張媽上樓了,聽見聲音從上麵傳下來。


    祝女士:“你管他們呢,沒碗吃飯就用鍋吃,鍋總不會再打了吧。”


    張媽:“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今天還用了個瓦罐!”


    祝女士:“哎喲,你就別管了!”


    硬是把張媽給拖走了。


    樓下的祝二小姐嘿嘿笑,半點不覺得被人小看麵上無光。


    蘇先生站在她身邊,兩人相視而笑。


    祝二小姐:“先把碗盤送迴廚房吧。”


    蘇先生:“你別端東西,拿筷子就行。”


    蘇純鈞挽起袖子,把碗盤摞起,端進廚房,身後跟著握著一把筷子和一把勺子的祝二小姐。


    廚房地方大,用了電燈,光線很明亮。


    蘇純鈞左右一看,找了一隻水桶,把碗盤都放進去。


    祝二小姐:“對了,張媽說要用草紙擦。”她左右看一看,沒見到哪裏放了草紙,“你等等,我去廁所拿。”


    她拿來了草紙,蘇純鈞也在櫃子上見到了草紙。


    兩人把碗盤擦幹淨,從水龍頭接水倒進桶裏,一人拿一塊抹布洗碗。


    祝二小姐再次左右看一看,說:“我去拿肥皂。”


    蘇純鈞:“不用,我記得油汙可以用小蘇打粉洗幹淨。”


    兩人再次翻箱倒櫃的找,倒是找出來一個玻璃糖罐子裝著白色的粉-狀-物,就是認不出這是不是小蘇打。


    祝二小姐:“小蘇打的公式是什麽?我上樓看看書吧。”可以現做個實驗看一看這是不是小蘇打。


    離開學校許久的蘇老師也已經記不清了,他說:“不必,用鹽也可以洗幹淨。”


    兩人就用鹽把碗盤筷子等都擦了一遍,再衝淨,再用草紙把碗盤都擦幹——嫌抹布不幹淨,再把碗盤摞起,方收拾完了廚房,留下地上一桶鹽水。


    祝二小姐:“倒了有點可惜,加了鹽的。”


    蘇純鈞:“衝廁所吧。”


    蘇純鈞特意把這一桶水提到廁所,還用刷子順便把便池給刷了一遍,自覺非常之完美。


    把桶提迴廚房,蘇純鈞對祝二小姐說:“我明天一定請人迴來做事。”


    祝二小姐也點頭說:“是啊,我倒是能做飯,但不太想洗碗。”


    兩人現在都不想上樓,因為一上樓,他們就必須分開了。蘇老師不能再跟著祝二小姐迴房間說話,還是留在樓下說話方便。


    兩人端著冰糖葫蘆的盤子迴到之前的客廳。


    這個客廳極大,是可以當舞廳使的,能容納至少一百人。


    客廳兩側都擺著沙發與茶幾,供人休息。靠牆則擺著幾個高矮櫃,高櫃是玻璃門,矮櫃是木門。現在這高櫃裏放的是幾樣別人送的明朝的花瓶,外國的美酒,還有俗氣的大金蟾,純金的,金蟾吐錢,嘴裏還有一個銅錢,這是恭喜人發財升官的。還有一棵玉白菜,一個玉佛。


    全是好東西。


    要是別的客人,還能做個話題。


    可是放在祝二小姐與蘇先生這裏,兩人都沒有給這隻櫃子一個眼神,而是給了牆角的鋼琴。


    鋼琴可是個時興的樂器,雖然傳入中國沒多久,但現在哪個有錢人家家裏沒有鋼琴?又有哪個公子哥與小姐不會彈的?


    祝家樓上以前就有一架,但是樓上樓下全是租戶,鋼琴就一直擺著,罩著勾針織的罩子,從來沒人去彈。


    祝二小姐在琴凳上坐下來,打開蓋子。


    蘇老師以前可從沒期待過祝二小姐擅長樂器。一來是因為她懶,二來則是他住在祝家樓上幾年都沒有聽到過鋼琴聲。


    他笑道:“你會嗎?”


    祝二小姐得意的一笑:“你小瞧人!”


    開玩笑!她以前上的可是貴族學校好嗎!用的是劍橋的教材,請的是哈佛的講師,不管講得怎麽樣,學生有幾個成才的,但她還真會彈鋼琴。


    隻見祝二小姐端正坐好,將雙手放在黑白的琴鍵上,信心百倍的彈起了——


    《小星星》。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祝二小姐隻用一隻手就彈出來了。


    蘇老師掩住嘴遮住笑意,一顆心全是開心,半點愁緒都不見了。


    樓上,祝女士和張媽都聽到了,這幹巴巴的琴聲,簡直是三歲孩子彈的,一聽就不可能是蘇純鈞。


    祝女士半是驚訝半是氣:“她還記得呢!怎麽彈的這麽差啊。“


    張媽替燕燕說話:“這都多少年了,她還能彈得出來就不錯了。我都當她忘光了呢。再說,我聽這彈得也挺好聽的。”


    祝女士:“你怎麽老護著她?她都要嫁人了,還這麽長不大怎麽行。”


    張媽不愛聽這個:“你把我拉上來,又把他們倆放樓下,不就是想讓他們好的嗎?現在人家好了,你又這也不行,那也不好的。你怎麽這麽難侍候啊。再說了,蘇先生又沒抱怨,你這當嶽母的倒先急起來了,以前你媽可沒這麽對你。”


    祝女士:“怎麽說起我來了?以前我媽在我嫁之前把我關在屋裏讓我練女紅的事你都忘了?”


    張媽:“那你也沒練好啊,最後還不是把我找去了。”


    樓下,祝二小姐彈完了,自覺這麽多年還沒忘了真是了不起。蘇純鈞笑著坐下來,也把手放上去,喊她一起彈。


    祝二小姐:“我可就會彈這一個。”


    蘇純鈞:“就彈這個。”


    祝二小姐就還是單手彈——這個曲子好像老師教過可以雙手彈,但她忘了怎麽彈了,隻記得單手彈了。


    蘇純鈞也隻放一隻手,幫她合聲。


    這首曲子瞬間不同了,變得可登大雅之堂了。


    樓上,祝女士和張媽都聽到了。


    張媽:“聽聽,我說什麽來著?這不挺好的嘛。蘇先生能跟燕燕玩到一塊,你換一個比燕燕精明厲害的,人家蘇先生還不樂意呢。”


    祝女士:“行吧,我不管了,讓他們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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