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工還是做修女, 施巧兒都可以,她隻要和姐妹們不分開就行了。


    石靜宜成功的將她們都領迴了她的小天地, 那間掛著十字架的簡易教堂終於迎來了新人。


    一切都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


    施巧兒她們都習慣了在狹小的環境中過集體生活,沒有電燈, 食物匱乏,沒有娛樂,以及艱苦。


    石靜宜積存的食物不夠, 眼看就要告罄,楊玉燕等人立刻馬上就送來了!


    但石靜宜收下之後, 仍然要求施巧兒等人必須過著食物不足的生活,除了生病的人之外,其餘人一天隻能有一餐,一塊餅, 一杯水。


    她說,食物不足, 她們不能將施舍來的食物當成理所當然, 不能以為日後每一日都有如此豐富的食物,不能認為每一迴都會有好人送來食物,她們必須現在就做好挨餓的準備。


    楊玉燕等人早就答應石靜宜不會幹涉她,所以也都沒有說話。


    施巧兒等人就真的過起了一天一餐的生活。


    她們倒是沒有抱怨, 反而好像很習慣了。


    教堂裏是沒有電燈的,連點蠟燭都不行,當然,也沒有油燈。


    代教授也趁機給楊玉燕等人上了幾堂關於天主教的課。


    比如苦修士。這在各個宗教中都是很多的, 佛教、道教,還有天主教,都倡導修行者們苦修。


    什麽是苦修呢?代教授說,通俗一點理解就是找罪受。


    有飯不吃,餓著。


    有衣服不穿,凍著。


    有房子不住,淋著。


    有燈不點,黑著。


    假如覺得這樣的折磨還不夠苦,可以鞭打自己,可以不穿鞋步行幾千裏,也可以自殘,斷舌挖目斷手斷腿,朝自己身上捅刀子也可以,真死了就是蒙主寵招了,沒死就繼續修行。


    電燈已經從美國傳到中國來了,按說美國英國的教堂早就該裝電燈了吧?但是,不!


    天主教一直都很反對電燈,他們認為電,是神的威能,不是人能控製的東西。人要是用了電燈,那就是反對主,反上帝。


    代教授複雜的說,對現代科技革命反對最強烈的就是宗教。因為外國宗教的勢力因為科技的發展竟然數百年間第一次發生了倒退。


    當科學家用顯微鏡尋找生命的起源時,上帝造人的神話就開始破滅了。


    假如人可以使用電,那人與神的分別又在哪裏呢?


    所以,當中國大學裏的教堂開始用上電燈的時候,外國的教堂其實是不許拉電線掛電燈的,他們堅持要用蠟燭照明。


    不過咱們這邊少用電,少用蠟燭,其實是因為沒錢。


    有錢肯定是要用的。


    石靜宜就在禮拜堂拉了電線,掛了電燈,因為她要在這裏給施巧兒等人上課啊,不拉電線怎麽照明?她自己也是要看書的。


    施巧兒等人以前生活的小樓裏也是如此,沒有電燈,也沒有油燈,也沒有蠟燭,全靠日光照明,照不到太陽的屋裏就摸黑。


    這樣是為了防止妓-女自盡,萬一有哪一個受不了折磨,半夜沒人時拿蠟燭點火怎麽辦?不是沒有這樣幹的妓-女啊。


    也有客人喜歡折磨人,哪敢讓屋裏有火呢?愛燒人玩的瘋子也多得很,人叫得越慘,他越開心。


    開門做生意,又是皮肉生意,什麽客人都有,進門是客,披著人皮,誰也不知道這客人是什麽脾氣。


    所以,施巧兒他們剛到學校時發現寢室裏有電燈還挺稀奇,都躲著電燈——怕它掉下來燒著人。


    現在終於迴到了熟悉的黑暗中,竟然不覺得文明退化感到不滿足,反而都安心了,還有人跟楊玉燕說,到教堂後覺都睡得更好了。


    楊玉燕:“……”


    挨餓更自在,摸黑更開心。


    再發生什麽她都不會驚訝了。


    石靜宜還新頒布了許多規定,要施巧兒等人一一遵守。


    以前這裏隻有她自己,也沒個修女嬤嬤來“虐待”她,規矩什麽的是沒有的。她就是每周都跟外麵的神父通一封信,由神父來替她講授十誡和聖經,三年後,這個神父就宣布她已經是一位虔誠的修女了。


    讀聖經來說對上過大學的石靜宜一點也不難,她也對聖經有自己的理解,不會照盤全收。


    對施巧兒等人肯定不能如此了,她就有針對性的給她們講聖經。施巧兒她們到的第一天聽的就是抹大拉的瑪麗亞的故事。


    瑪麗亞這個名字在聖經中很普通。


    聖母也叫瑪麗亞,一個妓-女也叫瑪麗亞。石靜宜受洗的教名也叫瑪麗亞。


    施巧兒她們以前一直生活在社會的陰影裏,沒有人關心過她們,她們就像是在所有人眼中都不存在。她們從來沒有得到主流的認同。


    所以石靜宜一講這個故事,還說這是寫在聖經裏的,施巧兒她們全都感興趣了!


    做為第一次講經,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楊玉燕等人也坐下來,一起聽這次講經。


    妓-女這個職業雖然古老,但除了某個特殊的時期,人們認為通過妓-女的身體可以達到神之境——嗬嗬。所以神廟會有神-妓,民間也崇拜妓-女,遊蕩在一個個城市之間的妓-女團就像一個狂歡的歌舞團一樣。


    大部分的時間裏,在任何一個國家,妓-女都是罪惡的象征。


    妓-女也是受歧視的。


    抹大拉的瑪麗亞就是說一個妓-女被村民發現後,被抹上了大-便,然後村民們還要把她砸死。


    不管這些村民中有沒有曾經光顧過她的客人,此時他們都變身成了正義的使者,似乎隻要站在另一邊辱罵瑪麗亞,親手扔出一塊石頭,他們就是純潔而無辜的。


    這時神子就說,假如誰認為自己從出生至今都是無罪的,那就可以砸瑪麗亞。


    潛台詞是假如你有罪,那你就不能去砸瑪麗亞,去評判她是否有罪。


    人生在世,誰會沒有不經意說出一個小謊,又有誰能不曾做出一點虧心事呢?


    所以村民們在神子的話中,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石塊。他們捫心有愧,就不能代替正義去懲罰瑪麗亞,判她有罪。


    瑪麗亞自然沐浴在神子的光輝中,被拯救了。


    石靜宜說:“瑪麗亞這個名字,聖母可用,妓-女也可用。假如有人認為瑪麗亞是指妓-女,那他就是沒有聽過聖母的名字,那他就是一個沒有信仰沒有知識的人。而假如他受過教育,有信仰,那他就該聽過聖母的名字,他就不會認為叫瑪麗亞的都是妓-女。”她對施巧兒她們說,“假如有人辱罵你們,他們就是沒有受過教育也沒有知識的無知之人,你們可以把這番話告訴他們,教他們懂得,你們並非天生就是妓-女,你們生來是純潔的,就像聖母一樣。”


    也就是說,人們選擇當施巧兒他們是純潔無辜的人,那這個人就是好人;有人把她們當惡人,那這個人就是無知的人。


    石靜宜的故事,不知施巧兒她們相信了多少,但她們肯定願意相信它。


    她們也都情願受洗,起教名,從此做一個有信仰的人。


    石靜宜趁機拿出十誡,還有更多她設計的比十誡多的多的規矩讓施巧兒她們遵守。


    包括不得大聲說話,不得爭吵打鬧,不得無故出門,等等。還有每天必須清早起來背書,每天必須天黑以後就睡覺。


    石靜宜開始帶她們苦修。


    雖然楊玉燕覺得苦修是神-經-病,但代教授卻說苦修其實是一種心理需要。


    代教授:“人有一種意識,付出越多,得到越多。於是有錢的人出錢,沒有錢的人要怎麽付出呢?就是花時間,花精力。假如仍然覺得不夠呢?那就苦修。”


    有信徒一步一磕頭去朝拜,為什麽呢?因為他覺得他磕的頭越多,就越虔誠,他付出越多,神佛就會越喜歡他,就會給他比給別的信徒更多。


    當然,會不會磕出腦震蕩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可以讓醫學生來迴答。


    石靜宜讓施巧兒他們挨餓,摸黑,用許許多多的規矩去限製她們的自由,這都是為了增加她們“我付出了”的意識。


    她不能讓施巧兒她們出錢,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讓她們對這裏產生依賴感——我為這裏吃了這麽多苦,它一定是個重要的東西!


    更直白一點:斯德哥爾摩。


    等到石靜宜帶施巧兒他們去開荒種地時,更是拒絕了楊玉燕他們幫忙,幾個扛著鋤頭都怕她們砸了腳的弱女子,一步一喘的開荒鋤地,叫人在旁邊看著都捏一把冷汗。


    吃苦受累就是修行,付出勞動後,汗水都是甜的。


    施無為感歎:“……要趕不上農時了。”


    這茬麥子是趕不上的。


    楊玉燕:“沒事,她們還種的有菜呢,那個肯定是能吃上的。”


    施無為手癢癢,在田邊來迴繞,還是楊玉蟬把他扯迴去的,不然他實在忍不住想過去幫忙。


    楊玉燕親眼看著施巧兒她們在日複一日的“折磨下”,變得健康而開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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